第67章 算命(1 / 2)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自宴席之上秦道炎被金如海與太子聯合參奏,府邸便被刑部搜查了個底朝天。

那日京城大半百姓都圍在外間看熱鬨,隻見衙役將尚書府的金銀珠寶一箱一箱往外抬,從晨光初綻抬到日暮霞天,才堪堪清點了一半。更遑論那些禦用的逾矩之物。

因著此案事關重大,三司六部共同審查。百官徹夜不眠盤查了數日,最後終於羅列出有關秦道炎的大大小小共計一百五十餘條罪狀,實在萬死難辭其罪。

燕帝沒有給秦道炎任何辯解求情的機會,一道賜死的聖旨立刻下發三省,曾經在朝堂隻手遮天的風雲人物徹底覆滅。所收的數百義子義女也在秦雙的帶領下瞬間逃了個乾淨。

行刑當日,秦道炎披枷帶鎖,白發覆麵。整個人一瞬間老了十歲不止。用來遮掩傷處的眼罩也不知遺落何處,那醜陋殘缺的右眼就那麼暴露於青天烈日之下。

他不甘赴死,尤自掙紮不休,被迫跪在行刑台前,用儘全身力氣仰天長嘯,聲色蒼老淒厲:“狗皇帝!狡兔死,走狗烹,飛鳥儘,良弓藏!你寡恩薄義,肆殺忠良,我秦道炎早該料到有今日之事!”

“當年謝壁,今我秦道炎!我死後定化作厲鬼纏身,叫你不得安寧!”

他死到臨頭,什麼話都敢往外說,其中不乏宮中密辛。監斬的行刑官嚇得麵如土色,已經不敢再聽,未等時辰到便直接將簽牌扔了下去,連聲催促:“快將這逆臣的舌頭絞了,莫讓他再胡言亂語!”

劊子手不知從哪兒掏出來一把小刀,直接捏住秦道炎的下巴刺了進去。刀刃在他口中一陣攪動,隻見秦道炎目眥欲裂,痛苦掙紮,舌頭已然被割爛了。

圍觀百姓齊齊驚呼,嚇得不忍再看。

離刑場不遠處有一座茶樓,二樓靠窗的位置坐著三名年輕茶客。其中一名半邊臉扣著銀麵具的玄衣男子聽見秦道炎口呼謝壁的名字,冷冷出聲:“他算什麼東西,也配與謝壁將軍比。”

太子坐在對麵,也跟著道:“秦道炎臨死了還要裝出一副良臣模樣,與謝家攀比,也不知閻王爺信是不信!”

楚熹年敏銳察覺到他們二人與謝壁將軍關係匪淺。謝鏡淵勉強還能理解為對同族長輩的維護,太子也跟著義憤填膺,倒讓人奇怪。

楚熹年飲了一口茶,狀似不經意的問道:“殿下與謝家人相熟?”

太子聞言一頓,眼珠子四處亂轉,正準備找個理由遮掩過去。謝鏡淵卻已經替他回答了:“昔年陛下讓諸皇子去軍中曆練,晉王被派去南漠,太子被派去西邊,謝壁將軍恰好鎮守西北,教了太子幾天武藝,勉強算他的半個師父。”

楚熹年倒真沒看出來太子還會武藝,意味不明問道:“如此說來,殿下想必武功不俗?”

“不俗?”謝鏡淵聞言好似聽到了什麼笑話,輕笑一聲,直接把太子的短給揭了,“幾個皇子裡數他最愚鈍,逼得要謝壁將軍親自來教。”

楚熹年淡淡挑眉:“原來如此。”

心中卻有些疑惑,謝鏡淵知道的密辛好似太多了,根本不像普通的旁支子弟。

他們二人一唱一和,能把人氣得倒仰。太子視線在楚熹年與謝鏡淵身上轉了一圈,敏銳發現他們之間的關係好似與從前不一樣了,但具體哪裡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

好似……更親密了些?

太子灌了口茶,正準備說些什麼,隻聽底下忽然傳來一陣驚呼聲,下意識看去,卻見一顆頭顱淩空飛起,鮮血直濺三尺高——

秦道炎死了。

劊子手利落一刀,直接了結了他的性命。

楚熹年與謝鏡淵看得饒有興趣。前者在研究秦道炎的血為何會飆得如此之高,後者則是純粹的冷笑,覺得他報應如此。

太子卻覺嘴裡的茶有些讓人作嘔,立刻彎腰想吐出來,楚熹年與謝鏡淵不由得齊齊看向了他。

楚熹年搖了搖折扇,語氣溫和:“大庭廣眾之下,殿下還是謹守君子禮節為好。”

謝鏡淵就沒那麼好脾氣了,擰眉道:“咽下去!”

太子麵色痛苦的咽下嘴裡的茶,隻覺得自己下次再也不想跟這兩個畜生一起出來了。偏打又打不過謝鏡淵,耍嘴皮子也不如楚熹年,回回隻有被欺負的份。

秦道炎的頭顱淩空飛起,直接落到了人群中。百姓頓時驚得四處逃散,隻有一名白胡子的江湖道士站在原地巋然不動。

眾人隻見他慢慢捋了捋胡須,閉目念了一聲道號,對著秦道炎死不瞑目的頭顱低語:“世間千百苦,數萬災,而今身死,當得大自在,莫要留戀人間,魂兮歸去——”

語罷袖袍一揚,無數紙錢紛紛灑落,覆滿青石街道。

謝鏡淵冷笑一聲:“裝神弄鬼。”

楚熹年仔細觀察了一番那個老道,若有所思,而後對謝鏡淵低語道:“找人跟著這個江湖道士,查清楚他的落腳點。”

謝鏡淵睨了他一眼:“一個江湖術士罷了,查他做什麼?”

楚熹年微微勾唇:“將軍不是說想讓晉王跌個跟頭麼,此人便是關鍵了。”

他故意賣關子,謝鏡淵正欲開口相問,卻見太子忽然湊了過來,滿臉狐疑的盯著他們兩個:“你們背著孤在說些什麼?”

太子一定又在懷疑有人說他壞話了。

謝鏡淵懶得理他,直接從位置上起身:“時辰不早,熱鬨也看完了,我們先回府了。”

語罷攜著楚熹年一同離去,經過九庸身邊時,不動聲色吩咐了一句,讓他派人盯著那個老道士。

在《千秋封侯》原著中,太子雖一直不得燕帝寵愛,但還算有幾分骨肉親情。真正使他們二人徹底決裂的則是因為一名江湖道士玄業平。

玄業平此人早年遊曆四方,頗精戲法之術,以行騙為生,自詡仙家弟子。他因機緣巧合拜入太子門下,替太子看相算命,稱太子有真龍之命,不出三年必登大寶。

此事隱秘,然而不知怎麼了,竟陰差陽錯傳入燕帝耳中,引得雷霆震怒。不僅連帶著太子受斥冷落,玄業平此人也被燕帝滅了口。這件事從某種意義上也加快了太子造反的步伐。

當然,以上隻是未修改版的原著,現在劇情偏移,誰也不知道會朝著什麼樣的方向發展。唯一能確定的是,玄業平就是個掃把星,十足害人。

而楚熹年要做的就是想方設法將他扔去晉王那邊。

九庸打探消息的速度很快,晚間便來回稟了,他單膝跪在簾帳外,一五一十道:“稟將軍,那遊方道士在獅子街尋了一處客棧落腳,擺攤替人算命,想必近日不會離開京城,屬下已找人暗中盯著他了。”

他眼眸低垂,眼觀鼻鼻觀心,不去看紗帳後兩抹模糊的身影。直到裡麵傳出謝鏡淵輕嗯的聲音,示意他退下,這才離開。

楚熹年盤膝坐在床榻上,正在給謝鏡淵換藥。經過一段時日的休養,謝鏡淵右臂的傷口總算結了痂,不至於難以活動。

他將紗布纏好,對謝鏡淵道:“傷勢總算好些了,明日將軍便與我一起去會會那遊方道士如何?”

謝鏡淵順勢倒在楚熹年腿上,仰頭看著他,用指尖有一下沒一下撥弄著他的喉結:“你到底想做什麼?”

楚熹年捏住他亂動的手,遞到唇邊親了一下:“明日將軍便知道了。”

他二人雖早已表明心跡,但因著謝鏡淵受傷,最多同塌而眠,彆的什麼也沒做。楚熹年衣衫半敞,墨發散落,唇邊噙著一抹笑意,這個動作由他做來莫名勾人。

謝鏡淵見狀指尖動了動,耳朵莫名發熱。他伸手圈住楚熹年的脖頸,緩緩收緊,聲音沙啞:“楚熹年……”

暗示之意甚濃。

楚熹年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攬住謝鏡淵柔韌的腰身,直接低頭吻住了他。幾日的同塌而眠早已讓他們對親吻一事熟練異常,唇舌交纏,聲響曖昧,卻久不願分離。

他們不知不覺倒在了被褥間。謝鏡淵纏住楚熹年的腰身,像一條吞吐芯子的蛇,準備開始享用自己的獵物……又或者,他才是被享用的那個。

楚熹年解開了謝鏡淵的衣襟,埋首親吻著他的傷臉。謝鏡淵不自然偏頭避開,指了指自己完美無瑕的左臉,示意道:“親這邊。”

楚熹年聞言低笑一聲,溫熱的舌尖輕輕掃過謝鏡淵臉上凹凸不平的疤痕,輕咬著他的耳垂道:“我偏喜歡親這邊……”

餘息在耳畔氤氳,引起一陣顫栗。

謝鏡淵閉眼仰頭,脆弱的喉結暴露在空氣中,上下滾動,在楚熹年熟稔的吻技中亂了呼吸。心中說不受用那是假的,嘴裡卻道:“你莫不是有什麼奇怪癖好,不喜歡美的,偏喜歡醜的。”

楚熹年輕撫著他的側臉道:“這半張臉替將軍受了不少苦,要親自然親這邊。”

謝鏡淵勾唇,用力拉下楚熹年的脖頸,在他耳畔輕吻□□,說著露骨的話:“本將軍身上可不止這一處有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