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募糧(2 / 2)

謝鏡淵渾身緊繃,肌肉繃起,線條流暢分明。隻是因為感官刺激,控製不住的顫了顫眼睛,睫毛一片濕濡,急促的喘息聲極為明顯。

他聲音破碎,無意識咬住下唇,帶著鼻音:“楚……楚熹年……”

“將軍要說什麼?”

楚熹年從後麵輕輕咬著謝鏡淵的耳垂。他實在愛極了這副身軀,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如此剛剛好。

謝鏡淵腦子一片混亂,情到濃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無師自通地說了許多下流話。從前在軍中時,他葷話就聽了一籮筐,沒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場。

到最後楚熹年聽的都有些耳熱,他沉下身形,掩住謝鏡淵從唇間溢出的悶哼,勾唇道:“將軍在我麵前說便罷了,在旁人麵前可不許這麼說。”

謝鏡淵被捂著說不出話,隻能紅著眼點了點頭,睫毛濕濡一片。

“真乖。”

楚熹年滿意親了親他的眼睛。

到最後一盒香膏用了大半,剩下的也零星無幾,他們這才鳴金收兵。隻能說謝鏡淵不愧為習武之人,耐力就是比旁人強些。

夜晚入眠時,謝鏡淵已經累得眼皮子都睜不開了,但想起太子募糧的事,還是問了一句:“你的法子當真有用麼?”

他們維持著相擁的姿勢,不曾分開。

楚熹年聞言在黑夜中悄然睜開眼,從後麵將謝鏡淵往懷裡緊了緊,不知牽扯到什麼,引得謝鏡淵低低悶哼了一聲。

楚熹年低歎出聲,意有所指:“將軍說,這香膏是不是果然好用?”

謝鏡淵不知楚熹年是如何頂著一副風光霽月般的皮相說出這種下流話的,饒是再不拘小節,麵色也難免尷尬,睨了他一眼:“誰問你這個了。”

楚熹年笑著道:“將軍是指太子麼,這個法子自然沒問題。”

楚熹年在布一個很大的局,這個局不僅能把晉王逼到牆角,還能借力打力將燕帝也拉下來。今日太子募糧之事隻是個開始。

他會不動聲色削弱晉王的實力,先名聲,後財力,再將對方麾下的謀士一一除儘。

等這些事做完了,局也可以開始收尾了,謝鏡淵的仇自然也就報了。

“蘭亭……”

楚熹年忽然叫了謝鏡淵一聲,然後偏頭親了親他。

謝鏡淵沒說話,後退著落入了楚熹年懷中。每到這個時候,他就會覺得自己心裡的恨少了那麼一些,不至於帶著同歸於儘般的覆滅感。

大抵今日太累,謝鏡淵沉沉睡去時,又夢到了舊年之事。謝家滿族覆滅,數百家將拚死護送他們出城,最後死得一個都不剩。

那是一片光禿禿的荒山郊外,但因為剛剛經曆過一場廝殺,滿地都是屍體,鮮血橫流蔓延,將乾涸的土地染成了暗色。

謝鏡淵也殺了人,但他精疲力儘,實在殺不動了,勉強用劍支撐著身體,牢牢將母親護在身後,少年麵容青澀,眼神卻狼一樣凶狠。

身上穿著一件白衫,被血染得通紅,若乾淨時,風姿大概不遜楚熹年。

一名身著盔甲的將軍見狀示意部下後退,長歎口氣,對他們道:“謝將軍對在下有恩,今日我若趕儘殺絕,辜恩負義,可若心慈手軟,有負聖命,謝夫人莫要令在下難做。”

謝夫人頓時被抽空力氣般,轟然倒地。她也曾是世家貴女,如今卻跪在泥地,痛哭叩首:“我夫君蒙冤而死,僅蘭亭一條血脈,將軍手下留情,我來世當牛做馬不忘此恩!”

那將軍思忖良久,隻說了一個字:“可。”

他劍鋒寒芒一閃,正指著謝夫人,意思很明顯,今日隻能活一個人:“謝夫人,在下彆無選擇,你安心去吧,令公子我會照顧好,陛下說了,你謝氏子弟旁支免死。”

謝鏡淵聞言將謝夫人用力拉起來,雙眼猩紅:“娘,你彆求他!我不怕死!”

“啪!”

謝夫人忽然重重扇了他一巴掌,哭喊道:“但是娘怕!”

不知是那一巴掌太重,還是謝鏡淵廝殺整夜,早就沒了力氣,他跌在地上,半天都沒爬起來。

謝夫人忽然跑過去將他抱在了懷裡,眼淚一直往下落:“蘭亭……蘭亭……我的孩子啊……”

她將謝鏡淵抱得很緊很緊,指尖幾欲陷入皮肉,神情卻是溫柔的,低頭認真摸著他的臉,又輕又柔。過了片刻才痛苦閉眼,一隻手慢慢從頭上拔下了一根金釵,滾燙的淚水儘數掉在謝鏡淵臉上:“你要記得娘的話……離開京城……不要入朝,不要為官……有多遠便走多遠……”

謝鏡淵不知她要做些什麼,僵住了身形不敢動,直到謝夫人忽然用簪子在他臉上狠劃了一下,才震驚掙紮起來。

謝鏡淵聲音驚慌:“娘!”

謝夫人緊緊抱著他,用力親了親他的額頭,不讓他亂動,淚水混著血,淌得滿臉都是:“蘭亭、蘭亭、彆動!是娘對不起你,是娘對不起你,娘最疼的就是你……”

她抵著謝鏡淵的額頭,用簪子一下一下,將他的臉劃得鮮血淋漓,痛哭出聲:“蘭亭,娘不想,娘不想啊……”

簪子劃破皮肉,留下道道猙獰的傷痕,鮮血黏膩,緩緩流淌。

謝鏡淵無助瞪大眼睛,身體因為疼痛而控製不住的抽搐緊繃起來,卻又不敢推開母親,直到鮮血模糊了視線,所有景物都變得血紅一片。

“娘……”

他怔怔出聲,半邊臉早已麻木,他想伸手去摸,卻被謝夫人攥住了手。

女人的手冰涼顫抖,緊緊將他抱在懷裡:“蘭亭,蘭亭,娘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了,以後忘了你的名字……忘了你的身份、好好活著……”

她又愛憐的親了親謝鏡淵的額頭,終於鬆開了他。謝鏡淵眼睜睜看著她起身後退,對著自己淒然一笑,然後撿起地上的長劍,朝著脖頸用力一劃——

漫天鮮紅。

“娘!”

謝鏡淵從睡夢中陡然驚醒,倏地從床上坐起身。待發現周遭的環境時,這才發現是將軍府。他胸膛起伏不定,閉了閉眼,慢慢平複著起伏的心緒。

窗外晨光熹微,陽光順著斜入內室,落在團花錦簇的地毯上,打出道道光柱。帳幔輕紗層層疊疊,隱約可見塵埃跳動。

“做噩夢了?”

楚熹年也醒了過來。他看了眼外間大亮的天色,然後披著衣服起身下床,倒了杯茶遞給謝鏡淵,語氣關切:“喝一點。”

謝鏡淵默不作聲喝完了,也不知為什麼,看著楚熹年不說話。

楚熹年見狀一頓:“怎麼了?”

謝鏡淵低頭,無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沒什麼。”

楚熹年拉著他起床:“時辰不早了,起身更衣吧,等會兒東宮募糧的人便到了,將軍還可以看場好戲。”

楚熹年喜歡穿白衣,這顏色他也襯得起。謝鏡淵是行軍打仗之人,三兩下便穿好了衣裳,見楚熹年動作不疾不徐的,雙手抱臂靠在門邊打量他,忽然勾唇出聲道:“本將軍從前也喜歡穿白衣,比你好看。”

楚熹年聞言一頓,不知道謝鏡淵大清早為什麼要和自己比美:“何以見得?”

他覺得自己也不差。

謝鏡淵將那枚銀色麵具扣上右臉,轉身出去了:“這不明擺著的麼。”

西北長大的少年,一身白衣,策馬疾馳,肆意生長。白天是耀眼的太陽,夜晚是黃沙灘上皎潔的明月。越過萬裡山川來到京城,亦是鮮衣怒馬,無人可及。

徒留楚熹年在房間裡盯著鏡子看了半天,摸著自己的臉若有所思。他穿白衣服很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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