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兵變(1 / 2)

楚焦平第一次露出這種神態,眼中滿是慍怒,沒想到弟弟竟真的投靠了太子,咣一聲將茶盞重重擱在桌上,壓低聲音斥道:“你以為皇位之爭是好玩的事嗎?誰讓你摻和進來的!”

謝鏡淵在屋頂上聽見動靜,心中莫名有些擔憂,皺眉往下看去,卻見楚熹年不慌不忙道:“兄長難道不知,早在你投入晉王門下時,曲陽侯府便已經無法脫身了。你大業若成,自然滿府榮光,可若擇錯明主,亦是滿門陪葬。”

他用最輕飄的語氣說著最令楚焦平驚懼的結局,房內的氣氛也越來越緊張。

楚焦平從位置上起身,在原地來回踱步,末了忽然重重一掌拍向桌子,盯著楚熹年一字一句質問道:“就算晉王不是明主,太子又能強得到哪兒去?!你為了太子,便要置梅、楚兩家百年交好的情分於不顧嗎?!”

楚熹年卻道:“他會是個好皇帝的。”

他說:“太子會是個好皇帝……”

楚焦平聞言驀地靜了下來,他神情幾番變化,似是不知該說什麼,最後變成一個略顯譏諷的表情:“無計無謀,無才無智,輕浮魯莽,遊手好閒,這便是你所說的好皇帝?”

楚熹年忽然覺得楚焦平很像從前的自己,也像台下不知真情的看客。

他們在台前,隻見金陵玉殿,秦淮水榭。不見青苔碧瓦,五十年興亡踏遍。

“太子雖愚但誠,雖頑但義,他若智計滿懷,要滿朝臣子又有何用?他日後是要做皇帝的人,有一顆不害人的心,會知人善用便足夠了。”

要計謀,有臣子;要詩才,有狀元。

一個皇帝若什麼都會,滿朝文武也就沒了用處。

楚焦平冷聲道:“你這是詭辯!”

楚熹年確實是在詭辯,不過他們又不要求太子能與三皇五帝並肩,當個普普通通、無功無過的皇帝也就罷了,笑著反問道:“兄長認為我說的不對?”

楚焦平緩緩攥緊指尖:“太子到底給你灌了什麼**湯?”

“我為的不是他。”

楚熹年緩緩垂眸。燭火中,他一身白衣皎潔,恍若謫仙,神思飄遠,似乎想起了某個人。

那你是為了誰?

這句話楚焦平沒問,楚熹年也沒說,

隻有躺在屋頂上偷聽的某個人,似有所覺的坐起了身。謝鏡淵一身黑衣,險些融入夜空,晚風吹拂,將他的衣袍吹起,像江湖上來去無蹤的俠客,下一秒便會隨風而去。

他緩緩摘下臉上帶著餘溫的麵具,在邊角摩挲片刻,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後順著瓦片缺口看下去,輕笑了一聲。

還能是為了誰,自然是為了本將軍。

謝鏡淵用尾指勾住麵具,翹著二郎腿,懶懶靠在屋脊上,連身形都懶得掩飾了。他唇角微勾,帶著幾分得意,又帶著幾分讓人看不懂的愉悅。

楚焦平顯然不可能輕易被說動:“你不必多言,我絕不可能倒戈相向去幫太子。”

兩姓家奴如何能有好下場,背叛舊主的人又有誰敢用,他對這一點看得很清楚。

楚熹年笑了笑:“我不需兄長倒戈相向,恰恰相反,我是來幫兄長的。”

他說著,忽然壓低聲音,狀似熱心的道:“晉王他日若要造反,兵力自然不夠。兄長記住,周溫臣在青平坊有個相好,那女子與他連孩子都生了,是周家唯一的血脈。”

他語罷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轉身推門出去了,徒留楚焦平一人站在原地驚疑不定。

晉王……造反?

真的可能嗎……?

楚焦平踉蹌著後退一步,跌坐在了椅子上,看起來失魂落魄。

楚熹年走出院門的時候,謝鏡淵早就已經把瓦片歸位,然後悄無聲息躍下屋頂,從另一條路飛快返回了住處。

於是當楚熹年回到自己的房間,推門一看,就見謝鏡淵正靠著床柱,百無聊賴的擦拭著手中的匕首。

楚熹年走過去落座,抽出他手中的匕首,緩緩收入鞘中,然後擱在了一旁:“將軍一直在這兒?”

謝鏡淵挑了挑眉,算是默認:“否則呢?”

楚熹年撚起他的衣袍下擺,拍了拍上麵的浮灰,以及一小片碎葉,歎氣道:“將軍下次莫要坐在屋頂上了,弄臟了衣裳事小,被蟲蟻咬了事大。”

謝鏡淵見狀這才發現自己衣裳沾了灰,神情有些訕訕:“本將軍是為了你好,若你那兄長脾氣急躁,將你毒打一頓可怎麼辦?本將軍是為了你的安危著想。”

他話音剛落,便忽然被楚熹年反壓在了被褥間,是一個半跪在床沿上的姿勢。謝鏡淵喉結動了動,莫名有些緊張,回頭看向他:“你……你做什麼?”

楚熹年從身後擁緊他,沒有說話。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條絲帶,將謝鏡淵的雙手合在一起,不緊不鬆的捆了起來。

謝鏡淵總覺得手上捆的東西有些眼熟,下意識低頭看了眼,這才發現是自己的腰帶。他連掙紮都懶得掙紮,輕笑一聲道:“你手倒是快。”

不去做賊可惜了。

楚熹年低沉帶笑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自然不比將軍,伶牙俐齒。”

他褪下衣物,隨手扔在了地上。

謝鏡淵覺得有些涼,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被楚熹年悄無聲息捂住了嘴。他不明所以,然而下一秒就瞳孔驟縮,被陡然襲來的疼痛激得繃緊了身軀,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太……太突然了。

謝鏡淵腿都在打顫,險些沒跪住,回頭一看,卻見楚熹年仍是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帶著慢條斯理的溫和笑意。

楚熹年輕咬著謝鏡淵的耳垂,似痛,似癢,似笑非笑地問道:“將軍想養麵首?”

謝鏡淵這才發現自己白天有點猖狂得過了頭,在太子麵前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他呼吸紊亂,一麵迎合著楚熹年,一麵低聲喘道:“自然……自然不想……”

太子有句話說對了,楚熹年心肝黑,真的會收拾他。

楚熹年卻好似沒聽見一樣,慢慢將謝鏡淵白日說過的話複述了出來,笑著道:“將軍想養幾個,便養幾個,我自然不敢說些什麼。”

“養幾個也比不上你……”

謝鏡淵又疼又爽。他偏頭艱難吻住楚熹年,心想這人已經夠好了,天底下誰也比不上。

楚熹年捏住他的下巴,輕吻淺啄,好似在勾引,偏偏就是不深入。任由謝鏡淵破碎的聲音溢出唇瓣。

楚熹年抹了抹謝鏡淵唇邊曖昧的銀絲:“將軍不養,又怎麼知道他們比不上我呢?”

謝鏡淵已經後悔白天為什麼要逞威風說那種話了,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已然有些撐不住身形,偏偏每次倒下去,又被楚熹年攬住腰身扶了起來。

那人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收拾他。

謝鏡淵聲音斷斷續續:“比……比不上……自然比不上……”

楚熹年抓住了他話語中的漏洞,像杠精一樣挑三揀四:“怎麼,若是比得上,將軍便要養麼?”

謝鏡淵連話都說不出了。他一個勁搖頭,因為生理刺激,眼眶泛紅,睫毛濕漉漉的一片。他自己解開手上的束縛,然後反手將楚熹年拉了過來,一同倒入床榻。

謝鏡淵坐在楚熹年腰間,每個字都夾雜著喘息:“不養……不養了……你隻當本將軍白日發瘋……說了些胡話……”

楚熹年扣住他的肩膀,將謝鏡淵緩緩往下按,引得對方悶哼連連。又將那條玄色的腰帶繞著他眉眼圍了一圈,這才稍見滿意的吻了他一下。

“將軍日後不可說謊。”

謝鏡淵連連點頭。他視線一片漆黑,彆的感官便被無限放大,本能尋找著楚熹年的唇舌,上癮般靠近糾纏,喉間嗚咽。

帳幔落下,一片情潮湧動,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才停了折騰。

楚熹年躺在床上,眉眼帶著某種事後的饜足。他用指尖輕輕描摹著謝鏡淵的眉眼,聲音慵懶:“睡吧,時辰還早。”

謝鏡淵卻艱難從床上爬起來穿衣,見楚熹年不動,推了他一把:“天快亮了,回將軍府睡。”

楚熹年一時不知道“天亮了”跟“回將軍府”這兩件事有什麼必然的因果關係:“為何?”

謝鏡淵撿起楚熹年的衣裳扔給他:“再過一會兒你爹娘醒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