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戳穿(1 / 2)

第120章

隋月聲從一開始就察覺到了這個警察在懷疑自己。他十指緩緩交握,因為力道過大,手背上的傷口隱隱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疼痛不是好東西,但它有時候可以讓人保持清醒。

“說吧,”隋月聲輕輕轉動輪椅,直接麵向了嚴越昭。碎發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緒,讓人難以窺探分明,“你到底想做什麼?”

儘管嚴越昭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少年人前人後截然不同的麵容驚了一瞬。他無意識坐直身形,進入了戒備狀態:“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你接近孟舟山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

隋月聲聞言無意識摩挲著手背上的紗布,喃喃重複了一遍。他抬眼看向嚴越昭:“嚴警官,我一個癱瘓,能做什麼呢?”

“你隻要知道,我永遠不會傷害他就夠了……”

嚴越昭要不是腿不方便,一定會衝上去揪著他的衣領質問:“你的腿明明已經好了,那天抓捕凶手的時候,我看見你從輪椅上站起來了!”

隋月聲依舊平靜,他緩緩倒入椅背,輕聲反問:“哦,那又怎麼樣?”

他竟是直接承認了。

嚴越昭一驚,實在捉摸不透他的心思,眯了眯眼:“你就不怕我告訴孟舟山?”

隋月聲笑了笑:“你覺得,他是會信你,還是會信我?”

嚴越昭下意識就想說自己和孟舟山認識二十幾年了,不僅是兄弟還是親戚,對方難道會不信自己嗎?!

但嚴越昭轉念一想,孟舟山還真不一定會信自己。他險險把到嘴的話咽了下去,內心一陣憋屈,冷聲道:“你和凶手到底是什麼關係?看在孟舟山的份上我不帶你回局裡調查,現在他不在,你最好一五一十給我說清楚!”

隋月聲:“沒有任何關係。”

他對著嚴越昭緩緩攤開掌心,隻見白淨的指尖在陽光照耀下近乎透明,兩手空空。上麵除了疤痕,就隻有塵埃在跳動:“看見了嗎,我什麼都沒有……”

“我沒有家人,沒有朋友,甚至連仇人都沒有……”

“你覺得我和凶手能有什麼關係?”

世界上罕有這麼孑然一身的人。

嚴越昭直視著他,目光銳利:“我不信。”

隋月聲聞言輕笑一聲,他緩緩收緊指尖,身形前傾,壓低聲音道:“嚴警官,那就等有一天你真的找到證據的時候,在來拷問我吧。”

他意有所指,似乎在提醒什麼:“希望你能活到那一天……”

嚴越昭隻當他在恐嚇自己,心想孟舟山這是收留了個什麼神經病。然而自己卻偏偏無可奈何,僅憑幾張監控截圖是不能定罪的,就算帶回局裡調查,問不出來東西24小時就得放走。

他頓時連飯都沒胃口吃,拿起拐杖就離開了,反手咣一聲帶上門,然而一抬眼卻見孟舟山正站在門外,語氣詫異:“孟舟山?!”

屋內

的隋月聲聽見動靜身形一僵。

孟舟山剛出門沒走多遠就發現自己手機忘拿了,重新折返回來,卻沒想到聽見這麼一番對話。一時竟不知該怪門不隔音,還是怪自己耳朵太靈敏。

“……”

孟舟山與嚴越昭靜靜對視幾秒,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回答,隻覺走廊氣氛壓得讓人喘不過來氣。片刻後,他竟是直接轉身離開,朝著電梯走去了。

“孟舟山!你站住!”

嚴越昭知道孟舟山肯定聽見了剛才的對話,拄著拐杖快步追上他,一把將他揪回來,重重抵在了走廊牆壁上:“你他媽的都聽見了吧,裝什麼裝!”

孟舟山微微皺眉:“聽見什麼?嚴越昭,你少發瘋。”

嚴越昭氣瘋了:“隋月聲根本是在騙你!他的腿壓根沒問題,而且還和凶手有關係,說不定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孟舟山把他的手用力掰開:“嚴越昭,你是警察,說話要講證據。”

嚴越昭簡直難以置信世界上會有這麼執迷不悟的人。他脾氣暴躁,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忍住,一拳將孟舟山揍倒在了地上:“你他媽的是在拿你自己的命開玩笑知不知道!”

孟舟山不防嚴越昭的動作,臉上挨了重重一拳,悶哼一聲,嘴裡立刻有血腥味彌漫。他皺眉捂著臉,想從地上起身,然而下一秒就被嚴越昭直接從地上揪了起來:“你想要證據是吧,好,老子這就把他帶到局裡去查,不見棺材不落淚!隋月聲如果真的殺了人,我不會留情,他下半輩子就等著在牢裡過吧!”

嚴越昭語罷重重甩開孟舟山,撿起拐杖就要回去,然而卻見走廊拐角處不知何時多了一抹坐著輪椅的身影,赫然是隋月聲。

隋月聲一言不發地坐在輪椅上,看似神色平靜,仔細觀察卻能發現他指尖緊緊攥住掌心,力道大得險些陷入皮肉。

他沒有料到孟舟山就站在外麵……

隋月聲內心被滿滿的不安和惶恐所占據。他目光落在孟舟山青紫的嘴角上,艱難動了動唇,然而喉嚨就像被人灌了啞藥,半個字都吐不出。

“叔叔……”

孟舟山通過他的唇形,辨認出了這兩個字。

嚴越昭見隋月聲出現,目光落在他腿上:“你的腿不是已經好了嗎,還坐什麼輪椅,站起來。”

隋月聲沒有動,他看也未看嚴越昭,目光固執的落在孟舟山身上。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麵色蒼白,幾息之後眼眶都紅了。

他確實騙了他……

嚴越昭見狀直接把隋月聲從輪椅上拽了起來,把輪椅重重扔到一邊,力道大得仿佛能捏碎他的骨頭:“我叫你站起來聽不見嗎?!孟舟山,你到底被他灌了什麼迷魂湯?!”

癱瘓輪椅多年的雙腿依舊無力,根本支撐不住身形,隻能狼狽跌落在冰冷的地上。乾淨的新衣服立刻染上了灰塵。隋月聲艱難想從地上爬起來,然而卻怎麼都掙脫不開嚴越昭的鉗製。

嚴越昭:“孟舟山,你睜大眼睛仔細看看

,他騙了你多久!隋月聲如果和銜尾蛇有關係,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隋月聲竭力想掙脫他,滾燙的淚水一滴滴砸落在地。他紅著眼睛看向孟舟山,竭力搖頭:“不……”

不……

他不會傷害孟舟山的……

永遠都不會……

隋月聲竭力想起身解釋,然而此時此刻卻失去了那天擋在孟舟山麵前的奮不顧身。渾身力氣就好似被抽空了一般,一次次爬起,又一次次摔倒在地。

那雙腿癱瘓了太多年,孱弱,無力,

失去了輪椅的輔助,一夕之間根本站不起來。

嚴越昭隻覺得他還在裝,用力攥住隋月聲的手臂,將少年單薄的身形拉扯起來:“把你剛剛對我說的話在說一遍,當著孟舟山的麵在說一遍,你敢嗎?!”

隋月聲就像一個被人丟棄的破布娃娃。他站不起,掙不脫,隻能無力任人擺布。嚴越昭鬆手之後,他就在次重重摔在了地上。

隋月聲艱難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孟舟山,除了搖頭還是搖頭。他努力想扯出一絲笑意,像從前一樣,然而卻比哭還難看:“叔叔,我不會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