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逮捕歸案(1 / 2)

第123章

他們住的這間是情侶套房。不知是不是為了情趣,浴室是磨砂玻璃門做成的,上麵還拚了幾塊不規則碎鏡。如果有人在裡麵洗澡,什麼都看不清,卻也什麼都能看得清。

隋月聲在裡麵洗澡的時候,水流嘩嘩作響,霧氣彌漫。透過玻璃門,依稀可以瞥見他模糊的背影。

孟舟山站在窗邊,掀開窗簾往樓下看了眼。周圍已經臨近拆遷,遠處一片廢墟殘瓦,冷寂得讓人不適應。

房間打開暖氣後,空調外機嗡嗡作響,但不多時就沒了動靜。很顯然,空調因為年久失修已經失靈了。

孟舟山盯著看了片刻,終於收回視線,打開桌上的購物袋,把剛才下樓去商店買的東西一一整理出來。順便用刀切了一個橙子,放在一次性碗碟裡。

沒過多久,隋月聲洗完澡,抬手敲了敲浴室門:“叔叔,我洗完了……”

“來了。”

孟舟山用紙巾把折疊刀擦乾淨,順手放進了口袋。他起身走進浴室,竭力忽略少年纖細白皙的腿,把隋月聲從板凳上抱了起來。

“我剛剛在樓下的衣服店買了幾件衣服,你穿可能有點大,先當睡衣吧,明天我在想辦法把行李收拾出來。”

隋月聲身上帶著水汽,接觸到外界冷空氣後,皮膚冰涼一片。他圈住孟舟山的脖頸不肯鬆手:“暖氣是不是壞了?”

孟舟山俯身把他放到床上:“可能是設備老舊,這家旅館馬上就要拆了,我等會兒去問問老板,看是怎麼回事。”

他語罷想起身,脖頸上的手卻紋絲不動。垂眸看向隋月聲,卻見他正盯著自己看,那雙眼睛透著極致的乾淨,聲音卻低啞惑人:“叔叔……”

隋月聲微微仰頭,忽然有些笨拙地吻上了他的唇。殷紅的舌尖柔軟靈活,卻難掩青澀,像貓兒在舔食。

孟舟山一愣,反應過來下意識想掙脫,隋月聲卻悄無聲息加深了這個吻。直到兩個人都有些喘不過來氣,才終於鬆手放開他。

孟舟山有些無奈:“月聲……”

少年的唇有些紅腫,色澤瑰麗。他躺在下麵,目光直視著孟舟山,不見半分羞怯,有的隻是不在遮掩的占有欲與暗沉。

他見孟舟山盯著自己,用被子蓋住自己,往裡麵躲了躲:“叔叔,我錯了……”

孟舟山心想光知道錯誤,不改有什麼用。他替隋月聲按了按被角,語氣嚴肅,卻毫無威懾力:“下次不可以這樣了。”

隋月聲點頭,表示知曉。

他剛洗完澡就被孟舟山抱上了床。穿著略顯寬大的睡衣,墨色的頭發微濕,渾身帶著水汽。結果忽然看見床頭櫃上有一個黑色的遙控器,下意識想拿過來看看,結果被孟舟山按住了手。

“彆亂按。”

孟舟山把遙控器扔到了一邊的茶幾上,這才走到另外一邊在床上落座。他摘下鼻梁上的金邊眼鏡,擦了擦上麵的霧氣,然後擱到一旁的床頭櫃上。

他們兩個挨得很近。

隋月聲因為身體差,體溫常年都是冰涼的。他躺在枕頭上,輕輕側身,偏頭看向孟舟山:“叔叔,為什麼不能按?”

孟舟山心想這該怎麼解釋。那個遙控器很可能是控製電視的,你按開之後,裡麵保不準會放些什麼少兒不宜的東西。

隋月聲雖然聰明,但因為生活環境的限製,對很多數事都是一知半解。孟舟山對上他黑潤的眼眸,忽然升起了幾分逗弄的心思:“你猜一猜?”

隋月聲其實對遙控器沒有任何興趣,他悄無聲息靠近孟舟山,將側臉輕輕枕在男人的腿上。黑色的西褲麵料雖然細滑,卻到底不比溫熱的血肉:“叔叔,你睡覺為什麼不脫衣服?”

孟舟山其實根本沒打算睡,他修長的指尖落在隋月聲頭頂,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隨便編了個理由:“我認床,睡不著。”

他總感覺今晚會發生什麼事,卻拿捏不定到底是會發生在嚴越昭身上,還是發生在自己身上。

隋月聲卻好似看透了他的想法,笑了笑:“你是不是在擔心凶手?”

他握住孟舟山的手,語氣認真道:“叔叔,我不會讓你死的。”

一個從未被保護過的人,此刻卻說著要保護彆人的話。要麼是太傻,要麼是太掏心。

孟舟山心念不可控地觸動了一瞬。他垂眸,用指尖緩緩捂住隋月聲的眼睛,聲音低沉:“嗯,我知道。”

隋月聲體溫冰涼。孟舟山把手伸進被子,摸了摸少年的腳踝,不出意料毫無溫度。他正準備收回手,隋月聲卻忽然抬頭看向他,發絲掃過,像毛茸茸的小動物:“叔叔,你在摸一下好不好?”

他說:“你的手很暖和。”

他的腿不能說有知覺,卻也不能算全無知覺。

孟舟山覺得這個要求不算太過分,大概因為他經常幫隋月聲抹藥,已經鍛煉出來了。聞言將被子掀開一角,順著隋月聲的腳踝往上捏,力道不輕不重,幫他按摩肌肉。

少年足踝實在纖細,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孟舟山覺得自己手裡好似握住了精致易碎的玻璃器皿,稍稍用力便會立刻碎裂。

孟舟山捏了捏他的小腿:“有感覺嗎?”

隋月聲抿唇:“一點點……”

孟舟山緩慢上移,目光嚴謹:“這裡呢?”

隋月聲還是那句話:“一點點……有時候沒有……”

孟舟山在快要觸碰到大腿的時候,正準備收回手,隋月聲卻忽然按住了他,牽引著那隻常年寫字的手緩緩上移,低聲道:“叔叔,這裡的感覺比較明顯……”

孟舟山感覺自己指尖握住了一塊細膩的羊脂玉,白皙,細膩,卻更為柔軟有溫度些。微微用力,牛奶般要從指縫瀉出去似的感覺。

孟舟山知道隋月聲是故意的。他神色不變,指尖輕輕撥弄了某個地方,意有所指道:“如果這裡在沒感覺,那就嚴重了。”

隋月聲一驚,兔子般往後縮了縮。目光詫異的看向他,似乎

沒料到孟舟山會突然做這麼流氓的舉動,麵色緋紅。

孟舟山抽出了自己的手,從床頭櫃拿起眼鏡戴上:“我去問問老板暖氣是怎麼回事,你不要亂動,有事給我打電話。”

他語罷摸了摸口袋裡的折疊刀,拿著外套起身出去了。

大抵因為馬上要拆遷的原因,附近生意極為蕭條。孟舟山一度懷疑這間旅館隻住了自己和隋月聲兩個客人。他走到前台,見老板正趴在電腦桌前打瞌睡,屈指敲了敲桌沿:“老板,房間的暖氣好像有問題。”

老板沒回答他,靜靜趴在桌上,一動不動,身軀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孟舟山皺了皺眉,試探性伸手撥開他頭上扣著的一頂漁夫帽,卻見老板後頸赫然有一道淤青,竟是被人打暈了。

他敏銳抬眼看向旅館大門,隻見門把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沉重的鎖鏈,把出口直接封死了。

孟舟山察覺不對,下意識就想趕回房間看看隋月聲的情況,同時掏出手機準備報警,然而還沒等走兩步,就見一名帶著鴨舌帽的黑衣人忽然從走廊儘頭緩緩走了過來——

是銜尾蛇!

她沒有去殺嚴越昭,而是一直蟄伏在暗處,等待著孟舟山的落單。

孟舟山見狀腳步一頓,垂落在身側的指尖輕點手機屏幕,飛快把短信發了出去。而黑衣人看見這一幕,並未阻攔,冷冰冰道:“等他們趕過來的時候,你已經是屍體了。”

孟舟山把手緩緩插入口袋,握住了裡麵的那柄折疊刀,看起來平靜異常:“你就這麼自信一定能殺得了我?”

黑衣人手中握著一把匕首,鋒芒畢露。她喃喃自語,說了一段讓人聽不懂的話:“我生而完美,我往複無限。你會迎接真正的死亡,而我吞噬罪惡,將會獲得永生……”

孟舟山現在才終於明白隋月聲的那句形容到底是什麼意思:【她是一個瘋子,一個被洗腦過度的神論者。】

孟舟山不著痕跡拖延著時間:“吞噬罪惡?你指殺了我嗎?可我不明白我哪裡做錯了,你想殺的難道不應該是那名警察?”

黑衣人步步緊逼,帽簷下露出的眼睛冰冷麻木,就像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不,相比那名警察,你才是擾亂一切的罪魁禍首,隻要你死了,一切軌跡都會重新複原。所以我決定,用你的生命來結束這最後一個循環。”

隋月聲曾經說過,嚴越昭很可能是凶手的下一個目標,因為他阻止了一切計劃。可細細想來,孟舟山才是這個世界最大的變數,他不僅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也改變了隋月聲的命運。

孟舟山出神的一瞬,凶手已經拔刀飛快刺了過來。這次孟舟山早有準備,動作利落地劈手奪刀,同時指尖寒芒一閃,用折疊小刀刺向了凶手的掌心。

一聲悶響,鮮血蜿蜒流出。

孟舟山刺得不深,卻也絕對不淺。然而對方卻好似不怕疼一樣,握住匕首的右手依舊緊緊不放,腿風一掃,想故技重施,把孟舟山的眼鏡掃落在地。

孟舟山敏銳閃身

躲過,同時反手將匕首刺出,刀尖一挑,直接打落了凶手的帽子。隻見對方目露凶光,頭發齊肩,赫然是一名女子!

“你是個女的?!”

儘管隋月聲早就說過,但等親眼目睹,孟舟山還是難掩吃驚。銜尾蛇一直沒有露麵,加上身形高挑,殺人殘忍,外界大部分人都誤以為她是男子,沒想到居然是個女人。

凶手不理會他的吃驚,招式愈發迅猛。孟舟山擔心隋月聲聽見走廊打鬥聲被引出來,故意示弱敗退到門邊。他眼見對方舉刀朝自己刺來,一腳踢中凶手腹部,趁凶手吃痛彎腰,手肘快如閃電擊中她後背,匕首當啷一聲落了地。

孟舟山一腳把匕首踢遠,反手將凶手按剪在地上,用力扯下了她的口罩,卻被眼前這一幕驚得瞳孔驟縮。

隻見這名女人臉上滿是扭曲凹凸的傷疤,似燒似燙,已經隱隱看不出真容。襯著那雙凶狠帶著殺意的眼睛,比惡鬼還要可怖。

孟舟山覺得她的五官輪廓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不動聲色皺眉,沉聲問道:“你和月聲是什麼關係?”

女人不說話,幾次掙紮無果後,終於安靜了下來。她聲音沙啞,難辨男女:“你讓我起來,我在告訴你。”

孟舟山總不可能一直壓著凶手,聞言鎖住她的雙手,直接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冷冰冰吐出了一個字:“說。”

女人麵色痛苦:“我手疼,你先鬆開……”

她手掌被孟舟山用小刀刺傷,鮮血直流。

孟舟山無動於衷:“我刺的不深,疼你也隻能忍著了。”

女人見他軟硬不吃,目光陰沉,忽然奮力朝著牆上撞去。孟舟山一把將她扯回來,女人卻忽然翻身一踢,強行掙脫孟舟山,隨即飛速後退,從腰間掏出了一把改裝過的□□直直對準他:“不許動!”

孟舟山見狀果然頓住腳步,他慢慢舉起雙手,沒想到女人身上帶了槍,意有所指道:“看來我今天真的可能會死在你手上。”

不遠處傳來了一陣若有若無的警笛聲。

女人舉起槍對準他,語氣陰森:“我說過,會用你的性命結束這個循環,哪怕要跟你同歸於儘。”

孟舟山扶了扶眼鏡:“什麼是循環?”

女人指尖輕輕落在扳機上,不介意為他解惑:“我會不斷吞噬罪惡,轉化為永生的力量,這就是循環。但你不是罪惡之人,所以當我殺了你,沒辦法獲取任何能量,這個循環就結束了。”

她最後說了一句話:“我不想殺你,可你阻礙了他成為銜尾蛇的路。”

她語罷,正準備扣下扳機,孟舟山卻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踢中了她的手腕,那把黑色的槍當啷一聲飛了出去,二人立刻纏鬥起來。

那名女子摔倒在地的時候,恍惚間摸到了掉落的匕首。她狠狠攥住,正準備朝著孟舟山肩膀刺去,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道冰冷的聲音:“把刀放下來——!”

孟舟山下意識抬眼看去,卻見隋月聲不知何時出來了。他靜靜坐在輪椅上,手裡

舉著那把撿來的槍,漆黑的槍管正對著那名女人。

隋月聲目光暗沉,又重複了一遍:“把刀放下來。”

女人看見他,動作忽的一僵,四目相對之時,氣氛竟詭異的凝固起來。孟舟山趁她愣神的空檔打落匕首,重新將她製服在地。

旅館門外多了好幾輛警車,嚴越昭剛從車上一瘸一拐的跳下來,結果就從玻璃門看見了裡麵的滿室狼藉。他內心暗自吃驚,一邊催促著人趕緊開門,一邊沒忍住低聲爆了句粗口:“媽的!”

他還以為凶手要殺的是自己,結果千算萬算都沒想到居然衝著孟舟山來了!

玻璃門被人從裡麵鎖住,鎖鏈很粗,一時半刻打不開。孟舟山從女人的口袋裡找出鑰匙,直接扔出了門縫。

凶手雖然是個女人,但力氣超乎尋常的大。孟舟山不敢鬆懈,直到警察破門而入,這才鬆手退到一旁,呼吸急促,胸膛起伏不定。

隋月聲仍舉著那把槍,手臂僵硬。他目光落在被捕的女人臉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孟舟山先一步走上前,微微用力卸掉了他手裡的槍,然後交給警察。眉頭皺起,鏡片後的眼睛隱隱透著擔憂:“月聲?”

隋月聲慢半拍回神,雙手緩緩落下。他抬頭看向孟舟山,抿了抿唇,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助:“我看見你那麼久都不回來,就出來找你了……”

孟舟山緩緩吐出一口氣,一縷頭發滑落下來,難免顯得狼狽,卻無損身上的斯文,出言安慰道:“凶手已經抓到了,沒事的。”

嚴越昭在旁邊等了片刻,有心想看看情況,但礙於大隊長在不好做什麼,示意一名警員上前把他們帶到車上,回局裡一起做筆錄調查。

今晚這名女子被逮捕歸案時,所有人都不著痕跡鬆了口氣。然而做審訊的時候卻又遇到了一個新的難題,這名女子什麼都不肯說,嘴巴比保險箱還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像個死人。

她麵容可怖,但透過那雙眼睛,不難看出毀容前一定是名非常妙麗的女子。黑色的頭發齊肩,總是低頭反複撥弄著自己的指尖,右手虎口處有一枚紅色的傷疤。

鑒證科想提取她的指紋,結果發現她的雙手都有不同程度的燒毀傷,根本無法進行身份信息核對。

“你們查不到她身份信息的。”

隋月聲做完筆錄,推著輪椅緩緩出來,冷不丁對門口站著的嚴越昭說了這麼一句話。

嚴越昭聞言下意識站直身形:“你什麼意思?”

剛才孟舟山也對他說過同樣的話,大意就是他們很難查出這名女子的身份。嚴越昭想不明白為什麼。

隋月聲並不看嚴越昭,目光盯著地麵,語氣平靜無波:“因為她是一個死了十二年的人……”

在警局慘淡的廊燈下,隋月聲慢慢抬手,點了點自己的右眼下方,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對方的那雙眼睛眼熟了:“她這裡,有一顆痣……而我死去的姐姐隋明溪,這裡也有一顆痣。”

女人第一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