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城主,有人欺負我(2 / 2)

他們大抵是王城中最為神秘的存在,人皆蒙麵,共一十二人,隻聽命於百裡渡月。每日晝伏夜出,隱於暗處。桑非晚穿越過來這麼久,僅見過十二闕中的其中一人,還是在百裡渡月處理政務的時候看見的。

不過最近不知是不是因為百裡渡月閉關不出,城中無人坐鎮,他們又都現出了身形,日夜在王城上下巡視。

桑非晚有一次在花園遇見他們,對方連眼神都沒給他一個,直接目不斜視地離去了。

很酷,很高冷。

桑非晚夜間的時候喜歡坐在湖邊。沒錯,就是那個種過龍台花,後來被百裡渡月命人挖了個底朝天的湖邊。現在這裡又重新栽上了彆的靈植,密密麻麻形成了一片花圃。它們在月光的照耀下,緩緩吐出輕薄的靈氣,然後在空氣中彙聚成漩渦狀,形成了一方天然靈池,是整個城主府靈氣最為充沛的地方。

桑非晚一直在琢磨自己體內時有時無的靈氣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幾日趁著百裡渡月不在,他從書房裡偷偷翻出了幾本修煉用的低階入門功法,還真讓他摸索出了一些規律。

首先,找一個靈氣充沛的地方。

然後,在旁邊盤腿打坐,慢慢呼吸吐納。當然,經過桑非晚的親身試驗,他發現不盤腿也是可以的。

沒錯,修煉就是這麼簡單枯燥且乏味。

月色融融,樹影婆娑。桑非晚就那麼坐在湖邊,慢慢呼吸吐納,吸收空氣中稀薄的靈氣。他發現自己吸收的靈氣越多,體內那道類似禁錮的感覺就越開始明顯鬆動,於是經常在湖邊一坐就是一整夜。

不過今夜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桑非晚原本在打坐修煉,耳畔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異響。起初他以為是樹葉震顫,並沒有在意,然而隨著時間流逝,地麵忽然發生了一陣輕微的震動,好似有什麼東西要從地底下拱出來。

桑非晚睜開眼,皺眉看向不遠處,果不其然發現地麵忽然拱起了一個大土包,正在一起一伏地上下運動著,麵色不由得古怪起來。

城主府該不會鬨鬼吧?

地底下會不會爬出個骷髏怪來?

畢竟百裡渡月那麼喜歡剝人皮,地底下肯定埋了不少死人。

桑非晚思及此處,忽然感覺還是早走為妙。他一邊盯著那個大土包,一邊從地上悄無聲息起身準備離去,然而還沒走出兩步,隻聽地底下忽然響起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聲音:“回來,我有話要與你說。”

桑非晚聞言身形一頓,下意識皺眉回頭看向那個土包:“誰在說話?”

“嘩啦——”

那個土包轟然碎裂,竟是從裡麵鑽出了一顆屬於男人的頭顱。那男子麵容乾瘦,雙頰凹陷,好似骷髏頭成精一般,嘴上留著兩撇八字胡。因著剛剛從地底下爬出來,臉上滿是汙泥,又臭又臟,活像個地鼠精。

幸虧桑非晚膽子大,換個膽子小的來,估計已經嚇得尿褲子了。但桑非晚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見狀本能後退了一步,目光警惕:“你是誰?”

十二闕就在附近巡邏值夜,不知道自己喊一嗓子他們會不會過來。

地鼠精聞言小心翼翼探查著四周,見沒有人過來,這才努力把自己的手從泥土裡拔了出來,然後用力擦了擦自己臉上的灰:“是我啊,你不認識我了?”

桑非晚:“……”

桑非晚確實不認識。但他心想會不會是原身認識的人,故而沒有回答,而是出聲問道:“你找我有事?”

地鼠精壓低聲音道:“我既然冒著風險來找你,自然是主子有吩咐。”

桑非晚:“?”

地鼠精:“主子近日對你很是不滿,你混入蒼都王城中這麼久也不傳消息回去,實在有負他的栽培。”

桑非晚:“??”

地鼠精:“王城上下守衛嚴密,我今日冒著千辛萬苦,以遁地之術潛進來,這才見到你。你可知百裡渡月對帝君壽辰態度如何?又備了什麼賀禮?他忽然閉關修煉,其中莫不是有鬼祟?”

桑非晚:“”

桑非晚沒吭聲,他努力消化著這隻地鼠精剛才一連串的問句,最後終於得出了如下幾個結論。

第一,這個地鼠精認識原身。

第二,原身混入百裡渡月身邊是有人指使。

第三,幕後黑手似乎與百裡渡月不大對付。

嘶……陰謀的味道。

一陣冗長的靜默過後,桑非晚忽然試探性問道:“……主子近來可好?”

他有點想知道幕後黑手是誰。

地鼠精聞言一愣:“你問這個做什麼?”

桑非晚麵不改色,滿嘴跑火車:“我心中牽掛主子,所以想問候他老人家一二。”

地鼠精聞言忽然用一種憐憫的眼光看向桑非晚:“難為你還牽掛主子,不過主子一直對你無意,你心中應當是知曉的。尊卑有彆,你老老實實打探消息就行,不要癡心妄想。”

嘶……奸情的味道,看來原身對這個所謂的“主子”感情不一般啊。

桑非晚思索一瞬,然後裝出一副為愛盲目的樣子皺眉道:“不行,你不告訴我主子近況如何,我就不把情報告訴你。”

地鼠精似乎沒料到桑非晚膽子這麼大,聞言不由得吃驚瞪大了眼睛:“你大膽!你就不怕我將此事傳回主子耳朵裡,有你好果子吃!”

桑非晚冷笑一聲,不著痕跡套話:“用不著你傳小話,你告訴我,主子如今在何處,我自己去請罪。”

“你!”

地鼠精聞言氣結,似乎想說些什麼,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感知到周圍有腳步聲靠近,當即變了臉色:“不好!十二闕來了!”

那十二隻瘋狗擅長結陣,萬分難纏,若是被他們發現可不得了。地鼠精都顧不得打探什麼情報了,當即遁入地下逃之夭夭,徒留桑非晚盯著那個土坑大眼瞪小眼。

什麼玩意兒?這就走了?

恰在此時,十二闕巡夜經過。為首的天罡眼見桑非晚蹲在湖邊,敏銳察覺到什麼,抬手示意隊伍停止行進,悄無聲息提劍走到了他身後。

他居高臨下的看向桑非晚,想看看對方在做什麼。卻見桑非晚挖了個土坑,不知從哪兒搜羅來一堆花瓣,然後全部埋在了裡麵。

“……”

鬼鬼祟祟!

天罡手腕一翻,長劍出鞘直接搭上了桑非晚的肩膀,冷冷問道:“說,為何深夜在此?!”

桑非晚不著痕跡往自己脖子上看了眼,卻隻能瞧見一柄鋒利的劍刃。他下意識回頭,麵色吃驚,仿佛被嚇了一跳:“你們怎麼在這裡?”

天罡無動於衷,反而將劍鋒逼近了幾分,語氣冷淡:“回答我的問題,十二闕有先斬後奏之權,莫怪我劍下無情!”

桑非晚吐出了兩個字:“……葬花。”

天罡自然理解不了林黛玉式的浪漫,聞言眉頭皺得死緊,隻覺得桑非晚在胡說八道:“三更半夜,你來湖邊葬花?!”

桑非晚從地上起身,不緊不慢拍了拍手上的灰,唇角微勾,意味不明道:“我這人心善,見不得落花被湖水汙濁,倒不如埋入地底,乾淨利落。怎麼,犯了城中哪條王法?”

天罡冷笑:“等進了地牢,你就知道自己犯了哪條王法了。”

桑非晚反問:“你敢捉我?”

天罡心想不過是一個男寵罷了:“為何不敢?”

桑非晚聞言正欲說話,忽然察覺到空氣中的靈力有所波動,一望無際的夜色竟然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紫光。緊接著王城四周狂風勁起,飛沙走石,吹得人連氣都喘不過來。

桑非晚下意識抬起袖子擋在眼前,隻覺得過了好久風聲才終於停歇,他下意識看向主殿的方向,卻見天空上方雲團湧繞,雷電交加,數盞茶的功夫過後才終於轟然散開——

百裡渡月出關了。

十二闕衛見狀麵麵相覷,反應過來異常後,立刻衝向主殿。桑非晚見狀隻得跟上。他們前腳剛到玄燭殿,後腳就見殿門忽然砰一聲震開,從裡麵的暗室緩緩走出一名緋衣霜發的男子,衣袖翻飛,赫然是百裡渡月。

他似乎與從前有所不同,氣勢愈發超然,很明顯有所突破。十二闕衛見狀齊齊單膝跪地,喜不自勝,抱劍賀道:“屬下恭賀城主出關!”

而桑非晚……

桑非晚忽然背過身用力揉了揉眼睛,故意把眼睛弄得通紅,然後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站在台階下方欲言又止地看向百裡渡月,麵色蒼白,身形搖搖欲墜,臉上明晃晃寫著一行字:

城主,有人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