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2 / 2)

“我叫您一聲蘭姨,您叫我小褚就行。”褚寧對鄒舒蘭搖搖手,又道,“不是房子的問題。”

鄒舒蘭驚訝:“不是房子,那還能是什麼?”

康嚴明皺眉,猜測道:“是不是孩子不小心在外麵招惹到臟東西了?”

褚寧看他一眼,沒否認,而是問:“孩子在最開始不對勁的那幾天,或者說那幾天之前,有沒有接觸過什麼奇奇怪怪的人或者事物?”

“奇怪的人或事物?”

康嚴明跟鄒舒蘭這下被問住了。他們夫妻兩人平時工作忙,家裡一直都是康母照顧孫子更多一些,要說開頭不對勁兒的那幾天,康嚴明恰巧去了隔壁省出差一周,壓根不在家,而鄒舒蘭負責的一檔電視節目則正值開播,也忙得腳不沾地,壓根沒注意那陣子兒子都做了什麼。

沒辦法,兩人隻好又把康母叫起來,讓康母回憶孩子剛出現異樣的那幾天發生的事。

……

康母披了件外套,坐在沙發上,使勁回想:“那幾天也沒做什麼呀,我就每天早上買買菜,帶孩子出門逛逛,文弘午睡後喜歡去小區遊樂場找小朋友玩,要說有什麼特彆的,哦對了,嚴明倒是有個朋友,有天來過家裡一趟,說是找你有事,還給文弘帶了不少吃的玩的。”

“不過我跟你那朋友說你出差去啦,你朋友好像挺失望的,不知道後來還有沒有跟你聯係過?”

康嚴明愣了愣,一臉納悶:“我有朋友來過咱家裡?媽,誰啊?”

康母想了一下,說:“那人我以前沒見過的呀,就讓我喊他小宋來著,我看他年齡跟你差不多大,眼睛小小的,嘴唇下麵有一顆挺大的痣,拿了張照片給我,還是你跟他的大學合照呢!”

姓宋,眼睛小,嘴巴下有痣的大學同學……

康嚴明乾想片刻,臉色突然僵了僵,說:“等等,這不可能啊!”

鄒舒蘭奇怪的看他一眼:“老康,怎麼了?”

“我大學的確有個同學嘴巴下有顆大痣,人也姓宋,叫宋西豐。”康嚴明臉色煞白,顫聲說,“但我跟他很久沒聯係了,還是之前去省外出差的時候,偶遇到老同學,聊起來才聽說對方幾年前碰到連環車禍,人已經去世很久了。”

他說完,跟妻子對視一眼,兩人眼底陡升一片懼色。

褚寧掏出手機,搜索了一下“宋西豐”、“連環車禍”幾個關鍵詞,看著跳出來的交通新聞跟當事人的打碼黑白遺照,擺到康嚴明麵前問:“是他嗎?”

“啊!”不等康嚴明開口,康母湊近一看,嚇得地捂住心臟,“我那天開門見到的就是他!”

宋西豐喪生的那場連環車禍事故造成的傷亡十分慘重,遇難者名單就有十幾人,不分年齡段的老中青幼皆在其列。

往往在這種意外事故中,若是亡者在死後沒有得到妥善的往生超度,他們的魂魄便常會因死亡時積攢的怨念太深而無法投胎進入輪回,最終的下場就隻能成為遊蕩於人世的孤魂野鬼,嚴重點的還可能會發展成為厲鬼。

而宋西豐的鬼魂能突然找上康家,緣由暫且不談,隻看他尚能保持理智與康母交流,就證明對方還沒能發展成厲鬼,隻能算是個死了有點年頭的孤魂罷了。

鄒舒蘭已經慌了,白著臉問道:“老康,你快講實話,是不是你生前得罪過人,人家現在回來報仇了?”

“我不是,我沒有!”

康嚴明冤枉死了。

他跟宋西豐大學同學幾年從沒鬨過矛盾不說,畢業後都十幾年沒聯係過了,大家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宋西豐的鬼魂到底為什麼會找上他家,康嚴明驚懼之餘,自己也很無辜,很納悶啊!

這時,康母在沙發緩了一陣,跟突然想起什麼似地說道:“我記起來了!那個小宋上門帶的東西裡頭有個木雕人偶,文弘看見後稀罕地很,不僅天天睡覺抱著,白天也是走到哪抱到哪。後來文弘把木偶帶去學校,上課被老師發現玩木偶,就給沒收走了。”

“就是在那之後,文弘一到睡覺的時間就開始哭鬨不止,得他爸哄著才能睡。”

康母話說到這,鄒舒蘭臉色突然很差地說:“一個多月前,文弘班主任把木偶還給我了。”

巧合的是,康文弘也是從木雕拿回來的那天起,就變得非常嗜睡且難以叫醒,而直到今天,見識過褚寧的本事後,康家人才知道,孩子竟然是在睡著之後離魂了!

那木雕絕對有問題!

幾人同時想到這一點,鄒舒蘭更是火急火燎地跑回屋,打開一個上鎖的小抽屜。可她在抽屜裡翻找許久,原本被她鎖在抽屜裡的木雕人偶此時卻不翼而飛了!

鄒舒蘭喃喃道:“我明明就把木偶鎖在裡麵。”

康嚴明跟康母都沒有碰過抽屜,孩子更不可能知道被沒收的木偶早被還了回來。

能是那個木偶長腳了跑了???

心想之下,康家三口渾身泛起雞皮疙瘩。

這他媽的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褚寧推著輪椅跟到臥室門口,看著幾人難以置信的表情,輕咳一聲,十分真誠地提議道:“不如去孩子屋裡找找看。”

康嚴明跟鄒舒蘭聞言,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

這注定是康家人最兵荒馬亂的一晚。

來到康文弘的臥室,康嚴明推開門,焦急地走進屋內環視四周,康母跟鄒舒蘭分彆打開衣櫃抽屜,尋找木雕人偶的身影。

孩子還安安穩穩地睡在床上,褚寧視線望過去,拍了拍康主任的背,對他說:“在床下。”

康嚴明心中錯愕,卻還是順著褚寧的話屈膝跪在地板上,用手機打著光往床底照去。

果不其然,就在床下,一隻僅有手掌大小的木雕人偶正豎直站立在床底中間,它穿著一個紅綠肚兜,唯有被黑色顏料描繪地的僵硬五官上,碩然掛著一個大大的微笑,看上去相當違和且詭異!

康嚴明視線與木偶對視的一瞬間,仿佛在木偶死板的笑眼裡讀出了一絲冷嘲之意。

他腳底竄起一抹涼意,整個人都僵住不動了,鄒舒蘭看他不對勁,想上前把人拉起來,可就在這時,隻聽床底下響起“咚”地一聲,豎直站著的木雕人偶突然摔倒下來,骨碌碌地滾出床底,滾到所有人的視線之內——

“嘻嘻嘻。”

“捉迷藏……”

“真好玩……”

空蕩的屋內,一道細細的聲音輕飄飄地蕩起在眾人耳邊,書桌上的紙張無風自動地胡亂揚起,一股陰冷的風不知從哪裡吹進來,陰森呼嘯著在臥室裡打轉。

在場的康家三人隻覺得毛骨悚然,鄒舒蘭跟康母更是失聲尖叫。

隻見,木雕的人偶徑直滾到康嚴明的腳邊,分明是用油墨塗抹的僵硬五官竟是在一息之間從莫名詭笑的麵孔陡然變成一副懷著濃濃怨氣的哭喪鬼臉!

“啊!”康嚴明大叫一聲,驚懼之下一腳就把木偶踢飛出去!

“嗚嗚嗚……”

“好痛呀,我好痛呀……”

“囝囝,我好痛……”

“你快起來陪陪我呀,囝囝……”

“我們是好朋友……”

“好朋友就要在一起……”

“要陪我一起……”

細細的聲音再次在臥室裡回蕩響起,飄忽陰森的回音足以使人頭皮炸裂,一度嚇得兩位在場女士差點昏厥。

木雕人偶被踢飛到床腳,同時,沉沉睡在床上的康文弘也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哭喊聲,仿佛夢見了極其恐怖的東西,喊叫裡全是抵觸與抗拒。

康母跟鄒舒蘭顧不得害怕,慌亂之下就要衝上前,卻被褚寧用輪椅擋住。

鄒舒蘭心中不解,抓住褚寧的胳膊,眼睛都急紅了:“褚大師,文弘他在哭……”

褚寧卻搖頭,反手握住鄒舒蘭的手腕,將一張黃符順勢貼到她的手心,緩聲安撫道:“蘭姨,看仔細些,不是孩子在哭。”

障眼法罷了。

鄒舒蘭下意識捏緊黃符。

隨後,她隻感到手心一燙,眼前仿佛被撥開了一片迷霧,再往床上看去,孩子依舊睡得安穩香甜,而那陣讓她揪心不已的嚎啕大哭聲,卻是從床腳邊的木雕人偶身上傳來!

是木雕人偶在哭!

鬼哭臉上神色扭曲,儘是猙獰惡相!

鄒舒蘭:“……”

鄒舒蘭:“!!!”

速效救心丸在哪?她快要暈過去了!

當然,暈是不能暈的,鄒舒蘭深吸一口氣,跟康母互相攙扶,顫巍巍地向褚寧問:“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褚寧道:“看模樣,該是一隻煉化過的柳靈童。”

鄒舒蘭哆嗦問:“柳靈童?它是鬼還是妖怪?”

褚寧:“唔,算是陰靈,邪神的一種。”

煉化柳靈童是民間流傳的一種拘役嬰靈為己用的邪術,據記載,修煉柳靈童首先便要選擇不超過三歲且靈魂純粹的夭折嬰童,取一折柳枝栽種在嬰童埋葬之地,待年過後回頭再看,若是墳地旁邊柳樹長成,則意味嬰童的魂魄已經附著在了柳樹之上,這時,煉化之人則需將柳樹砍斷,取出柳木芯,將其雕刻成童子模樣,再輔以咒法,用符咒祭煉九九八十一日,等到木雕童子能口吐細細人言之時,就證明煉化大成。

煉化而成的柳童子因為具備托夢,耳報的能力,又常被稱為耳報神,驅役者可向其求財問路。不過柳靈童畢竟是陰靈化身,且因生前身為嬰童,本就沒有是非善惡的觀念,最終是善是惡,端看地都是驅役之人的家教思想又是如何。

而很明顯的是,眼下這隻柳靈童受他的驅役者影響,性格惡劣,並不友善。

褚寧草草跟康家人解釋了一番,康嚴明接過鄒舒蘭手裡的符籙,是一張清心符,有除障明心的效用,隨即,他也看到了幻障之下的真實場景。

鬼臉木偶哇哇大哭什麼的——

好他媽嚇人啊!!!

康家三口麵對這樣不科學的詭異場麵,宛若三隻手無縛雞之力的小鵪鶉,瑟瑟發抖地聚集起來,躲到褚寧背後。

“小褚,交給你了!”

衝啊!打敗它!你可以的!

好在褚寧不負眾望,絲毫不懼地緩緩推動這輪椅,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本被陰風吹飛的作業本,找到裡頭字跡最密密麻麻的一頁,衝著怨氣十足的鬼臉木偶兜頭就是一頓單方麵狂毆。

柳靈童傻了,被揍得一通慘叫。

偏偏小鬼最容易受到文字信仰上的壓製,它竟然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柳靈童恨恨地用兩隻黑洞洞的眼睛死死盯著褚寧,片刻之後,一道黑煙似的影子從木偶背後幽幽浮起,是它想趁機逃跑。

不過幸好褚寧早有準備。

他眼疾手快地掏出一把符籙,乾脆利落地把柳靈童從頭到腳包了個徹底,硬是把那道黑影直接逼回到木偶身體中,可以說是一點機會都不給留。

偷跑被逮住的柳靈童罵罵咧咧:“……淦!”

褚寧抄起作業本,往柳靈童身上招呼:“小小年紀,你再罵??”

柳靈童又挨一頓揍,抖了抖身子,徹底認慫了:“嗷痛!彆打彆打!我錯了嗚嗚嗚!”

褚寧卻不饒它,拽著它的腦袋問:“以後還罵不罵臟話?”

“不罵了不罵了。”柳靈童用充滿怨念地哽咽道,“嗚嗚嗚嗚求求您放了我吧。”

褚寧用手指彈他一下,似笑非笑道:“放了你,讓你再繼續去害人嗎?”

“我沒有害人!”柳靈童反駁一句,隨後用細細的聲音心虛說,“我、我還沒害過人呢!剛剛隻是想小小地嚇唬他們一下而已,誰讓他們要把我跟囝囝分開……”

柳靈童小聲嘀咕,木雕人偶臉上的表情也從可怖鬼臉變得委委屈屈。

褚寧見狀,捏住他的脖子:“欺負人還有理了?”

柳靈童:“¥……&”

它想罵人,可又怕褚寧又拿作業本拍自己,隻能嘰裡咕嚕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

垂頭喪氣地的柳靈童被褚寧帶到客廳,作為被審訊方,它被符籙綁地結結實實。

康家人坐在沙發上,目光落在柳靈童身上打轉,一圈又一圈,表情十分複雜……

“我真的不是故意嚇你們呀。”柳靈童這會兒一改之前的恐怖鬼臉風,細細的聲音裡還夾著點稚嫩的童音,頗為乖巧道,“我來你們家,是想做你們家裡的耳報神。”

“送你來的人是宋西豐?”褚寧把玩著一張符籙,問道。

柳靈童縮縮脖子,點點頭:“是他是他。”

康嚴明咽了口口水,白著臉問:“可宋西豐不是早就車禍身亡了嗎?”

柳靈童看他一眼,無辜地歪歪頭,嘻笑說:“就是他的鬼魂帶我找上門的呀。”

看到康家人眼底露出的驚懼與害怕,揣著小心思的柳靈童剛想詭異一笑,就看到褚寧不知從哪找到本字典,漫不經心地翻開了字典第一頁。

柳靈童:“……”

這是**裸的威脅!

柳靈童條件反射地哆嗦一下,再不敢耍著康家人玩了,又趕緊細聲細氣道:“你們彆誤會,宋西豐沒想害你們!他隻是想給我找個好人家……”

說到這裡,柳靈童隻好把自己的來曆一一交代清楚。

原來,它跟宋西豐都是幾年前那場連環車禍裡的受害人,由於各種原因,他們在死後沒有親屬認領遺體,於是政府便統一把它們安置在了一塊便宜墓地。後來,那墓地荒涼無人祭奠,就便宜了一個修煉邪法的道士,直接把當地的孤魂野鬼一並拘役,成了他作儘壞事的惡鬼走狗。

而柳靈童的運氣也不知是好是差,它因為年齡恰好,那妖道便花三年時間把它煉化進一段柳木之中,眼看煉化大成,妖道興奮之下酗酒半日,昏昏睡去,而宋西豐也就是趁著這個時機,偷偷從妖道家中溜走,將柳靈童送到了康家。

按照宋西豐的話來說,它們這些役鬼在這些年裡被妖道逼迫作儘惡事,想要轉世投胎已經沒了希望,可柳靈童不一樣,它生前是個孩童,若是能找到一戶心地慈善的主人家,說不定還能修滿功德,再世為人也說不準。

反正總比跟著妖道遲早魂飛魄散來得好。

而柳靈童最先開始來到康家,一開始也是滿心想著要跟著這家人好好修煉,積攢功德,後來,他跟囝囝——也就是康文弘小朋友玩到一起後,對待康家人就更親近啦。

柳靈童細數著幫康家做過的事。

有康母忘了關煤氣灶,它出聲提醒,有康嚴明忘記帶文件出門,他好心提示,還有一回他預見鄒舒蘭會在電視台被人穿小鞋,當晚還給對方托了個夢。

康家人聽完,各個目瞪口呆。

康母說:“我那天還以為是文弘……”

康嚴明附和說:“我也是。”

鄒舒蘭張大了嘴,道:“我以為那個夢隻是巧合……”

柳靈童鬱悶極了,臉色臭臭的。

想想它多可憐啊,好不容易逃脫邪惡妖道的魔掌,來到新家,兢業業地做一隻又乖又可愛且不求回報的耳報神不說,還認識了新的小朋友。可這樣的快樂還沒持續多久,意外突發,它被新朋友的老師當做玩具沒收,過上了與新朋友分離的日子,過好久才被帶回家。

可就算回家也沒完,轉眼,它又被女主人關進了帶鎖的抽屜裡!

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也怪不得他想後麵跑出來嚇唬人啊!

柳靈童越想越委屈,把一肚子話說完,偷偷瞥了眼抱著字典的褚寧,就細細地嗚咽起來,倒是搞得康家三人心裡怪不得勁的。

尤其康母聽完,同情心嘩嘩泛濫,當即忘了害怕,充滿慈愛地看向了木雕人偶。

說白了,這柳靈童生前也不過還是個不到三歲的孩子呀!

它就算變鬼了,又懂什麼?

小嬰靈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它真是太慘啦。

柳靈童假意哭哭啼啼,渾身都是戲。

“嗚嗚嗚我隻個弱小可憐又無辜的小孩子呀。”

“錯的不是我,是這個世界!”

一旁,目睹柳靈童戲精附體的褚寧:“…………”

怎麼辦,他捏字典的手又癢了。

想拍。

“區彆……”褚寧抽出一張沉睡符放在邱長生右手邊,“這張,沉睡符,可以包你睡上三天三夜,鬼都叫不醒。”

邱長生聽了他的話,嘴角微抽,雖然有點心動,但礙於褚寧一句鬼叫不醒,他捏捏鼻梁,接著問:“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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