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2 / 2)

陳懷笙的臉色卻變了變,不複方才的溫潤,林然隻當未曾看見,“我就告訴告訴阿爹一聲,聽說朝廷要賑災了,穆家不能擋了他們的光。”

“也對,那就停止了,這裡風大,趕緊回去歇著。”穆能不懂裡麵的彎彎繞,想著天寒地凍,還是早些回屋的好。

林然不推辭,行禮就轉身回梧桐院,餘光掃到郡王不大好的臉色,心口的氣就散了。

洛陽粥棚停了,在郡裡重新開,另外周遭的郡縣也可多開幾處,她可以救濟百姓,但不可讓東宮的人跟著占便宜。

她是低賤小民,想法簡單,隻要給百姓溫暖就可。

回到梧桐院裡,婢女遞來手爐,擔憂道:“姑娘去哪裡了,奴讓人找遍王府都沒有見人,您下次再出院子,記得帶奴。”

“曉得了,郡主回來了嗎?”林然掀開門口擋風的簾子,一陣暖意襲來,她將身上的紅袍脫下了,輕步走到阿涼麵前,抬首看一眼:“阿涼在算什麼?”

“近日施粥,我今日無事就對下賬目,還有各家送來的糧食,都要有明目。”穆涼抬首,見她手中捧著手爐,溫婉一笑,“難得看你捧著手爐。”

林然習武,底子比尋常人好,身子常年都是熱的,也不怕冷,手爐更是碰都不碰。

“那給你,我來對就好。”林然將手爐塞給她,自己在對麵坐下,看著賬目上勳貴送來的糧食,道:“我與阿爹說了,停了明日的粥棚。”

“為何?”穆涼訝然。

林然將暖閣裡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望著阿涼輕擰的眉頭,道:“臨南郡王臉皮太厚,我便停了,洛陽停下,可去周遭的郡縣裡繼續施粥,再者洛陽城裡也施了些時日,可以停了。”

東宮地位確實不保了,穆涼知曉一秘事,一旦成真,太子隻怕就真的要被廢了,臨南郡王想要在人前造勢,隻怕也是迫不得已了。

隻是利用穆王府,也不厚道,林然回擊,也是正確。

她思量著各家送來的糧食,總是要給人家答複,理清思路後,喚來婢女,吩咐道:“你與王爺處借些人來,按照名單上都走一遍,道是城外粥棚停下了,去郡裡其他幾處分開施粥,將糧食都退還給各家。”

林家本不缺這些糧食,但人家開口,隻能收下,如今要改變施粥的地方,自然是要退的。

婢女得了吩咐後,拿了名單後,急忙去前院找王爺。

阿涼安排妥當,林然就不再問了,看著各家上的糧食數目,長久一歎:“陳家的人怎地就曉得占便宜,你看這些人就不同了。陳懷笙作為郡王,不思百姓生活,反想著給自己造勢,真是……”

她真不曉得該如何說,東宮式微也有太子本身的緣故,扶不起的阿鬥,讓人如何扶持。

先帝膝下幾子,或戰死或貶在外,留在洛陽的也隻有不爭氣的太子,讓人看不到陳家的希望,尤其那位信陽公主,行事瘋癲,也極不可靠。

長樂整日愛玩,還不如太子。

片刻間,林然就將皇家幾人分析了一遍,看向阿涼:“你說陛下如此寵信蘇長瀾,是為何?我並不覺她很聰明,相反不得民心。”

她問到了重點,這些時日以來陛下對蘇長瀾的態度好過對信陽,穆涼想起阿爹說的那件密事,兀自惋惜,道:“大周江山姓陳,卻在蘇家人手中,你覺得陛下百年這後,陵寢上是寫帝還是後?”

“自然是……”林然頓住了,發覺哪裡不對,低聲道:“朝堂上是不是有什麼大事發生?”

“我也不知,局勢難明,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可,你才是林家的希望。”穆涼不忍將密事說出,免得小乖也一道跟著煩惱。

說到希望,林然渾然不在意,習慣性湊到阿涼麵前,討乖道:“和你成親,生下小林然,才是希望,你看阿虎,都有小老虎了。”

穆涼頭疼又犯了,一側的小老虎穿著一件特製的棉衣玩著花球,林然一把就抱了過來,,摸摸它柔軟的脊背,道:“你看,小老虎不好嗎?”

“自己都是孩子,還惦記著生孩子,不知羞。”穆涼伸手將小老虎抱了回來,放回軟榻上,一本正經道:“阿虎生了小老虎以後,你就很少去看它了,以後你有孩子,我也當如此。”

“啊?”林然驚訝一歎,還有這樣的道理,她與阿涼都沒親昵,哪裡還容得下彆人,她忙應道:“那不要了、不要了。”

穆涼滿足一笑,摸摸她柔軟的後頸,誇道:“很乖,過幾日我陪你去宅子裡看看,另外喚信陽公主一道過去。”

“喚她做什麼,讓她先去就是了,不想與她同行,且我知道她的秘密,指不定又要打架。”林然慫了,麵對功夫好、性子不定的人,隻能敬而遠之。

穆涼沒有反對,想想也是,還是離信陽遠些的好。

粥棚的事有條不紊的繼續下去,有些人知曉去郡裡施粥後就將糧食收了回來,畢竟隔得遠了,皇帝哪裡看到他們做的好事。

****

信陽得了林然的通知後,耽擱了幾日,攜林湘去了舊宅。

宅子哪怕在人群密集之地,也顯得有幾分陰森,多年不曾有人踏足,林湘膽子小,步步不離信陽,時不時左右看一眼。

尋常人進來看到殘垣斷壁,都會嚇得心裡不安,且這裡傳說冤魂無數,看到蕭索的牆壁上枯黃的爬山虎,林湘才小聲道:“母親為何不等林然將宅子修繕好再來拜祭,此時過來,終非合適的時候。”

藤蔓爬滿了開裂的牆壁,牆壁之上布滿漆黑的痕跡,當是被大火燒過的痕跡,越往裡走,那些漆黑的痕跡越多,讓人心頭一跳。

天氣陰冷,昏暗沉沉,身處在這樣的地方,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林湘開口得不到母親回應後,就忍不住身子發抖。

不知走了多久,見母親停在一處廢屋前,到處都是倒塌下來的屋梁,燒得比外麵更為厲害,信陽眸色染了幾分淒楚,她緩步上前,乾淨的指尖拂過那些漆黑肮臟的屋梁,林湘驚道:“母親,臟。”

她一聲驚呼,讓數步外的穆涼腳步一頓,林然探首去看,嘟囔道:“冤家路窄。”

“這裡當是洛卿的宅子,處於後院之中,主院在前麵,你若要設新房,就當在主院,後院做些客房,或者造一園囿,春日裡也甚是好看。”穆涼道,她聽方才之話,就知林湘不喜此地。

信陽對這裡盼了十四年,能過來還是費了一番心思,隻有林然無處可選,才會誤打誤撞地看上。如今如願以償,聽到林湘這句臟,又是何等的傷心。

她無奈搖首,公主府的家事還是莫要多管,又見林然探腦,定想窺探。她伸手拉著她往主院走去,斷她偷窺的心思,道:“主院你想如何修?”

主院之地,並無被燒毀,隻多年過去,房屋破損得厲害,定要翻了重修。

林然對於信陽對林湘的態度也頗是好奇,方想八卦一下,就被阿涼拉走,她可惜道:“也不知信陽對林湘可好,我雖不信林湘是洛家後,可事已至此,也不得不認命。”

林湘柔柔弱弱,與暴力的信陽,怎麼看都是不像的,與張菱還是像的,南城女子溫涼如水,也就是這樣。

驀地提到洛家後一事,穆涼心中有了計較,狀似隨口道:“她不是洛家的人,難道你是?”

“我怎麼會是,老家主舍得將這些多銀子送我?銀子是商人的命,舍不得的。”林然擺手,細細一想,她早死的父親也不像是大方的人。

“銀子是商人的命,那你是命也是銀子?”穆涼輕笑,陰沉的冷風漾過,衣袂翻飛,樹枝上的殘雪簌簌而落。

雪飄至穆涼的眼睫上,瞬息融化,滑入眼中,似淚珠、似水澤,讓穆涼眨了眨眼。

本就端莊之人,眨眼時反覺似少女明媚,林然癡癡一笑:“阿涼才是我的命,你看我的銀子都給你了。”

“油嘴滑舌。”穆涼嗔怪一句,拉著她就往主院走去,耳尖都跟著紅透了,幸好因急忙走路,林然也未曾發現,不然又得費些口舌,才能壓過小無賴。

小無賴一路走一路嘮叨:“我看過圖紙了,主院裡有一書房,我覺得不好,鋪子裡的事情雜亂,不能把我們的屋子變成了商議的書房,把書房直接撤了,該一浴室也是不錯。”

“主院本來就有浴室,一間還不夠你用?”穆涼道。

“我看了,有些小,不如兩間並未為一間,大些,好用。”林然美滋滋道。

穆涼覺得奇怪,前幾日她看過圖紙,書房與浴室並不在一處,如何並?她道:“兩處不在一起,中間隔著屋子,你怎麼並,難不成將新房也作浴室?”

林然被猝不及防一問,呆呆道:“那是不是太大了些,和溫泉一樣大了,舒服是舒服,那我們住哪裡?”

穆涼沒好氣道:“讓你日日住浴室裡。”

“你住,我就住。”林然嘴硬道,住浴室也很舒服,比床還要軟。

兩人說著不正經的話,遠處有人踩著枯枝走來,咯吱咯吱的聲音讓穆涼轉身,她推了推林然:“你去屋後看看,可要種些樹,夏日也有些清涼。”

林然不知有異,頷首答應下來,大步往後走去。

穆槐走來,將聲音壓至最低:“郡主,屬下似是瞧見林肆入了宅子。”

作者有話要說:穆涼:讓你日日住浴室,就有小林然了。

小乖:不要、不要,我不要做食物鏈最底端。

長樂:沒出息。

秦宛:殿下有出息?

長樂:出息是什麼東西?我不認識。

前章紅包已發,本章隨機50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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