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債(2 / 2)

林然看似不會同信陽相認,骨子裡的血都是一樣的,哪裡會真的見死不救,指不定林然得知此事後,將銀子都給她準備好了也未可知。

穆能言語諷刺,讓信陽臉色微紅,“當年之事也非是我所想,王爺何必挖苦我。”

“挖苦你作甚,你看在那六十萬銀子的麵上也該替她出口惡氣,背後之人不過是想離間你二人。朝堂之上深知你二人是母女,且有本事攪動風雲的也無幾人。你的人脈比我廣,不如去查查。”穆能建議,說完就揮袖離開。

對於信陽這個憨憨,點到即可,說了太多,人家反而會迷惑不解。

至於新政一事,就看林然自己如何理解,畢竟生意上的事,他是一竅不通。

當晚,就傳信給穆涼。

隻是消息到時,林然已喝藥睡了,等穆涼白日裡打算同她說的時候,信陽趕了過來。

彆院裡寂靜,再往南走上一裡路,就是一片村子,再南街就是林家的莊子了。

林肆當年購置不少良田,隻洛陽城寸土寸金,銀子也買不來田地。當時是開國之初,許多人在觀望,生怕陳家的江山不穩,屁股剛坐熱禦座,就被其他人趕了下去。

林肆不怕,趁機大肆購買,才有了今日的局麵。洛家本就世代經商,到洛公這一代才開始反上舊朝,骨子裡對生意上的靈敏卻是與生俱來的。

信陽與玄衣兩人打馬而來,入院後,瞧著青蔥碧綠之色,呼吸之間的氣息也感覺比洛陽城內的舒服,確實是一養傷之地。

日近午時,穆涼吩咐廚房準備些菜肴,引著信陽去後院見林然。

屋前擺了很多綠植花卉,空氣清新不少,林然趴在南窗下的軟榻上擺弄著九連環,見到她後,先是眼睛眨了下,而後好奇道:“殿下怎地過來了?”

少年人皮膚雪白,連帶著唇角都是白色的,南窗外的光色打在臉上,透著一股虛弱。

信陽淡淡地看著她:“你那麼狡猾的一人,怎地也吃了虧?”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您上過那麼多戰場,就沒有敗過”林然將九連環塞到枕頭下麵,扭頭看著她,“您是來看我笑話的,還是有事說?”

信陽在榻沿上坐下,穆涼吩咐婢女奉茶,自己擇了一遠處的坐榻,靜靜聽著二人互相諷刺。

婢女奉茶就退了出去,信陽輕輕品了一口茶,姿態優雅,與穆涼的溫婉不同,一舉一動略顯生硬。

林然托腮看著她:“您有事?”

“自然有事,你傷勢如何?”信陽被她看得不自然,將茶盞放下,肅然道:“陛下推行新政,你可知曉?”

林然下意識看了一眼遠處的穆涼,後者微微頷首,她才道:“於殿下不利?”

她看向穆涼的那眼是出於本能,也是這麼多年的習慣,就像是稚子出門之時,總會出門回頭看一眼倚靠在門旁等候她的人。

從骨子裡透露出來的情緒。

信陽看到她詢問穆涼,反道:“你不知道?”

林然搖首:“不知。”

“無外乎八字,削弱兵力,增加賦稅。”信陽同她解釋。

林然明白過來了:“削你的兵?”

信陽頷首,她又道:“你的兵是在邊境,削弱是給了突厥機會,反是增加賦稅。百姓的賦稅增加了,苦不堪言,與林家而言並沒有太多影響。”

信陽不明白:“如何沒有影響?”

“商戶提高價格就是了,成本提高了,物價自然就跟著漲了,這是通俗不變的道理。層層細想,倒黴的隻有百姓。”林然冷笑道。

林家這些年給了朝廷不少銀子,她與阿涼一般也並非是貪婪之人,隻是走到一步路了,就沒得回頭。

她們做生意,與那些朝臣一步步往上爬是一樣的道理,有的時候並非為了賺銀子,而是為了生存。

她看著阿涼,阿涼低眸不知想什麼,或許她也想到了這一層了,明皇為難的是她的百姓,而並非是林家這些商戶。

“你的意思是接受新政?”信陽詫異。

林然心思不定,點頭道:“民不與官鬥,哪裡就能鬥得過,於殿下而言也是一樣。陛下對於您而言,是君是母,你還是與她磨上一陣就同意得好,將您的兵撤出邊境,到時她自然就慌了。”

“將我的兵撤出邊境?豈非置百姓於不顧?”信陽不應,邊境百姓數萬,哪裡就能舍棄。

林然瞪她一眼,好似在說你怎麼那麼蠢……

她方瞪眼,信陽就拍了她的後腦勺:“有話就說。”

“有句俗語叫撂挑子不乾,懂嗎?讓他們死的是她們的君主,並非是你這個兢兢業業守護她們數年的守城將領。削弱不如撤兵,到時突厥一犯。你在家躺著稱病,讓其他人去打就是。指不定蘇家人就去了,到時您還樂得自在。你立下的功績,一本書都寫不完,陛下高看你一眼嗎?何必與自己過不去。”

林然一麵說,一麵往被子裡縮了縮,這些話聽來就是大逆不道,以信陽殿下為人怕是不會同意的。

信陽與蘇家不同,她守的是一方天下,且當年曾做下過錯事,心中就算不後悔,也會在日夜煎熬中。

陛下的新政隻會將她的心放在油火之上,何等的煎熬與痛苦,也隻有她自己知曉,旁人體會不了。

信陽沉默不語,林然扭頭看著窗外,提議道:“今日天氣不錯,殿下要留下用午飯嗎?這裡的蔬菜比起洛陽城內的要新鮮得很,您若喜歡羊肉的話,讓他們烤上一隻帶回去。”

她這幾日來聽婢女說了不少新鮮的吃食,隻阿涼不讓她碰,烤羊腿多美味,聞聞想起就覺得滿足了。

朝堂之事穆涼不願多話,林然開口說吃食後,她才出聲:“林然想了幾日的烤羊腿,殿下可要試試?”

信陽回神來,瞧著榻上人羨豔的眼神後,樂道:“吃不到糖葫蘆的孩子,日夜睡不好。”

“那您還是彆吃了,回城去吧。”林然一裹被子,將自己縮進被子裡,想起油滋滋的烤羊腿就不覺歎氣。

被打了疼不說,好東西也吃不到,真是可憐。

穆涼起身,走近她,將被子往下拉了拉,“悶著也無用,該喝藥了。”

她意趕客,信陽也不好多留,站起身,時辰不早,該回署衙了,她道:“既然你有應對之策,就早日做好準備。”

林然到底有些擔心她,不免探出腦袋:“那你如何做?”

“不會撤兵,但我的兵也不會輕易被削。”信陽眸色一片深沉,低眸看著她瑩白的小臉上的擔憂後,好笑道:“你替我養兵嗎?”

林然眉梢一挑:“你都沒養我,我為何要養你的兵,你養著林湘,讓她給你養兵。”

信陽無奈:“她哪裡有銀子。”

“自然是有,當年她離開林家時,阿涼給她分了不少銀子田地,還有些能賺銀子的鋪子,她的銀子比你都多。”林然冷冷道,想起給林湘就不覺一陣心煩。

林放若是知曉養了這麼一位白眼狼的女兒,指不定棺材板都壓不住了。

她隨口一說,讓信陽心生怪異:“你給她分了家產?”

“信陽公主殿下,您不知道她分了林家的家產?”林然毫不猶豫地懟了回去,細細一想就笑出了聲,裹著被子道:“您真可憐,這麼大的事人家都不同您說,真是可笑。”

這麼一對比,她好像不可憐了,畢竟等她傷好了,烤羊腿還是可以吃得到的。

信陽被她嘲諷的臉色掛不住,反與穆涼道:“為何不同我說?”

“殿下自己管不住女兒,我豈可隨意說話。”穆涼不動聲色地懟了回去。

信陽被這二人懟得神色極為難看,凝視林然一番,悻悻離開。

榻上的林然趴著窗戶朝她喊話:“烤羊腿還要不要了?”

走出屋的人站在廊簷下,回頭就看到幸災樂禍的小東西,幾步走過去,揪著她耳朵:“養兵一事是九王爺提起的。”

她沒有用力氣,林然不疼,就感覺到一陣癢,愣了會兒,信陽人都已走遠了,她驚得回頭看著穆涼:“阿涼,阿爹是不是又坑我?”

穆涼淡淡一笑:“或許是。”

林然咬牙,一動就扯斷傷處,疼得皺眉,穆涼走近扶著她躺好,“阿爹之意是養私兵。”

明皇提防林然是信陽之女,也是怕這二人聯手養私兵,畢竟林家的財富可遠遠超過國庫,不想父親竟直接提議養私兵。

也不知是走投無路,還是隨口一說。

她出神想著那些隱秘之事,林然趁機攀上她的肩膀,整個人掛在她的身上:“阿涼,你親我一下,我就不同阿爹計較了。”

她十分幼稚,讓穆涼失笑,偏偏又扯不開這個小無奈,“你同他計較,與我有何關係?”

“當然有關係,俗話說父債女嘗。”林然裝作一本正經,隻兩隻手緊緊攀著不放。

穆涼冷淡地看著她:“那你豈不是要替信陽償還欠我的債?”

林然被她看得心中一寒,咽了咽口水道:“我同她沒有關係的,不是她女兒……”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晉江抽,很多人說不能訂閱,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遇到……

本章粗長,大家留言哈,隨機50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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