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2 / 2)

範奎一死,金吾衛的調動肯定大,到時洛陽城內的局勢肯定會變。

她讓人守著林然,自己去商鋪裡安排事情,本想設宴,眼下辦不成了。

去了繡坊後,還未坐穩,管事道趙東家來了。

她詫異,也未曾遲疑,讓人去請,自己在屋裡等著。

趙浮雲固來奢華,一襲華裳精致,發間珠釵步搖極為富麗,穆涼笑著請人坐下,趙浮雲沒有寒暄,直接坐下。

做派嫻熟,將自己當作主人,與從前不大相同,穆涼離開一年多,對她的變化也未曾驚訝,隻將笑意斂下,換了一副肅然的麵色。

“林家繡坊再開,想必是故意與趙家作對的。”趙浮雲開門見山,說出來意。

趙家與林家的地位好似翻了過來,趙家占據上風了。穆涼抿了抿唇角,冷然道:“去歲你將價格降低幾成,我們也未曾說什麼,如今林家不過是尋常的價格,怎地就是作對?”

“林家繡坊關了便罷,為何又要重新開張,洛陽城內的行當不少,偏偏選擇繡坊,不是與趙家作對又是什麼?”趙浮雲笑吟吟,卻如同利劍,靜靜等著穆涼的後話。

她的語氣與態度太過囂張,讓穆涼不喜,她不知趙浮雲為何有這樣的變化,還是說她原本就是這樣。

亦或是狗急跳牆。

“隨你如何想,林家繡坊既已開了,就不會無故關門。趙家是皇商不假,林家也不是尋常商戶。”穆涼不予退讓,起身讓管事送客。

趙浮雲氣恨離開,穆涼思忖了半晌,吩咐道:“將所有布匹的價格降低一成。”

如此逼迫下,且看看趙浮雲會有什麼樣的後招,林然在洛陽內人脈甚廣,也不懼這等奸佞小人。

簡單的一番對峙後,穆涼心中有了底氣,在繡坊內安排一番後,坐車回府。

林然早就醒了,坐在小榻上玩著九連環,昨夜戾氣之色不見了,留下的隻有清閒小郎君的模樣。

九連環解了幾年也沒有成功過,穆涼離開後,林然就收了起來。

穆涼一回來,她就拿了出來把玩,個中含義,不言而喻。

玩過一陣後,穆涼回來了,照舊摸了摸她的額頭,始終放心不下,晚間要入宮赴宴,她擔心林然吃不消。

林然不在意這些,將九連環塞到枕頭下麵,“你去哪裡了?”

“去繡坊,見到了趙浮雲,她讓我將繡坊關了,另尋其他的行當。”穆涼沒有隱瞞,將事情一五一十都說的清楚,皺眉道:“趙浮雲好似性子大變。”

“或許本來就是這樣,就算是與她做對又如何,今夜赴宴,或許你還能見到她。”林然笑了笑,趙浮雲膽子愈發大了,也真是有意思。

穆涼瞧著她的樣子,不知該愁還是喜,年少人固執自信,對眼前發生的事好似胸有成竹,毫無顧慮。

她沉寂了會,同林然道:“你有把握?”

“嗯,不想煩心的事,你同我說說孩子可好,不知她的性子像誰。”林然興致勃勃,握著她的手,精神頭很好,不像受傷之人。

穆涼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帶笑的眉眼,慢慢回想起林然小時候的模樣,“你二人性子很像,看著乖巧,其實壞得很。”

林然靦腆一笑,“她也壞?”

“壞,就像信陽殿下抱她一般,沒有貂就不給抱。”穆涼眉眼柔和下來,歲月靜好,讓人不覺舒心。

晚間赴宴,兩人一道坐車入宮。

在東華門時遇到長樂,宮門禁嚴,長樂等候多時,眼見著林然走近,她上下打量一番,不免擔憂:“你受傷了?”

“沒有。”林然回絕,她不能將王簡暴露出來。

長樂聽聞了範奎被殺的事,對她放心不下,拍了拍她的肩膀試探:“當真沒有?”

“人是我殺的,但是我沒有受傷。”

“這樣啊,範奎一死,你覺得那三人當中誰會上位?”

“都不會,你且看著,就新帝那個性子,斷然不會隨意信任,會將金吾衛一分為三,學習太後的製衡之策。”

兩人壓低著聲音,邊走邊說。長樂見她神色如舊,就連小臉也是清秀溫潤,確實不像受傷之人,就沒有在意了。

****

新帝春風得意,龍袍穿在身上萬分威武,揮手示意眾人起身。開宴後,他看向林然,她端酒而飲,神色自若,身旁的穆涼神色淡淡,對她飲酒也沒有太多的在意。

他端起酒盞,衝著林然道:“林家主今日竟然飲酒了,也頗是膽大。”

林然眨了眨眼,無辜道:“飲酒罷了,又不是去青樓楚館,陛下將我也看得太低了。”說罷,揚首飲了杯中酒。

她張揚肆意,與從前無異,新帝難以懷疑,接著道:“範奎昨日被殺,朕頗為惋惜,也不知認命何人,你今日既在,不如替朕試試?”

穆涼臉色一白,林然淡笑如舊:“如何試?”

“朕知你功夫不錯,不如你替朕考校一番,如何?”新帝笑了,看著林然的神色也很柔和,真的像一位慈愛的長輩。

眾人不管插言,金吾衛內都是好手,又是副統領,功夫不會差,且一人一人比試,林然體力也會吃不消的。

長樂也有些按捺不住,欲說話周旋時,林然一口答應下來,“也可,隻是他們敗了,陛下莫要說我下手太狠。”

新帝未曾想到她會這麼說,愣了下,旋即答應下來,揮手示意殿外三人入內。

穆涼心慌得厲害,眼見著林然起身,她緊張得拽住她的手腕。林然低眸看她,無聲笑了。

穆涼無奈鬆開手,見林然邁步走向殿中央,眸色沉了沉,掃了一眼新帝,攥緊了袖口。一側的長樂卻掃到末處的趙浮雲唇角帶笑,她忽而明白過來了,這位新帝或許聽的還是旁人的話。

林然素來不愛用劍,照舊選擇木棍,對麵的是一體型魁梧之人,她掃了眼對方手裡的刀,先道:“我的棍擊中你的咽喉,你就敗了。”

許是有新帝在,那人不敢稱大,抱拳應了,在林然尚未回應,就舉刀砍了過去。

穆涼擔憂,長樂卻開口:“靠蠻力竟做到了副統領的位置,也是有本事。”

林然身輕如燕,屢屢避開過刀鋒,對方亟不可待,見她一味躲避,極為不喜,且有皇帝的吩咐在,勝了林然,就是新的金吾衛統領。

他的刀法因急躁而亂了,林然察覺他的弊處後,後退數步,在刀砍來時,一棍抽到他的小腿。

她的棍法狠厲,一棍就將對方擊倒,眾人驚訝,眨眼就見林然的棍子擊中他的咽喉。

穆涼的心懸起,長樂托腮,喟歎道:“無趣,林然每次打人都是這樣,毫無新意。”

那人退下後,王簡上前,穆涼鬆了口氣。

王簡在三人中最為俊秀,言行舉止看著也文弱些,他先看向林然,棄刀擇棍,林然卻拒絕:“你未曾用過木棍,贏你不公平,你還是用刀為好。”

她眸色沉了沉,王簡明白過來,重新取了刀,隻是未曾向方才那人先出手,而是靜靜等著林然先動。

新帝眼中閃過讚許,稍縱即逝。

這次換作林然先動手,木棍掃向王簡。王簡持刀後退,他不敢傷了林然,數次避開,也想快速解決戰事。

他要敗,卻不知該如何敗得不讓人懷疑。

他恍惚其神時,刀劃過林然的腰際,布帛撕裂的聲音極小,反是殿內女子的驚呼聲蓋了過去。

王簡當即丟了刀劍,跪地請罪:“臣失手、臣該死……”

“無妨,你贏了。”林然平靜地站立,轉身看向新帝,歉疚一笑:“我敗了,陛下可親自一試。”

新帝失望,揮手示意王簡退下,方才看得清,是林然自己體力不支,讓王簡得了機會。

筵席就此散了,穆涼起身去扶著林然,兩人一道出宮,六王八王對視一眼後,匆忙趕過去,詢問傷勢。

兩人也不避諱,策馬去了郡主府,六王親自給林然診脈,“今日我瞧得清,你故意敗的。”

林然躺在榻上,麵色帶笑:“敗了就是敗了,您不必給我找顏麵。”

“算了不說,你好之為之,外傷罷了,休養幾日成,不必在意。”六王寬慰穆涼,方才殿下就看見她臉色大變了,想必嚇得不清。

六王見林然傷勢不重,就與八王一道離開。

林然又從枕頭下麵翻出了九連環,煩躁的心才漸漸安定下來,穆涼走近後,將她手裡的環取走,“該睡了。”

“一起,等你。”林然望著空空的兩手,翻過身子,見穆涼神色不好,垂眸道:“王簡並未傷我,隻是傷口裂開了,你無需在意的。”

“睡覺。”穆涼不理她的解釋,放下紗幔,靜默地躺下。

兩人相對無語,林然拿手去戳著穆涼的肩膀:“生氣了?”

穆涼闔眸,並未回答。

林然繼續戳著她:“生氣對身體不好,要不你罵我兩句,打我兩下。”

她嘮叨說了很多好聽的話,唯獨沒有說今夜錯了,穆涼氣惱,又覺得她聒噪,不想聽她說話,側身看著她:“閉嘴。”

林然討好一笑:“阿涼,你生氣,我自然要哄你的。”

穆涼睨著她,目光不自覺落在她乾澀的唇角上,眸色一動,掙紮片刻後,她翻身壓製林然,不再猶豫地親上柔軟的唇角。

林然一怔,未曾反應過來,唇角一疼。

阿涼咬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乖:嘴巴疼。

九皇叔:還有呢?

小乖:下巴疼。

九皇叔:還有呢?

小乖:脖子疼、鎖骨疼……

九皇叔:繼續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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