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四(2 / 2)

“陛下決定就好,我沒有意見。”穆涼看過一眼,滿地跑的孩子也有了名姓,陳至微。

她不動聲色,信陽也沒有再說,道:“待開朝後,就讓禮部公布。”

穆涼卻道:“林然未曾回來,陛下下旨,怕是有人覺得不妥。”

“那又如何,等林然從江南回來,自會封爵。”信陽不在乎細枝末節,若等著林然開口,隻怕找個孩子長大了都沒有名字。

穆涼眼中映著紫宸殿的冰冷,手中因捧著熱茶而感受到幾分溫度,她聽著信陽的話音,也是對林然無奈,她索性開口道:“陛下不如直接下旨,她知曉與不知曉也沒有區彆,換了重身份,她做事就會有顧忌。”

“林然知曉會不高興。”信陽覺得不妥,林然的倔脾氣,知曉此事後必然會鬨。

“她要林家糧倉,您不給,她生氣炸毛,也就片刻間的事罷了。”穆涼又道。

提起林家糧倉,信陽不覺一頓,緘默須臾,道:“就依你之意,朕讓禮部改詔書。”

穆涼不再言語了,禦階下的孩子已爬上第一階了,宮人時刻緊盯著,小手有力,爬得哼哧哼哧也沒有退縮,愛玩也有幾分韌性。

她想到林然幼時,也愛玩,但不會去做危險的事,方來她身邊的時候,會乖乖地坐在她的身邊,待熟悉了,才會在屋裡摸來摸去。

不管做什麼,都會回頭看她一眼,她若不準,也就會悻悻放手,少有哭鬨的時候。許是被自己的環境影響,林然對旁的人都會有幾分警惕,透著幾分成熟。

那時,魏氏總說將林然送走,給她再擇新婿,當著林然的麵也會提,久而久之,林然就變得更加乖巧,不去輕易招惹人,對王妃恭敬有加,甚事藏在心裡。

看著乖巧,骨子裡的野還是沒有被磨滅,穆涼抿了抿唇角,想起近日林然的隱忍,對她不近不遠的態度,不知怎地,她心裡無法生起責怪。

待信陽去召禮部尚書回來後,她才抬首,微微一笑,道:“林然過些時日去江南,我也欲帶著孩子去範陽。”

信陽不知她何意:“去範陽做什麼?”

“處理些舊事。”穆涼容色平靜,看不出異樣。

信陽覺得奇怪了,林然走,她怎地也要走,便道:“何時回來?”

“等林然去接。”穆涼笑了笑,神色如故,信陽笑不出來,順著她的視線去看孩子。孩子坐在第四層階梯上,衝著她一笑,還不忘揮揮手,模樣喜人。

信陽的心狠狠一跳,穆涼之意很簡單,林然去接便回來,林然不接,歸期不定,她再傻也明白過來。

穆涼在林然處討不得話,就轉向她這裡來了。孩子是穆涼所生,她再是喜歡,也不能在這個當口將孩子強行留在身邊,到時穆涼不言,穆能也會吵翻了天。

她望著穆涼安靜之色,撥弄著幾上的茶盞,道:“你為何不去江南,孩子可留在朕這裡。”

穆涼一笑,“她都不願我跟著,我也不必這般不識趣。”

信陽一噎,道:“她性子執拗,又是你養大的,是何心思,你猜不透?”

“她非幼子,我還能哄騙不成。”穆涼直接了當。

她言語溫和,並非是那種霸道不講理的語調,信陽聽後也知理不在林然處,但林然所想無非不想穆涼跟著難受罷了。尤其是眼下的境地,穆涼也有自己的打算,林然不回洛陽,她僵持著不回,也不能說她無理。

穆涼與林然之間與尋常人不同,本就是隔了十四歲之差,林然年幼,在外做什麼糊塗事,最後惹了傷心的還是穆涼。

普通人也就罷了,偏偏林然生就一副好相貌,出了洛陽,記憶愈發差,若將穆涼忘得乾淨,不記得自己的身份,這段感情也就到頭了。

穆涼意在威脅她,她也不生氣,穆涼為林然、為自己著想也並無過錯,她不知該不該說出這件事,摸著茶盞頓了下來。

信陽緘默,穆涼也沒有再說話,起身走向禦階上的孩子,朝她伸手:“該回家了。”

爬了這麼久,也是精疲力儘,穆涼一喚,她就起身,張開手臂,咿呀說了幾字,而後又指著禦座上發光的東西,還是想要拿。

穆涼知她禦座有趣,輕輕搖首:“那裡不好玩,我們回家找阿涼玩投壺、玩蜻蜓,今日出門這麼久,你就不想阿貂嗎?”

“貂、貂……”小孩子口齒不清,蹦出幾字後樂得手舞足蹈,抱著穆涼就回家。

穆涼回身,指著幾步外的信陽:“回家了,與陛下再見。”

小孩子當即衝著信陽搖搖小手,穆涼在家教得極好,再見的手勢也學得像模像樣,看得信陽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親自將兩人送出紫宸殿。

穆涼離去後,她在殿內兀自打轉,將秦宛又罵了一通,人都已死,她再氣也無用處,關鍵在於此局如何解。

憑借著穆涼的心性,多半猜出林然隱藏了什麼事,隻是不知詳情,但如何會來她這裡求證?

還帶著孩子一道來威脅……

信陽氣過一通後,召了玄衣過來,問及林然去江南之事。

林然說出江南之行後,她就點了玄衣陪同,以林然的性子,定會將穆能也帶著,憑借著兩人的功夫,也不怕林然會出事。

林然安全不會出事,但是不能保證她在外是否會招花惹草。林然若記得穆涼,斷然不會,就怕她將十八年裡的事忘得乾淨,到時對旁人動心,可就鬨出事了。

穆能的性子,就算她是儲君,也會鬨得天下人都知曉。

她心中左右不定,穆涼明確表態,無疑將她也拉下水。

瞧著方才孩子坐著的禦階,頭疼扶額,此事確實不好解。

****

穆涼回府後,林然依舊在書房裡沒有出來,她帶著孩子一道去敲門。

孩子落地後,她才騰出手來敲門,隻是兩隻胖手動作比她快,努力一推,門就被推開了。林然素來沒有落鎖的習慣,恰好便宜了她女兒。

林然未曾有防備,就見到一大一小走進,她慌亂下將畫遮掩起來,笑著從案後走出來,“你們回來了。”

穆涼的目光落在她身後的案牘上,未作停頓,林然就擋住視線,抬眸看她,言笑晏晏。穆涼收回視線,解釋道:“我本當敲門,她一下就推開了。”

“門未關,虛掩著的。”林然俯身,欲抱起孩子,誰知她還不願意,小屁股一扭,抱著穆涼的膝蓋,不肯放手。

林然趁機道:“我們回屋再說。”

穆涼朝她身後看了一眼,不動聲色地抱著孩子轉身,未作猶疑,淡然地抬腳跨出書房。

林然微微鬆了口氣,回身將案牘上的畫作收拾好,隨意插入了畫筒裡,匆匆跟上穆涼的腳步。

她跟上後,就瞧見趴在穆涼肩上的孩子,疲倦地打了哈氣,她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去哪裡,走了多少路,竟這麼累。”

小孩子說不出話來,也無法解釋今日入宮的所見所聞,張了張嘴:“貂、貂。”

“你的貂不在身邊嗎?”林然聽著她的話左右找了一圈,沒有找到白貂,好奇這人貂怎麼分離了,便道:“許是在屋裡,回去就見到了。”

“貂、貂、貂……”小小乖接連喊了幾聲,惹得穆涼拍了拍她的屁股,“莫要喚了,你自己丟了又要找。”

她一拍,孩子就轉回注意力,不再看林然,望著她,委屈地小眉頭一皺,“壞、壞。”

穆涼心中有事,也不理會她的抗議,到屋裡後就交給乳娘,白貂從角落裡躥了出來,陪著主人回屋子。

屋裡的氣氛陡然降了下來,林然有所感悟,見阿涼雙眉不展,主動開口:“你不高興?”

“沒有,有些累了。”穆涼靠著軟榻,揉了揉自己的臂膀,林然巴巴地湊了過去,擼袖就要給她捏一捏。

她伸手,穆涼抬眼:“你不回書房了?”

林然心虛,討好一笑:“我給你揉揉。”

穆涼不理會她,正欲問起很書房的事,婢女在外間說話:“家主,外間有位喚明秀的姑娘找您。”

“明秀?”林然蹙眉,想了須臾,還是沒有對上明秀這個名字,她看向穆涼:“我不認識這人。”

婢女見她一時間想不起,隻當她事多,忘了,就提醒道:“她是已故賢妃娘娘的婢女。”

林然還是沒有記起來,穆涼疑惑地看著她,半晌後,問婢女:“可是常來送荷包的那位?”

婢女點頭:“正是、正是。”

林然抬首望著婢女,見她神色篤定,心忽而涼了半截,眸色中帶著些許不定。婢女被她看得心中發慌,不知家主怎地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小聲道:“家主,奴說錯話了嗎?明秀姑娘說您給了她保證,有何事就來郡主府。”

穆涼緊緊地瞧著她,玩笑道:“你莫不是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又不想承認了。”

林然沒有因這句玩笑而展顏,她實在不記得明秀是誰了。

作者有話要說:穆涼:這麼一對比,小乖哪裡都好。

陳至微:心都是偏的,您還對比了個啥?

看了大家的評論,對秦宛的分析很精辟啊,秦家滅門開始,她就是個悲劇。

其實長得太漂亮,也是個悲劇,對不?

有人說本文不是正劇,確實,我也沒想寫成枯燥無味的正劇。

輕鬆與正劇兩者交融,看著不香嗎?

最後正經地說一句:咳咳咳,我又沒捉蟲,看到記得說一聲,我會改的。

周末發個紅包吧,隨機100個。(悄咪咪地歎息,我知道不可能有100個評論的。)

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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