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樂(2 / 2)

穆能歎氣:“救不出出來,逃一個是一個,秦宛若救不難,你去找太子,他眼下能說得了話。切記一點,你若想保秦宛,不能去求陛下。”

明皇眼下恨不得屠儘所有不服她之人,洛家為首,秦家為次,一個個都跑不了。長樂眼下是一孩子,貿然去救情,隻會令明皇反感,疑心長樂被秦家帶壞了。

唯有太子,上下打點一二,或許尚可。

穆能的忠告,長樂聽進去了,又慌不擇路地去東宮找太子。

誰知,太子不見任何人,朝臣不見罷了,自己的一母同胞也不肯見,長樂急得不行,扮作一婢女,溜進東宮。

太子在書房臨摹字帖,長樂直接推門而進,嚇得他手中的筆顫了顫,墨跡滴下,臟了辛苦臨摹半日的字帖。

長樂心虛,不敢與他硬碰硬,先低聲道歉:“阿兄,我不是故意的,找你有急事。”

“你尋我何事?”太子也沒有脾氣了,將筆放下,抬眸卻見她雙眼哭得紅腫,心下詫異得很,“母親罵你了?”

“我想請阿兄替我救一人。”

太子麵露疲憊,展開雙臂,寬袖被風吹得搖曳,慘笑道:“你也瞧見了,我如今袖口空空,東宮大門緊閉才可自保,我能救何人。母親曆來疼愛你,你直接去求她便是。”

長樂緊記住穆能的話,狠命搖頭,“阿兄莫要緊張,是一未及笄的秦家人,你救她出詔獄就成,再待下去,我怕她命都沒了。”

“詔獄?”太子陡然明白過來,進去者,不死也傷。長樂曆來不沾朝政,結識的都是同齡的少女,他思忖一番,分析道:“若是謀逆,秦家女子多半會被罰進掖庭,你求我無用,不如早日想著如何救出掖庭。”

“可是、可是詔獄裡會用刑的,什麼肮臟手段都有,時間久了,哪裡還有命在,等不到罰進掖庭就……”長樂不肯,急得額間生出密集的汗水。

太子素來疼愛她,被她顫得沒辦法,隻得答應下來:“我且試試,人是救不出來的,不過可以減少些痛楚罷了,留她一命。”

長樂還欲再說,太子冷了臉色:“眼下局勢對陳家不利,母親偏愛蘇家的人,你自己也要注意些,明年你便及笄了,莫要將自己扯進淤泥中。”

長樂悶悶而回。

數日後,洛卿**,洛家謀逆定案,明皇下令誅殺上千人,洛陽城的天都被染紅了,秦宛落入掖庭,已是秋日了。

彼時,太子徹底從朝堂上退了下來,不聞朝政,閉門不出,幾位異姓王默不作聲。

秋日裡本就是蕭索之際,滿目枯黃,令人打不起精神來。

長樂等了幾月,才偷偷摸摸去了掖庭。秦宛方去,在一偏僻之地養傷,無人在意她,她便一人躺著。

宮裡的人都是敗高踩低,無人會在意罪奴的生死,長樂喬裝扮做一宮人,抱著許多傷藥,悄悄地進了秦宛破舊的屋子。

兩人已有多日沒有見麵,長樂心急,腳步就重了些,嚇得床上的人白了臉色,死死盯著門口。宮裡素來都是不安全的,她初來此地,不認識人,就連吃飯都是問題。

她害怕極了,待人出現了,才發現是一身形很瘦小的小宮人,頓時鬆了口氣,待那人露出腦袋來,她就癱軟在床上了。

長樂小心地跑進來,轉身就將門關了,心虛地站在門口不敢過去。

秦家父兄都死了,是陛下下令的,她與秦宛之間也算隔著殺父滅門的仇恨了,她抱著傷藥站了片刻鐘,見屋內家徒四壁,隻一張床,櫃子擺設都沒有,就皺了皺眉。

秦宛不欲見她,側過身子,不理睬。

長樂素來臉皮厚,可此時羞得無地存身,她一步一步挪過去,將小包袱都放在床上,輕輕地開口:“秦宛,我將藥的用法都寫在了上麵,還有些吃的,我明日再過來給你拿幾件衣裳。”

屋內就兩人,長樂不敢動,癡癡地望著她的背影,想碰又不敢碰,懊惱一陣後,才向裡側看去,愧疚道:“你疼不疼,我給你上藥好不好?”

秦宛依舊不說話,就像木頭人一般,長樂愁得不知如何是好,索性伸手去拍拍她:“我曉得你身上有傷,你同我說話好不好?你再這裡養傷,我會日日過來、我、我都安排好了,不會有人來欺負你的。這裡是破了些,我讓人來修繕下。”

長樂本就嘮叨,秦宛又不答話,她不肯走,反反複複地說著相同的話,屢次問她要不要傷藥,聽得秦宛耳朵生繭子,忍著身上的疼爬了起來,怒視她:“你能不能不說話。”

長樂被嚇得瑟縮,支吾道:“我有好多話要說,不說會憋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