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臻離開之後並沒有走遠,他找到一處樓房的台階坐了下來,百無聊賴地仰望外麵灰沉沉的天空。
寧城曾經也是一座乾旱的城市，但在末世來臨之後，很多地方氣候變化詭譎無常,以往少水的寧城好端端多起雨來，成日裡陰雲密布的見不到太陽。
此時夜空霧蒙蒙一片,星星和月亮都見不到蹤影,怕是又要下雨了。
霍言臻調整了一個放鬆的姿勢半倚著牆,輕歎了口氣。
其實,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短短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先是措不及防下跟阮艾的關係邁上一個全新的台階,緊接著在他還沒收拾好心情的時候，跟阮艾關係密切的喪屍們也出現了。
那些喪屍對他的提防和警惕太明顯了,一看就是不支持他和阮艾在一起，這讓霍言臻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畢竟如果對方是人類，他完全可以拿人類討好嶽父嶽母那一套來博取好感，但眼下他麵對的是喪屍……
總不能捧個腦花大禮包上門吧。
思緒再扯遠一點的話，以後他去阮艾家裡吃飯，是不是要跟喪屍們麵對麵坐著，餐桌上擺滿涮腦花、油浸胳膊、紅燒小腿肉？
到時候它們吃不飽,自己是不是要主動把胳膊伸過去,說：“彆餓著自己，這個給您加個餐？”
這麼一想，他也太難了吧。
霍言臻煩躁地按了按眉心,強迫自己止住腦海中越來越離譜的想象。
他能和阮艾在一起已經很不容易了，再滋生悲觀情緒的話，他都感覺自己的初戀要be了。
目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整顆心放在阮艾身上，儘好自己身為男朋友的職責。
發了會呆之後，霍言臻耳邊響起了淅淅瀝瀝的水聲。
一些雨水飄過屋簷落在他身上，讓霍言臻不得不站起身往裡挪了挪。
雨越下越大，密集的雨點傾盆而下，用力地拍打著地麵，雷聲和閃電連續不斷，像是憤怒的猛獸在黑夜中嘶吼著。
道路兩邊凹陷的地方積起渾濁的雨水，滔滔不絕地流淌到低窪的路段，一眼看過去像是橫亙在破舊高樓中幾道溪流。
霍言臻裹緊了身上的外套。
今天晚上他不打算回去
了，因為離阮艾太遠的話他總是想東想西，擔心得睡不著覺，所以決定乾脆在這個地方守一夜。
然而到了後半夜，霍言臻實在抵不住困意靠著牆休息了一會兒，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然亮了。
他揉了揉眼睛，站起來拍掉身上的灰塵。
雨已經停了，路麵上的積水也沒有昨晚那麼誇張了，霍言臻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從樓梯上走下去。
越過這片樓房後再過一個路口，就是阮艾昨晚休息的地方了。
霍言臻走到拐角處時並沒有繼續向前，而是把自己藏在牆後，有所防備地環視四周。
昨晚那隻身形龐大的喪屍已經不見了，霍言臻隻能感受到一隻喪屍的氣息在這附近。
他觀望片刻後，看到一隻身材瘦長、雙目赤紅的喪屍從車裡出來，阮艾則從一旁的樓梯上走下來。
兩人湊在一起不知交談了什麼內容，隨後阮艾坐上了副駕駛。
霍言臻看著紅眼喪屍蹙了下眉。
他在五年前的時候見過這隻喪屍，雖然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是由於那雙赤紅的眼瞳給他的印象過於深刻，導致他現在一眼就能認出對方來。
紅眼喪屍也注意到了他，兩人遙遙地對視一陣後，紅眼喪屍坐進駕駛座裡發動了車子。
霍言臻一愣。
他沒看錯吧，那隻喪屍確實是在開車？
就在他思緒卡住的一瞬間，紅眼喪屍係上安全帶踩下油門，開著這輛拉風的越野車從他身旁呼嘯而過。
副駕駛的阮艾注意到了牆角的霍言臻，扒在車窗上朝他招手。
霍言臻眼看著她要離開，心裡很不是滋味，但麵上沒有表露出不快，反而帶著柔和的笑意朝她擺了擺手。
紅眼喪屍掃了一眼車窗外的他，沒有停下來。
阮艾扒著座椅的後背眼巴巴地看著霍言臻的身影越來越小，仍舊不死心地回頭看，甚至整個人跪在了副駕駛上，貼在玻璃上朝霍言臻小幅度地招手。
紅眼喪屍不得不放慢車速，出聲提醒她要係安全帶。
阮艾這才不情不願地坐好，係上了安全帶。
霍言臻看著車子走遠後，嘴角的笑意一點點塌下去，輕歎了口氣。
看來今天不能邊出任務邊約會了啊。
紅眼喪屍開
著車帶阮艾來到了南區靠近江邊的區域。
今天他們一早就決定好了分成兩波行動，紅眼喪屍和阮艾一組，另外兩隻喪屍一組。
下了一晚上的雨後，江水以驚人的速度漲潮，甚至有不少靠近江邊的建築都被衝垮了，滿眼泥濘不堪。
阮艾站在一座高樓上俯視著江麵，陷入沉思。
潮水如果照這個速度繼續上漲，會對寧城很不利。
南區人少也就算了，北區寧城基地的城牆似乎離河邊很近，河水漲潮會不會直接把圍牆衝垮？
就算沒那麼嚴重，四腳魚的攻勢隨著漲潮而朝基地逼近，這對寧城北區的人來說也是雪上加霜。
阮艾注意到被河水拍打到岸邊的幾隻四腳魚，眸光泛冷。
就在這時，天空中傳來一聲尖銳的長嘯。
一隻渾身棕色羽毛的變異鳥在空中盤旋許久後，俯衝而下，停在了阮艾麵前的天台邊緣，朝她發出一陣輕快的叫聲。
阮艾眉心一動。
這是她來到寧城之後遇見的第一隻變異動物。
由於四腳魚泛濫，城裡的一些動物要麼被吃了，要麼早就跑光了，也隻有眼前這隻長了翅膀的鳥類能在這裡生存下去了。
阮艾向身邊的紅眼喪屍要了一包芝麻餅乾，拆開放在手心，然後朝變異鳥遞過去。
變異鳥好奇地看了她幾眼後，試探著伸長脖子琢了點餅乾屑嘗了嘗。
或許是味道還不錯，它繼續就著阮艾的手吃了起來。
阮艾安安靜靜地看著它吃著餅乾，一旁的紅眼喪屍也沒有說話。
變異鳥吃完後，愉悅地揮動翅膀朝阮艾叫了幾聲。
阮艾微怔，“你是說這幾天還會下雨，甚至發生洪澇？”
變異鳥點頭，“啾！”
它們這些變異鳥類對自己棲居地的地形氣候很了解，能粗略預知洪澇的來臨並不奇怪。
阮艾垂眸，“那糟了。”
水位線上漲，大橋被淹沒，相當於直接斷了寧城人的出路，再往更壞處想，萬一洪澇毀了基地城牆，那全城的人都完了，不是被淹死就是被四腳魚咬死。
阮艾和霍言臻在南區可以隨時逃跑，可沈黎川還在基地裡……
阮艾站起來，“我想把這個消息遞進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