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搖了搖頭,沒有應聲。
他二人說話,陶東洲本就沒有近前,隻是遠遠候著,也遠遠見王爺同沈姑娘一處說話,陶東洲低眉笑了笑。
“我好著呢,這不,陛下讓我抄佛經,每日抄兩遍,平心靜氣,也好去去銳氣。”卓遠有意調侃,“之前還不覺得,眼下才知道,我的字是越發精進了!老師看了定然都要誇我。”
明知他是打趣,沈悅紅著眼,還是笑出來。
她笑,卓遠便也看著她笑。
沈悅又低聲開口,“都是我,不然你也不會……”
“可不是嘛……”沈悅話音未落,他一手拎著筆,一手托腮歎道,“要不是因為沈姑娘,我也不必落到被陛下罰蹲大理寺,傳出去多丟顏麵?”
眼見她微微垂眸,鼻尖更紅了些,卓遠歎道,“要不,沈姑娘以身相許吧,那我這頓大牢蹲得也不算賠。”
沈悅詫異看他,見他嘴角帶著笑意,沈悅才反應過來,他又是特意逗她的。
卓遠繼續“自憐”道,“原本還說回京後,就去單城找舅舅提親的,這下好了,大理寺內蹲兩三個月,還得看陛下心情,若是心情不舒坦了,又兩三個月,再從大理寺牢獄出來吧,還得放一個月去去晦氣再去提親,掰掰指頭算,提親晚了五六個月不說,如今又有了蹲大理寺的案底,舅舅怕是要嫌棄我……”
沈悅原本眼眶和鼻尖都是紅的,聽他這麼一頓胡謅,又忍不住笑出聲。
卓遠繼續托腮笑道,“阿悅姑娘,笑了,就彆哭了,不然我不白逗你了?”
沈悅嘴角又忍不住勾了勾。
卓遠這才放下筆,從案幾後起身,上前笑嘻嘻道,“提親是要遲上幾個月了,好在我家中孩子多,一個比一個鬨騰,沈姑娘想來也沒多的時間去考察京中旁的青年才俊……”
卓遠言罷,伸手攬了她在懷中,沈悅愣住。
卓遠聲音輕得隻有她二人能聽見,“阿悅,有穗穗父親的消息了,陛下讓我去救人,所以打了個幌子。”
穗穗父親?
沈悅眸間既有錯愕,也有驚喜,她怎麼也沒想到是這件事。
卓遠繼續道,“這次行程隱秘,西秦與臨近諸國多多少少都有些相互竊取的機密,所以這些事情沒辦法拿到台麵上說,之前的仗是我去打的,多多少少對方會掂量,陛下不想撕破臉,但也要建亭的性命,所以我這一趟快則一兩月,慢則三四月就回,無需擔心。”
卓遠言罷,鬆開她,這才大聲笑道,“舒坦了!”
沈悅看他,眼下一幅熊孩子模樣,與方才同她說話的沉穩謹慎又全然不同。
卓遠朝她眨了眨眼,又道,“我真有事情叮囑你,幫我好好照看府中的孩子,幼兒園該擴建就擴建,這種事情我在不在都無妨,陶叔會安排好,但我不在的時候擴建完更好,等我回去就可以看到新幼兒園了,記得蹴鞠草坪幫我留大些,日後,還可以讓齊蘊他們來蹴鞠。”
仿佛比旁的孩子還要期待。
沈悅眸間忍不住笑意。
卓遠又遠遠朝陶東洲道,“陶叔,府中都聽阿悅的。”
陶東洲拱手,“老奴聽到了。”
卓遠嘿嘿笑了笑,又道,“對了,我還擔心小六,替小六看病的大夫隔幾日就入京了,幫我多操心些。”
“嗯。”沈悅分得清輕重緩急。
末了,卓遠又道,“搬去南院吧……”
沈悅微怔,整個北院都要拆了擴建成幼兒園,她是要搬出去,但……南院是他住的地方。
卓遠溫和笑道,“離我近些,反正,日後都要住南院的。”
沈悅臉色刷得紅了。
……
從苑中出來,沈悅心中如釋重負。
遂又想,卓遠這麼鬼精鬼精的一隻狐狸,哪裡用得上她替他擔心,她好好照顧好幼兒園的事情就好了。
沈悅低眉笑了笑。
沈悅和陶伯兩人出來,終於輪到卓新入內。
若是換作早前,他聽到六叔蹲大理寺的消息,許是還會想他是自己作得,活該,但眼下這幾月都在一處,卓新心中總是免不了擔心。
推門入內,見卓遠重新坐回案幾前抄佛經,他來,有人連頭都不抬的。
他就不信,剛才沈悅來,有人是這樣的!
卓新窩火,“你有什麼事情要交待的嗎?”
“沒有。”卓遠輕聲。
“……”卓新不止詫異,臉上都還有幾分掛不住,“陶伯不說了,你連沈悅都交待了,我好歹是你侄子,你……”
言及此處,卓遠緩緩抬眸,些許錯愕看他,“哪家哪戶,不都交待自己近前的人,有交待給自己侄子的嗎?”
卓新愣住。
尤其是這句近前的人,卓新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沒事我就走了。”卓新沒好氣。
卓遠才笑出聲來,“阿新,我不在府中的時候,你暫時留在京中,好同陶叔照應。”
卓新原本轉身了,眼下,又轉回來看他。
卓遠沒有停筆,卻溫和道,“平遠王府的事,你總要學著同陶叔商議,這一段時日正好,你多同陶叔一處,府中孩子的事情就交給阿悅。”
卓新遲疑,果真聽出些旁的意味,“六叔?”
卓遠低聲道,“阿新,六叔總有不在的時候,你該長大了。”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