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 第172章 學會長大 ===(2 / 2)

王府幼兒園 求之不得 11740 字 5個月前

卓遠收回目光,又朝陶東洲輕輕擺了擺手。

陶東洲會意退了出去。

偏廳中隻剩了他和沈悅兩人。

“聽陶叔說,你是霍叔同窗家中的外甥女,你舅舅是做什麼的?”卓遠淡聲問。

他的聲音很好聽,既有晨鐘暮鼓的穩妥,又有春日蓬勃的朝氣,兩者很難在一人身上兼顧,但眼前的聲音就是。似溫玉,又透著些許平淡,卻不全然儘是溫和,亦藏了玉石鋒利。

沈悅逐一應道,“民女的舅舅名喚梁有為,在京兆尹處做師爺。舅舅與霍伯伯是同窗,霍伯伯來家中走動的時候,曾霍伯伯提起過,王府在尋能照看孩子的人。”

她一麵說,卓遠一麵重閱先前陶東洲給他的舉薦信。

方才他隻是粗略看過一眼,從桃華苑回來後,卓遠便看得仔細了許多。翁允在信中的措辭不僅信賴,而且看得出對沈悅照顧——知曉翁允性子的人一看便知,這封信,翁允是當正書公文一般嚴謹寫的,以示鄭重。

翁允的背書,價值千金。

她自己許是都不知曉。

卓遠合上信箋,“翁允是晉州知府,那你之前一直在晉州?什麼時候入京的?”

沈悅應道,“兩年前母親過世,舅舅來了晉州,將我和弟弟接到了京中照顧。等到京中之後,我和弟弟便一直同舅舅舅母在一處。”

聽她說起母親過世,卓遠眼中微微滯了滯,目光中似是緩和了許多,又再抬眸看了她一眼,聲音中更溫和了些許,“方才我去過桃華苑,桃桃睡了,你將桃桃照顧得很好。”

他話鋒一轉,沈悅心中頓了頓,還是未敢抬頭,“桃桃年幼,對人的依賴感要比旁的孩子強,情緒波動會更大些。當想法得不到滿足的時候,就習慣用哭的方式博得彆人的注意和憐憫,但隻要細心與桃桃說話、玩耍,多些陪伴,桃桃願意和人建立信任感,她的安全感也會好很多。”

她口中喚的是桃桃,而不是九小姐。

卓遠目光未從她身上離開,但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卓遠嘴角微微勾了勾,遂將信箋遞回她跟前。

沈悅遲疑,而後伸手接過,循聲道謝時正好抬眸看他。

隻是這一抬眸,才見站在她身前的卓遠,身姿挺拔,清逸俊朗,一眼可見的五官精致,相貌端正,分毫不像她早前想象的,虎背熊腰,凶神惡煞,更或者,至少是魁梧慓悍,氣吞山河……

沈悅這一抬頭,卓遠原本探究的目光,便剛好對上一雙清亮乾淨的眸子。

隻是,這幅眸子眼下有些懵……

沈悅是有些懵。

眼前的人,不僅沒有想象中的牛高馬大,慓悍魁梧,而且年紀應當也不大,仿佛才剛加冠不久。

沈悅腦海中莫名湧上一個奇怪的念頭——平遠王府,是一個大一些的‘熊孩子’,帶了一幫小一些的‘熊孩子’……

這個古怪念頭的確讓沈悅懵了稍許。

很快,沈悅又在腦海中驅散了這個念頭。

平遠王府不僅在西秦,在臨近諸國當中都有威名。這個年紀的平遠王早已跟著父兄久經沙場,也深諳朝中和軍中之事,不能簡單拿剛加冠的男子與之相比。

否則,隻依靠父兄的功績,還要護著這一府的幼童,在朝堂的爾虞我詐裡,許是早就被仇家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又哪能撐得起偌大一個平遠王府,還有心思操心這一王府的金貴小祖宗要如何照顧?

沈悅收回目光,重新壓低了眉梢,沒有再妄自揣測對方心思。

對方一定不是一個好揣測的人。

卓遠見她懵了片刻,很快又小心低頭,斂了眸間玲瓏心思,卓遠收起探究的目光,嘴角微微揚了揚,心中越發覺得,眼前的這個“沈姑娘”,很有幾分讓人說不上來的意味。

年紀不大,卻少年老成。看似小心翼翼,實則並不膽小。心思玲瓏,但又簡單,不想揣摩旁的人和事。

有意思。

卓遠也不戳穿,索性直白問道,“你剛才說來京中兩年了,應當早就聽霍叔提起過王府的事。沈姑娘若是想來,應當早來了,為何這個時候才生了念頭?”

他一語中的。

沈悅知曉若不解釋清楚,對方會猜度她的心思。

沈悅深吸一口氣,後退一步,在卓遠跟前跪下,“民女早前沒有提起過翁大人府中的事,舅舅舅母也並不知曉。幾日前,舅舅的兒子因故衝撞了威德侯府的二公子,被威德侯府的人帶走兩日了,眼下還扣在侯府裡。舅舅舅母幾日都未合過眼,也四處托關係打聽,但實在沒有門路。表哥良善,此番是因為護著無辜之人,失手傷了威德侯府二公子。時間一長,怕是救不回來。舅舅舅母待民女和弟弟親厚,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

沈悅循著國中大禮叩拜,“平遠王府在國中素有盛名,民女鬥膽……”

她話音未落,卓遠卻打斷,“即便人救出來,梁子也結下了,你舅舅和表哥日後在京中也未必安穩。”

沈悅早已想清楚,“民女會說服舅舅和舅母,連夜帶著表哥和弟弟出京。”

卓遠意外,“那你呢?一個人留在京中,不怕威德侯府尋仇?”

沈悅喉間輕咽,“不怕。”

沈悅言罷,隻聽衣襟窸窣的聲音在她跟前半蹲下,與她齊高。

沈悅不敢抬頭。

卓遠輕嗤,“嗬,你不僅膽子不小,主意還挺正。”

沈悅不知這句褒貶,不敢貿然應聲。

“手拿來。”卓遠先開口。

沈悅不由抬頭看他,眸間再次怔住,不知他何意,但迫於他的威壓,隻得伸手。

卓遠看了一眼,緩緩斂了先前笑意,淡聲道,“我是可以去威德侯府要人,但我去要人,威德侯也會在心中給我記上一筆,我也要權衡。府中這群孩子都是我過世兄長和姐姐的孩子,與我而言,他們才是平遠王府的頭等大事。但沈姑娘,在我看來,你好像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我怎麼相信你能照顧好一府的孩子?”

沈悅愣住,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

沈悅忽然反應過來,昨晚在廚房倒茶時燙傷處,還未顧得上包紮和上藥,眼下有些猙獰。

沈悅目光中掠過一絲慌張。

卓遠淡聲,“照顧孩子最是細致耐性的事,一日有耐性,並不代表日日都有耐性,一日照顧得好,也並不代表每日都能照顧得好。但一時的不細致,卻可能時時處處都不細致,如何能讓人放心?”

沈悅語塞。

卓遠起身,“沈姑娘,我會考量的,起來吧。”

言罷,又喚了聲,“陶叔!”

眼見卓遠似是要離開偏廳,沈悅情急,“我可以立軍令狀!”

卓遠腳下駐足,耐人尋味得看了她一眼,“軍令狀?”

陶東洲折回的時候,卓遠還在看軍令狀上的字。

她還真寫了軍令狀!

字如其人——乾淨,清秀,沉靜,堅毅,玲瓏心思是有,卻沒有旁的花花腸子。

“王爺,沈姑娘送走了,明日,還讓沈姑娘來嗎?”陶東洲是王府的管家,也是府中最了解卓遠的人,卓遠若是真不想讓沈悅來,就不會到最後都不置可否。

王爺應是想磨一磨沈姑娘,看看沈姑娘的性子,遇事是否慌張,可否鎮得住這幫小祖宗,還是被這些小祖宗給鎮了去。

卓遠放下手中軍令狀,同陶東洲笑道,“明日再說,今日還有旁的事,陶叔你先收好。”

陶東洲遲疑接過,見是“軍令狀”三個字。陶東洲眉頭不由皺了皺,到處喜歡逼人寫軍令狀,連沈姑娘都逼。

隻是眼見卓遠出了偏廳,陶東洲奈何,“王爺?”

卓遠的聲音漫不經心傳來,“我去威德侯府串趟門,順便活動活動筋骨……”

“……”卓夜無語,愁死了,這祖宗!

沈悅忍俊,都能在腦海中想象卓夜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

等到絲竹苑的時候,春雨正好自閣樓下來,手中端著喝完的空藥碗。

自從上回沈姑娘來過,同七公子說起,等七公子的病好了,就能去幼兒園了,七公子心中盼著,再往後,一頓藥都沒有落下,回回都按時喝完。

這兩日,得空還讓她去沈姑娘那裡看過,她也如實同七公子說了,沈姑娘忙著籌備幼兒園的事,想來,也就是這幾日的功夫了。

眼見沈悅來,春雨快步迎了上來,“沈姑娘,您來了?”

沈悅眸間笑意,“慧媽媽和小七在嗎?”

春雨端著托盤福了福,“都在二樓閣樓呢,這是最後一頓藥了,其實七公子病都好得差不多了,邢太醫說,多喝一日鞏固著,七公子聽進去了,也將藥喝了。但這藥喝了有些時候了,七公子方才喝了藥便困了,慧媽媽陪著,眼下不知是否已經睡了。” w ,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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