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親吻, 沒有牽手,日子……卻還一樣要過。
馮芊芊很清楚一切都是源於自己做出的選擇, 所以這並未因為寧初陽的放棄而變得輕鬆起來的生活, 這酸澀的難過的無人可言說的心情,都是自己應得的。
當然,生活再苦, 心情再差, 依舊沒有什麼能阻攔手工帝繼續肝。
重複幾次洗淨,又在滾水裡燙煮過再曬乾的羊毛,已經恢複它本來的白,再不複剛剪下來時那灰撲撲的樣子。
洗過的羊毛有些縮, 需得用小刷子一點點再把它們刷蓬鬆起來。
這活兒馮芊芊沒再要彆人幫忙。畢竟……她很需要借安安靜靜地做些重複勞動的手工活兒,來放鬆一下大腦。
刷啊刷, 扁扁的白毛, 一點點地蓬了起來,一簇一簇地堆在一處, 這才真是像天上的白雲飄下來了。
馮芊芊安靜, 沉默地做著活兒,就像她以前做其他的手工活兒一樣認真。
沒有人讀出她藏在平淡表情下的異樣, 除了……嗯,葉柳。
當然,葉柳在上回與姚語溪說了一嘴之後,就沒再提了。畢竟她的本意也不是讓姚語溪給予馮芊芊更多的關注與愛。
最開始的時候,馮芊芊是很慶幸宋時月回來了, 還給她剪過來了這麼多的羊毛。
光是把毛重新刷蓬鬆,都夠她乾個大半天的。
後麵還要紡線,紡雙股毛線,織毛衣……這麼算算,好多好多的活兒等在後麵,一點都不用擔心沒事兒乾光胡思亂想了呢。
想法是美好的,現實總是殘酷。
事實上……活兒是要乾的,腦子卻是怎麼都放不空的。
明明從前做手工時輕輕鬆鬆就能沉下心,放空腦子,卻不知怎的,變得好難。
馮芊芊沒有焦躁,她知道,她還需要一些時間,去消化寧初陽也許真的放棄了這件事。
日子一天天過去,鬆軟的羊毛堆如白雲,又被撚成細線,而後在宋時月削給馮芊芊的幾根木製毛衣針下,成了毛衣,毛褲……
近十一月底的天已經挺涼了,身體最不好的馮芊芊這幾天已經換了新做的薄襖穿。其他人倒是覺得還不需要,隻是衝鋒衣也已經加到了兩層。
馮芊芊織毛衣的速度加快了一些,第一套給宋時月的衣褲織出來時,宋時月還在營地呆著,沒出遠門,讓馮芊芊稍稍鬆了一口氣。
這回宋時月在營地留的時間有些久,幫著馮芊芊弄完了鞋底羊毛之類的雜活兒,還把幾間臥室和廚房外層加的石牆給弄好了,之前的屋子上麵的那些木頭瓦也都一批換成了石瓦。
除了做這些工程,宋時月每天還會帶著除了馮芊芊以外的三人中的兩人出門,一邊找地方放羊,一邊找地方繼續割草。這麼多隻羊,連吃帶割的,周邊好些地方都有些禿嚕了。
宋時月拿到新的毛線衣褲時,正在想著要不要帶著羊和人往稍微遠些的地方走走。這樣從遠點的地方搞一批草回來存著過冬,近處的這些在冬日來臨前的最後給羊啃啃也就差不多了。
因為有要考慮的事情,麵上存不住事兒的宋時月自是被於念冰看出了幾分心思浮動,讓於念冰咯噔了一下,以為最不喜歡的事情又要來了。
宋時月剛開始想去哪兒放一波羊呢,隔日大清早的要起身就被於念冰一把拽躺了回去。
許久未提的話,再次被提起,時間從深夜換成了清晨,這回宋時月沒法借裝睡避過這個話題了。
於念冰似是已經準備已久,從營地裡已經十分豐富的物資,說到了近日突降的氣溫,又說起了冬日在山間的行動不便和入冬後動物的躲藏,然後開始提現在附近該尋的可食用的秋季野生植株已經尋得差不多,不如待開春再出去尋一遍。說不定冬去春來時,馬齒莧,香椿,馬蘭頭,春薺菜,金花菜,野茼蒿,榆錢,槐花兒和野芹都冒出尖兒,長出芽兒,到時候再出去,炒的拌的湯的,豈不美哉。
一番話語似是把住了宋時月的命門,幾道野菜的鮮嫩可口從於念冰的唇間躍於宋時月的心上,就差細說一番各菜的做法,把宋時月的心牢牢地拴在那春天才好。
其實宋時月很懷疑,如果自己拒絕,於念冰真的很有可能給自己表演一個當場背誦春季野菜一百零八道。
現在已經近十一月底,這幾天氣溫連連下降,冷得挺快。大家都不確定荒野星上的四季具體在何時變幻。不過從這幾天的情況來看,宋時月覺得,與外出尋找食物相比,更應該做的是把冬季的消耗物資如乾草,乾柴等先儲備起來。
便是於念冰不提,宋時月這陣子也沒想著再往遠處尋食物了。
不過……
宋時月輕輕動了動左手,牽扯著自己袖口的力道並無半點鬆懈,與於念冰此時麵上的嚴肅是同出一脈的堅持。宋時月突然有些壞心思,想要逗一逗人,隻是一句遲疑的“但是……”剛起個頭,於念冰眼中的堅持就變成了難過的倔強,實在讓宋時月有些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