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病發(2 / 2)

難消帝王恩 九月流火 5537 字 4個月前

“對啊。”虞清嘉覺得這個問題很是奇怪,“我已經十四了,定親不是遲早的事嗎?”

是啊,這是遲早的事。若不是東宮生變,現在他也早到了選王妃的年紀。婚嫁一事避無可避,女子隻會更早,他為什麼會覺得意外?

慕容簷沒法解釋內心裡湧動的暴虐是為了什麼,暴躁在他的體內叫囂,仿佛在迫切地尋找一個釋放點,迫切地想見到鮮血和破壞。這種失控感慕容簷並不陌生,一如他的祖父、叔父,他從出生起就時常感受到這種難以自控、恨不得毀滅一切的衝動。隨著慕容簷長大,他變得驕傲,冷血,也變得自律自控,病發也逐漸穩定住了。他上一次病發,還是在東宮事變那個時候。

可是現在,洶湧的暴戾比前幾次來的都要強烈,這種失控感比殺人時更甚。虞清嘉本是開玩笑般和同齡人打鬨,她往前跳了兩步,轉身看到慕容簷的表現,立刻嚇住了。

“狐狸精?狐狸精你怎麼了?”虞清嘉猛地撲到慕容簷身邊,雙手顫抖著握住他的胳膊。虞清嘉現在身邊隻有兩個丫鬟,出門時她帶了看著最機靈的那個出門,可是事實證明矬子裡拔將軍也終究是矬子,那個丫頭才十二三歲,比虞清嘉還小,一進了寺廟看到新鮮,早跑沒影兒了。而虞家人也已走遠,導致現在隻有虞清嘉和慕容簷兩個人,她連找人來做幫手都不成。

慕容簷在一片暴動撕扯的黑暗中,感受到自己的手臂被一雙手握住。那雙手柔弱無骨,柔軟又纖細,慕容簷總是疑心他稍微用力就能將其折斷。他病發時六親不認,連跟隨多年的東宮侍衛都不敢靠近,可是現在,卻有一個明明弱的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人,上前半抱著他,焦急地叫著他的名字。

慕容簷手臂上修長的肌肉緊繃,他現在迫切地渴望著鮮血,殺戮,和求饒。他用儘全身力氣偏過頭,聲音緊繃:“走開!”

“不要。你怎麼了?你看著我,我帶你去找郎中。”

慕容簷本來想抬起手遮住眼睛,可是因為沒有控製力道,竟然把虞清嘉掀倒了。虞清嘉趔趄了一下,扶住走廊邊的柱子,眼睛中盈盈泛出水光。

慕容簷對這樣的目光再熟悉不過,明武帝失控的時候連親娘都砍,而他的病比明武帝還要嚴重。眾人稱他琅琊王,東宮失勢後暗衛敬稱他公子,可是慕容簷知道,在他們心中他一直都是一個危險的,需要小心應對的怪物。

虞清嘉親近他,不過以為他是個女子,若她得知他的真實身份,一樣會避之不及。慕容簷克製住大開殺戒的念頭,轉身朝後走,他剛走兩步,突然感覺身後被人拽住。

那個力道輕之又輕,可是指尖卻攥得極緊。她嬌生慣養,天真跳脫,她被雨淋濕都會哭,可是現在她拽住慕容簷的衣袖,聲音低啞又顫抖:“景桓你怎麼了?你如果不舒服可以和我說,你不要丟下我。”

剛才引發慕容簷情緒失控的念頭又清晰起來,慕容簷在這一刻突然想清楚一件事,她是他的。無論是玩伴,讀書的伴讀,或是其他,她都該屬於他。

這個想法宛如一個信號,他狂躁的腦海驟然平靜下來,墨汁般翻滾的情緒也如退潮一般消退,慕容簷的神誌逐漸恢複清明。他眼珠動了動,慢慢轉向虞清嘉的方向。

見慕容簷漸漸平息,虞清嘉長長鬆了口氣,她仔細看著慕容簷,小聲問:“你沒事了?”

“嗯。”

“那就好。”她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並沒有注意到幕籬後,那雙眼睛並沒有恢複原狀,依然沉如深淵,瞳孔中還泛著幽藍的光。

虞清嘉想去探慕容簷的額頭,卻被他一手捉住。虞清嘉抽了一下沒抽出來,也就由他去了。她現在心放回肚子裡,才有心嗔怪同伴方才的舉動:“你方才怎麼了?以後不舒服要早說,你剛剛快將我嚇死了。”

慕容簷沒有應,他就這樣握著虞清嘉的手走了一段路,他指尖在虞清嘉白皙細膩的手背上劃了劃,幽黑的眼中似有所思。兩人“平安無事”地走了一會,走到轉角時,迎麵走來另一夥人。

虞清嘉感到自己的手突然一痛,她正要回頭,就發現手上的力道又恢複如初。虞清嘉隻以為慕容簷被突如其來的生人嚇了一跳,並沒有放在心上。她微垂了頭讓過,她畢竟是未出閣的女眷,不欲和外男牽扯。可是那道白錦長袍停在她麵前倒不願意走了,對方音色清脆悅耳,聲音中還含著輕佻的笑意:“抬起頭來。”

虞清嘉拉著慕容簷轉身就走,可是沒走兩步就被一個麵白無須的陰柔男人攔住,這個男子看著說不出的奇怪,連嗓音也是尖細尖細的:“沒聽到殿下的話?見了潁川王,還敢無禮?”

虞清嘉聽到這裡倒著實吃驚了,潁川王?當今皇帝的第三子慕容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