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寵妾(1 / 2)

難消帝王恩 九月流火 6557 字 4個月前

() 虞清嘉手指在茶蓋上慢慢打轉, 李氏能說出這種話,顯然是虞清雅私底下透露過。更甚者,虞清雅向李氏許下保證,說廣平王日後必然能登上那個位置。

要不然,李氏一個嫡庶偏見根深蒂固的深宅夫人,不會這樣歡歡喜喜地準備親事。那這就耐人尋味了, 虞清雅原來一門心思想嫁給潁川王, 之前為了逃避潁川王的賜婚, 虞清雅甚至不惜給虞老君下毒。為什麼現在, 虞清雅改變主意了呢?

虞清嘉臉麵上一點都不顯, 內心裡已經轉過好幾圈。她不動聲色, 繼續從李氏這裡套話:“原先皇後娘娘遣公公過來相看四姐, 四姐對這樁事不冷不熱,我還以為四姐不願意嫁入帝王家。可是現在看來,四姐並不是不喜歡朱門, 那這就怪了, 為什麼先前好端端的潁川王妃不做, 反而要給廣平王做側妃呢?”

李氏不屑一顧, 道:“這哪能一樣。潁川王非嫡非長,生母隻是個不入流的宮婢,然廣平王卻是皇後娘娘的親生兒子,陛下的嫡長子。若不是廣平王現在還沒有子嗣,他早就被皇上立為太子了。十個沒有前程的王妃,也比不過一個太子寵妃, 潁川王妃哪能和廣平王的女人比。”

虞清嘉意外地挑了挑眉,李氏這邏輯可真是完美無缺,自成一體,想來,虞清雅就是這樣和她說的吧。虞清嘉不緊不慢,悠悠說道:“大伯母這話我聽不太懂,您說廣平王是嫡長子,隻可惜沒有兒子才沒有被聖上立為太子。那按大伯母的說法,廣平王需要的乃是同樣的嫡長子,關庶子什麼事?”

柳流蘇和虞清嘉關係說不上好,可是現在聽到這些話,柳流蘇真是說不出的解氣。李氏一邊看不起自己身邊的丫鬟侍妾,一邊卻對女兒能給皇子當妾洋洋得意,真是可笑。

李氏被戳中痛處,嚷道:“這怎麼能一樣?”

“怎麼不一樣,大伯母是正妻,廣平王妃也是正妻。同樣的妻,莫非女婿家的就不一樣?”

李氏被虞清嘉戳的肺葉子疼,怒道:“你放肆,你這樣說話非但對長輩不敬,還不尊皇族。”

“侄女不懂,所以才在請教伯母呀。”虞清嘉笑眯眯地看著李氏,說,“大伯母口口聲聲說不一樣,我還是沒聽懂,到底哪裡不一樣呢。”

李氏是真的被虞清嘉氣蒙了,也不管現在是什麼場合,在場的還有多少外人,一股腦將虞清雅曾經說過的話倒了出來:“廣平王妃出了名的體弱,連除夕年宴都支撐不下來,等她生孩子,那不得等到猴年馬月去。皇後娘娘不滿她已久,四娘嫁過去後隻要能生下兒子,身份地位馬上就不一樣了。到時候母憑子貴,正妃體弱,四娘名義上是側妃,但在府裡還不是和正妃一樣。”

虞清嘉本來就存了激怒李氏的心思,然而聽到這些話她還是被惡心到了。她和廣平王妃素昧平生,親緣上也沒有任何聯係,但虞清嘉卻替廣平王妃心寒,瞧瞧,廣平王妃這還沒死呢,就有人盯著她的位置了。

虞清嘉實在聽不過去,她雖然笑著,可是眼中卻透露出陣陣冷意:“我今日真是大開眼界。大伯母推崇女德,向來以長房嫡妻自居,我以為大伯母至少會前後一致,要看不起庶出就一直看不起庶出。沒想到大伯母一輩子看不起妾,等換成自己的女兒,態度竟然完全變了。”

李氏之前無論說的多好聽,虞清雅給人當妾都是不爭的事實,她嚷嚷的越響亮,其實就越心虛。現在被虞清嘉毫不留情地戳穿,李氏惱羞成怒,臉漲的通紅,尖利道:“你現在指點江山,說的倒是痛快,可是等日後四娘顯赫起來,你恐怕連跪著看她的資格都沒有。到時候,你可不要後悔今日說的話。”

虞清嘉笑了出來,她放下茶盞,端端正正給李氏行了一禮:“可千萬彆,妾的親戚算不得正經親戚,我以後可不想去廣平王府探望四姐。大伯母和四姐務必要讓我後悔啊。”

“你……”李氏氣得牙癢癢,以前虞老君還在的時候,她仗著老君偏袒,時常對虞清嘉指手畫腳。沒想到現在老君不在了,李氏這隻狐狸沒有可借勢的“虎”,竟然被懟的回不了嘴。李氏氣不擇言,脫口而出:“果然是小婦養的,就是上不了台麵,隻會逞口舌之能。巧言令色,不依不撓,你這樣哪有世家女的樣子。”

先前無論說什麼虞清嘉都能笑眯眯地懟回去,可是一提到俞氏,她臉上的神色立刻冷下來。虞清嘉徹底收起笑,眼中寒光乍現,銳利得幾乎如有實質:“你有什麼資格提起我母親?先前看在你是長輩的份上,我一直忍你,可是長輩不仁,晚輩如何孝?你一直詆侮我母親是妾,我多次反駁,你都裝作聽不到,那現在趁著所有人都在,我最後一次和你說清楚,論情誼,我阿娘和父親自小青梅竹馬,論時間,外祖母在十歲時就給父親母親定下婚約,論名分,我阿娘是二房正妻,夫婿是虞家四郎虞文竣,而大伯母嫁的是虞家大郎虞文治,你和二房究竟有什麼關係?憑什麼詆毀我阿娘是妾?”

虞清嘉站起身,她廣袖長裙,層層疊疊的裙袂堆積在地上,旖旎又飄然。虞清嘉臉上一絲笑都沒有,姿容清冷,說道:“這是我最後一次說這件事,如果大伯母還是記不住,下一次再說錯,那不管當場有什麼人,兩邊有多少丫鬟,我是必然要請祖母出麵,讓祖母好好教導伯母了。哦對了,差點忘了提醒伯母,你半輩子看不起妾,暗暗擠兌我是庶女,我阿娘是妾室,可是現在,你的女兒真成了不折不扣的妾呢。以後就算四姐一舉得男,母憑子貴,那也是人家廣平王妃的兒子,並不是大伯母的外孫了。”

李氏先是氣得臉紅,後麵轉青,最後便是死氣沉沉的白。她站起來想要反駁,剛張開口,就看到虞清嘉視若無物地穿過她,對著她的背後行禮:“父親。”

李氏臉色最後一絲血色也徹底腿儘,虞文竣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方才的話也不知聽去多少。李氏哆哆嗦嗦轉過身,喃喃道:“大郎,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虞文竣臉色黑的嚇人,他看著李氏,一字一頓說道:“妾室?阿俞因你受了那麼多罪,你竟然用妾室來折辱她?你當著嘉嘉的麵就敢這麼說,那麼當年,你是不是也對阿俞說過?”

“我沒有,大郎你聽我解釋……”

李氏慌慌張張追上來,試圖拉住虞文竣的袖子說話,虞文竣先前在屋裡就被虞清雅氣的不輕,現在又乍然聽到李氏說出這種話,急火攻心,險些站都站不穩。他憤怒地一甩袖子,將李氏狠狠甩在地上:“滾。”

虞文竣身體晃了晃,丫鬟們驚慌喊“郎主”,虞清嘉也嚇了一跳,連忙叫了聲“父親”,伸手想上前扶住他。虞文竣撫額,擺手示意眾人不要過來,等眼前勉強能視物後,虞文竣看也不看,立刻快步朝外走去。

虞清嘉冷冷地朝倒在地上的李氏掃了一眼,一言不發地帶著丫鬟,飄然離去。等虞文竣和虞清嘉兩人走後,大房的丫鬟才敢蜂擁而上,七手八腳地扶李氏起來。柳流蘇站在最外圍,她先是朝虞文竣離去的背影望了一眼,隨後低頭,慢慢琢磨著李氏方才透露出來的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