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字(1 / 2)

“爺爺,爺爺這裡,這裡有一條魚!”

翡翠逗弄了一番魏虎頭,搖頭晃腦的來到溫暖身邊,溫暖指著露在淤泥外麵的一點魚鰭,小聲對皺著眉頭在淤泥裡空挖的老爺子說道。

溫老爺子一愣,轉頭看向溫暖指著的方向,眼睛一亮,忙伸手去捉。

翡翠立馬甩開一根藤蔓,那條大魚躲不及,溫老爺子又不似魏虎頭一般沒什麼經驗,一把掐住魚鰓丟進漁網袋裡。

“謔,這麼大一條!”

溫老爺子舉起漁網袋,這才有心去看袋子裡的魚,鵪鶉蛋大的網格中很明顯能看到,那竟是一條梅花魚,長度有溫老爺子手指到胳膊那麼長,身上有點點黑斑,野得很,被丟進漁網袋了還掙紮個不停,甩了好多泥點子在溫暖和小溫涼身上。

小溫涼看到溫暖身上被濺了不少淤泥,也不知道戳中了什麼笑點,咯咯咯的笑個不停,木桶都要翻了。

溫暖平靜的抹掉泥點子,搖晃著木桶,讓翡翠空餘的那根觸須從底部將她挪到小溫涼身邊,挖起一灘淤泥抹在他臉上。

“好笑不?”

小溫涼立馬乖巧在木桶裡坐好,搖頭:“不好笑。”

那邊,翡翠已經不需要溫暖指揮,玩著花樣的圍在溫老爺子身邊,時不時揮一根觸手,一會兒‘出土’一條草魚,一會兒‘出土’一隻土鱉。

等陽光終於露出笑臉,身上灑下一片金輝,溫老爺子的漁網袋已經裝滿了,就連小溫涼和溫暖的木桶都空了出來,用來裝石斑魚、船釘子、紅尾魚以及河蝦等小個頭的河鮮。

河裡的魚雖多,但村裡人也不少,一個村子能下河抓魚的男女老少都至少超過千人,人手至少兩三條,一下子差點把這條河裡的魚都給撈光。

魚一直放在這裡容易乾死,溫老爺子收獲豐厚,索性不讓自家老婆子在冰冷的淤泥裡受罪,讓她負責跑腿,分批次將魚送回家裡的水缸裡養起來。

反正從頭到尾,她也就抓了一條不是很大的魚,以及一個巴掌大的河蚌。

溫老太又送了一趟回去,看著水缸裡嘩啦著水的兩隻鱉,樂得牙花子都出來了。

一隻鱉是今天抓的,另一隻是前幾天溫暖在山溪裡抓的,一直沒吃掉,單獨放在水缸裡養著,為了能養活它們,專門用的是破水缸,溫家旁邊就是山溪,平日裡因為山溪水流不大,舀水比較渾濁,很少有人來這裡拎水,溫家用的也都是井水。現在卻讓溫老爺子用劈開的竹子接了水到溫家靠近溪水的院子邊上,細小的水流緩緩流入底下破了個洞的水缸裡,破洞有兩公分大,距離水缸底部有四五公分高,就蓋上一片從屋頂上掉落下來的廢棄瓦片,讓水流的流出不那麼快,附近還放了一塊乒乓球板大小較為平整的石頭。

水缸裡的水並不清澈,還帶著河裡的淤泥、小石子、溪水中不知名的蟲子以及水草。

溫暖對能不能養活甲魚沒法子,但在她的異能下,水草想要死,那也是挺難的。

這一切都為甲魚提供了良好的生活環境,在活水中生存,有水草,有食物,水不是很深,偶爾還能爬到平板石塊上呼吸一下不至於被淹死。

就這兩隻鱉,如果能養到大年夜,到時候再買點肉,這年夜飯可就豐富了。

小老太又看看另外兩個完好水缸裡的二十幾條魚,除了石斑魚這類迷你型的以外,其餘最小的都有十五公分大。

水缸底部還鋪著五六個河蚌,最小的那個就是她挖出來的,巴掌大。

她有些幸福的煩惱著:哎呀,這回過去可不能再有了,再來幾條魚,這兩個魚缸就裝不下了!

老太太離開院子,鎖上院門,晃晃悠悠的往河邊走,與她一道的,還有其它家的幾個女人。

“溫家嬸子,你也回來了啊,今天收獲不錯吧,我都看你回來三四趟了吧。”

說話的的正是老魏頭家的蔣嬸兒,她的性格爽朗,說這話沒什麼彆的意思。溫老太跟她做了幾十年鄰居,哪裡不曉得,但還是謹慎的搖頭:

“哪裡呢,你也知道我一把老骨頭了,要是一次性搬的魚多了,來回跑著我可受不了。你溫叔他怕魚曬死了,就抓了幾條石斑魚都讓我弄回去,你說氣人不氣人,半隻腳都踏進棺材板了,還這麼折騰人。”

“哎呀哪能呢,誰不知道我們滿倉大隊溫叔是最聽媳婦話的。”這話她一個小輩不好接,蔣嬸兒忙轉換話題,“今天我們紅兵抓了一條昂刺魚,這昂刺魚刺少味兒鮮,溫嬸您看要不要換一條給您?”

溫老太哪敢答應,院子裡那麼多魚呢,說出來不得嚇死人,趕緊擺手:“等老頭子回來再說,他沒看見我過去,怕是要擔心哩!”

蔣嬸兒:“……”

剛剛還說男人不心疼媳婦,現在又在她麵前秀恩愛……

嗬,女人!

今天是公社各個大隊豐收的大日子,其中收獲最豐富的莫過於溫家。

其實後麵溫暖都沒有讓翡翠抓那麼多魚,因為天已經大亮,大家夥都抓的差不多了,魚兜或木桶裡裝著的都是小魚小蝦或河蚌,也偶爾有幾個人抓了一條落網的魚。

這個時候再讓翡翠抓那麼多魚,在彆人的對比下,容易引起其他人的眼紅。

——彆人都沒有,就你一個人有,還有不少,這不是平白招人恨麼。

不過她沒有讓翡翠出手,溫老爺子倒是自己好運氣,弄到了一條兩條昂刺魚,就比巴掌大一點。相比較老林家那一條胳膊長的大草魚,溫家這個也僅僅隻是得到了幾句羨慕的恭喜罷了。

林大丫跟在拎著大草魚跟旁人吹牛皮的林勇誠身後,走過溫家人身邊的時候,還高興的跟溫暖揮了揮手。今天家裡抓了三四條魚,尤其最後一條還是那麼大一條草魚,即使家裡的肉都是男人的,今天總能分到幾口吧。

還有那魚湯,什麼都不放,就放點自家種的生薑大蒜去去腥,味道都鮮美的不得了。

一想到今天晚上可能會出現的晚餐,林大丫美的眼睛都眯起來了,看到牛大妞都沒那麼生氣了。

小孩子的仇怨一般都是當天生,第二天就忘得差不多了。

林大丫算是氣性大的,連著好幾天都沒搭理她。牛大妞見林大丫終於跟自己露出笑臉,暗暗舒了口氣。大概因為性格上不討喜,牛大妞在村裡沒幾個玩得好的小夥伴,除了林大丫和她妹妹二妞以外,就是以前的溫暖了。

不過不管是以前的溫暖還是現在的溫暖,牛大妞都不如跟林大丫親近。

因為她和林大丫的處境類似,都是重男輕女家庭裡的小可憐,溫暖卻和她們不同,家裡重女輕男,受儘寵愛。

可說到底,這整個滿倉大隊,重女輕男的家庭,也就溫家一家,而心疼女兒,對女兒不那麼苛刻的,也隻有兩三家。

最後,三個小姐妹高高興興地挽著手往家走,溫暖和小溫涼落在後麵,跟著自己家人走。

她也不介意,林大丫、牛大妞和牛二妞原本也不是她的夥伴,隻是原主的罷了。現在因著原主的原因能夠相處,也不代表真正被溫暖接納。

對溫暖而言,那三個,也就是什麼也不懂的小娃娃。對牛大妞似有若無的羨慕嫉妒,和偶爾的酸話,都沒有觸及到溫暖的利益,她也不至於跟個小孩生氣,或者仗著自己的異能去折騰人家。

因著溫家也抓到了昂刺魚,蔣嬸兒看到,便也沒有再提出跟溫家交換什麼。

一回到家,家家戶戶幾乎都鎖上的院門,生怕哪家上來竄門,看到自家抓了多少魚引來羨慕嫉妒恨。

老魏頭家,王小翠掛上門栓,跑到水缸前,興奮的數著水缸裡的魚。

“1、2、3、4……8、9!”

她忍不住激動的拔高聲音:“九條!不是八條嗎?!”

蔣嬸兒忙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瞎叫喚什麼呢,還有一條是虎頭抓的,你可彆嚷嚷出去,我都說了,我們家隻抓了五條。”

王小翠被捂著嘴也不生氣,忙點點頭,還不小心咽了口口水,小聲問道:“媽,今晚我們吃幾條魚?”

“什麼吃幾條魚,”蔣嬸兒翻了個白眼,“家裡缺了你吃的還是喝的,今天不殺魚,養著吐兩天泥,做成魚乾,留著能吃一整年。”

“那我們抓了這麼久,不是白抓了嗎?”王小翠不能接受,忍不住叨逼叨逼。

“二當家的,這話可不能這麼說,這魚都做成魚乾,明天一整年難不成你都不吃麼?”毛佳佳忙著倒水給自家小孩洗掉臉上的淤泥,一邊似笑非笑道。

“就是,要不後天我們做魚乾的時候,留下兩條石斑魚給你煮了吃,後麵魚乾做好的時候,你就彆吃了。”

蔣嬸兒懶得跟這個小兒媳說話,真是越看越糟心,還不如她大兒媳順眼,這個時候第一時間就給自家男人端水,給小孩洗臉,這才是做人家媳婦、做娘的樣子!

王小翠拉下臉,可又不敢反駁她們,隻能悶悶不樂的坐在小矮凳上,喚虎頭過來把臟衣服換掉。

虎頭從蔣嬸兒那兒過來,見自家媽不開心,湊近了小聲說:“媽,家裡還有河蚌呢,奶說了,讓河蚌吐兩天泥,過幾天吃辣炒蚌肉。”

王小翠眼睛一亮,想到辣炒蚌肉的味道,忍不住吸了吸口水。雖然蚌肉硬,咬不太動,味道也一般,可用辣椒和油炒出來,卻格外好吃。

她捏捏虎頭臉頰上的肥肉:“真乖,真不愧是媽媽的好兒子!”

魏虎頭拍掉她的手,把衣服脫掉,光著屁屁衝進房間:“奶,我脫好了,要洗澡,冷死啦!”

“噯喲我的胖小子,作死哦,光溜溜就進來了,怎麼不凍死你!”

魏虎頭嘿嘿笑。

蔣嬸兒看著自家二孫子,越看越喜歡,魏虎頭長得跟她小兒子小時候很像,一樣的高高壯壯,不過虎頭比魏紅星小時候福氣要好,那時候鬨災荒,餓得都吃草皮了,瘦的隻剩下一把骨頭,不想虎頭,瞧那雙下巴,瞧那小肥肚,越看越歡喜。

……

溫家,溫家收獲豐厚,但今晚也沒有吃魚或河蚌,因為還要吐泥。明天溫秋雨回來,到時候正好吐完泥,做個兩條魚,一條燉湯,一條紅燒。

溫暖又為家裡做了一樁好事,心裡美滋滋的,洗完澡蹲在蘿卜田旁,看著那已經長了老高的蘿卜葉子,和某些已經露出來的白色蘿卜肉,心情更加美.妙。

家裡的母雞咯咯咯的叫喚起來,溫老太在裡麵喊道:“暖暖啊,母雞叫喚了,你去看看,是不是生蛋了,生了的話就趕緊拿出來!”

“哎,好!”

溫暖趕緊起來,偷偷摸摸走到雞圈旁,母雞正趴在草窩上,瞪著眼睛一邊咯咯咯,一邊使勁兒。

不知過去了多久,終於生下了一個蛋。

溫暖趕緊進到窩裡,木係異能者的親和力一向是五行屬性中最強的,母雞對她沒有敵意,見她伸出手,即使不高興,也沒有伸頭叨她。

它揮動了兩下翅膀,擋在她和雞蛋之間,探頭,叨!

溫暖眼疾手快,在母雞叨到雞蛋之前一把抓住了雞蛋,也不嫌棄上麵有些不明粘液,對母雞凶道:“虎毒還不食子呢,就你每次生個蛋,就跟生了個仇人似的,叨叨叨,你說都叨壞了多少個蛋了!”

母雞背著翅膀,翻了個白眼,晃晃悠悠的走開去喝水。

溫家這母雞也挺奇怪,聽說的確有些母雞會啄破自己生的蛋,但幾率很小,也不知道怎麼就跟溫家碰上了,而且這母雞,大概是每次生蛋都比較困難,雞蛋上麵都會帶血,於是心生仇恨,生一次就要叨一次。

溫暖私底下嘀咕,怎麼覺著這個故事這麼眼熟呢……

白天也就罷了,發現了及時取出來就成。要是趁著他們晚上睡覺生,回天乏力。

因此,溫老太已經說過很多次,等到過年,就把這隻還不到兩歲的母雞給殺了燉湯吃。

小溫涼剛剛在洗澡,聽到動靜跑出來的時候,衣服都沒穿好,露出了白嫩的小胸膛。鞋子都穿反了,跑的跌跌撞撞,還不忘喊:“姐姐,姐姐,雞蛋臟,我來!”

溫暖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家奶剛才第一反應是叫自己去撿雞蛋,而不是叫小溫涼去。

雖然小溫涼是在洗澡,那個時間點又趕得太極,爺奶都有事情忙,這才讓溫暖去。但以前小溫涼不怎麼洗澡,卻也有其它活占用時間,每每雞生蛋了,小老太也不管小孩有沒有時間,空不空的出手來,都會喊小孩去撿雞蛋。

那母雞賊凶,每次小溫涼成功把雞蛋取出來,身上都不可避免的帶著傷。

溫暖看看手上的雞蛋,又看看自家衣衫不整的弟弟,心中感慨,這一個半月來的努力,還是有成果的。

小孩從睡在臥室外麵,變成搬進臥室裡打地鋪;

從打地鋪變成搬進了隔壁臥室單獨一個人睡(以前溫秋雨和渣爸的婚房,因婚變而被棄用當雜物房);

從隻能在廚房裡用豁口的破碗喝紅薯稀米湯,變成坐在桌旁用完整的碗吃半乾的紅薯飯;

從夾一塊不帶肉的骨頭都要被打掉筷子,變成現在能偶爾夾一塊肉骨頭都沒人有異議;

從穿破爛衣服沒人管,到現在能穿溫暖小時候完整的衣服,還能跟著溫暖一起洗澡;

又從忙的陀螺轉沒有休息時間,到現在偶爾把小孩沒辦法乾的活轉到溫暖身上……

時間過得太快,穿越過來的事情就仿佛發生在昨天。一眨眼的功夫,她也沒細數,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麼多改變。

“穿好衣服,今天姐姐心情好,晚上吃蛋羹!”

小溫涼趕緊係上扣子,聽到這話,皺著小眉頭不讚同:“奶又要生氣。”

溫暖很大氣:“沒事兒,不氣不怒是尼姑,多生生氣兒才像個人。”

說的很好聽,等到了晚上提出要吃蛋羹時,被溫老太點著額頭罵小地主婆的溫暖隻能陪著笑臉,犧牲色相可勁兒賣萌。

“奶,你最好了~”

晚餐吃著嫩滑的雞蛋羹,溫暖享受的眯起眼,這小日子,給她異能升一百級,她都不要換回末世裡去。

挖河泥是每一年村裡的大事兒,河泥挖出來能夠放到田裡當肥料,肥田,是能影響下一年莊家產量的一件大事兒。

接下來幾天,每天一大早,不管有沒有老寒腿,村裡每家每戶都必須出一個人去挖河泥。實在出不了人也沒關係,可以用工分抵。

工分這麼重要的東西,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一般不會有人願意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