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獵 12(1 / 2)

方尖碑 一十四洲 8640 字 6個月前

環繞舞台一整圈的觀眾席呈階梯狀分布, 每個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彼此之間隔著半個胳膊的距離。

如果在這種狀態下, 要把他們一個個全部消滅,十台加特林也不能夠。

更何況百貨商店的售貨員已經證明一點:NPC的體質特殊,力大無窮,他們會受傷但沒有痛覺,除非摧毀關鍵部位,不然不會喪失戰鬥力。

舉個例子,腿上中彈,正常人會在劇痛下失去行走能力, 但NPC依舊能夠如常行走。

但是, 如果整條腿都斷掉了, NPC也就不能再移動了。

溫莎看著底下的觀眾們:“如果僅僅是一台重機槍的話,似乎是不行的。唉, 希娜小姐,你為什麼不帶一顆炸彈來呢?”

希娜微微笑:“我力氣小,扔不遠。萬一炸死了自己, 豈不是很丟人。”

正說著,猴子跳火圈表演正式宣告結束。舞台邊升起巨大的幕布,擋住了觀眾們看過去的視線。但他們幾個所在的位置仍能看見一點幕布裡的活動。

馬戲團的工作人員在巨型的舞台上上迅速鋪設起了一層層環形鐵架台,下方的台麵最大,極其寬闊, 往上依次減小,每一層都有兩人多高, 一共有十七層。

最終呈現的效果是:鐵架的輪廓如同一個放大了無數倍的多層生日蛋糕。

先前的火圈沒有被撤去,而是圍繞在舞台的四周,烈火在生日蛋糕周圍灼灼燃燒, 仿佛下一刻就會有人唱起生日歌那樣。

鬱飛塵看著那個一看就能裝下很多人的鐵架,覺得馬戲團很懂事。

“把觀眾全部引到那裡。”他說。

希娜點點頭,同意了他的說法。

——挨個掃射過去,不僅費時間,還費子彈呢,她又瞄不準。當然是趕到一起再殺啦。

至於怎麼殺,這些人看起來一點都不慌,一定是已經有辦法了。

白鬆:“我有金發,可以吸引到NPC。”

希娜:“我也有綠眼。”

一旁的命運女神輕輕垂眼,道:“我是年少者。”

迷霧之都三條獵殺標準,竟然就這樣輕輕鬆鬆地被他們集齊了。

墨菲問希娜:“阿加呢?沒在這裡?”

“這麼多天了,還沒在這裡見過阿加,之前在黑板上和她對暗號想見麵,她說,在忙。”希娜歎了口氣,“不過,她應該也是金發吧。誰讓我們三個的臉都交給了畫家來捏呢。等回去我就去九層把他顏料給揚了。”

總所周知,與不知道在畫些什麼醜東西的墨菲相比,畫家才是真真正正的藝術家,他當初就是為了自己的藝術才追隨主神來到永晝。主神就是畫家的靈感之源。

這就導致,畫家親手雕刻出的那些捏臉多少沾點神明的特征。比如她的綠眼,阿加的金發,還有命運的年紀。

畫家,迷霧之都的活靶子製造機罷了。希娜磨了磨牙齒,繼續看向下麵。

馬戲團的動作很快,已經開始開始為鐵架台套上外殼。

鐵架台原本不倫不類的外表,幾乎是瞬間就變了。

漆黑為底色,深赭色為圖案的外皮嚴絲合縫地嵌了上去,圖案的形狀很抽象,醜陋且邪惡,仿佛烈火在四散鋪張。外殼不知道由什麼材料製成,遠看去,像一幅古舊而詭秘的油畫,記錄著遠古的場景。原本的鐵架台也因此變成一座充滿宗教色彩的塔狀建築。

建築的每一層上,都架設著不同的表演道具,有的是鋪滿整個台麵的寒冰,有的是奇形怪狀的黑鐵刑具,猴子們則再次排著長隊上台,在第一層的位置呆滯地站立著。

布設結束,幕布緩緩落下。

體積巨大,極具衝擊力的舞台建築讓觀眾們發出驚歎聲。

熱情的報幕聲響起:“接下來請大家欣賞歌劇《地獄》!!!”

樂團開始演奏,背景音樂以一個詭異的和弦為開端,逐漸變得神秘、曠遠且憂傷。

在這憂傷的曲調中,卻又隱隱藏著一種瘋狂的激越。

仿佛在重重的迷霧之中,醞釀著一場精心策劃的劇變。

自詡藝術品位極高的溫莎公爵不由發出了讚歎,手指隨樂聲輕輕敲著欄杆。得到了白鬆迷惑的注視。

另一邊,安菲也在聽著樂聲。

他目光淡淡下視,在麻木歡呼的觀眾身上掃過,停留在邪惡怪誕的圓塔上,總是冰冷的神情中終於浮現一絲悵惘的味道,像是有所感知。

鬱飛塵:“你想起什麼了嗎?”

安菲失去了一切記憶,卻仿佛能看到一些彆的什麼。不然何來那句“仇恨的幻影”。

“沒有。”安菲道,“隻是覺得一切本不該如此。”

“該是怎樣?”

“這座城市由仇恨與癲狂的陰翳組成。我卻覺得世上另有一個與它相似的地方,那裡安定、平和、蓬勃。”

“或許,那是我記憶中的場景。”

下方,演員隨著樂聲上場。他們一共有兩百多人,每個人都穿一件白色包身寬袍,頂著清一色的金色長假發,神情呆滯,排成長隊步入舞台上的時候,白袍晃晃蕩蕩,像一隊來自地獄的幽靈。

鬱飛塵看到了安菲的眼神。

“你看他們不順眼。”

安菲冷冷晲著下方場景:“一切曾仇恨我的都失去了生命。”

——連那顆慈悲得像滴眼淚的小痣都顯得冷漠無情起來。

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浮上鬱飛塵的心臟,讓它怦然跳動了那麼一下。鬱飛塵低頭,唇角輕輕碰在安菲的右眼角。

蜻蜓點水一樣一觸即分。

“如果你再做出不成體統的舉動,”安菲的聲音冷得像冰,“就從這裡跳下去。”

鬱飛塵:“我摔不死。”

安菲徹底不理他了,冷漠地彆開目光。高台上的風卻把他的銀發拂向鬱飛塵的方向。

鬱飛塵的目光停在銀發微卷的尾端。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安菲反而讓他覺得習慣。

接受自己所有物的定位,根本沒有任何困難。

台上。

最後一個演員也站在圓塔旁之後,鋼絲懸吊下來一個身著盛裝,天使打扮的女人,她用詠歎調式的語氣說道:

“遠道而來的客人們,你們跋涉過乾涸的斷河,攀爬過毀塌的高山,終於抵達這地獄的邊緣。”

“這裡生活著以活人為食的魔鬼。”

“這裡將對有罪之人施以最殘酷的刑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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