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1 / 2)

第二十八章

餘樂揮手回應坡上的人, 目光又在柴明的臉上停頓了一下,之後他想要邁步的時候,發現自己有點做不到。

一氣嗬成地滑下來, 過程也很精彩, 但因為過於集中注意力,力量的使用完全溢出,他現在處於脫力狀態。

不亞於一場百米衝刺,他甚至像躺在地上喘幾。

彎腰將滑雪板脫下來, 抱在懷裡,餘樂才再度上了傳送帶。

上去的速度很慢,兩個傳送帶差不多需要半分鐘的時間, 等他抱著滑雪板上去的時候,又再度看見了一群擠成一團的“鵪鶉”,耷眉耷眼的, 像是羽毛都沾濕成縷了似的,接受路未方的叱責。

路未方指著餘樂的鼻子說:“看見沒有?看見沒有?人就訓練了22天, 障礙滑的好不好?嗯!

是, 餘樂年紀大點兒, 但時間明明白白的放在這裡, 你們這裡最少也是滑了三年以上的, 集訓那麼多天,就給我看這個?

要我說, 你們通通不合格, 就這樣兒還想進國家隊?還想去比賽?

沒一個行!!”

餘樂歪頭, 把自己的鼻子從路未方的手指前躲開,放輕了腳步地走到了程文海身邊。

程文海用胳膊撞他,笑的像是自己滑了這麼個水準。

餘樂由他撞著, 淺淺地笑。

程文海遞眼色:裝!你就裝吧!

餘樂:沒裝!

程文海:假!

餘樂聳肩:不信算了。

他之前是挺高興的,挑戰自己完成了出乎意料的難度,他當然高興啊。

可是上來看見路未方用他當例子教訓選訓隊員,他又高興不起來了。

他也知道,自己今天會去挑戰坡麵障礙,柴明就是希望能夠用他刺激一下這些隊員,順便再看看他在壓力下能夠做到哪一步。但問題一上來,看見這麼一張張稚氣的麵孔,袁珂臉上的嬰兒肥都還沒褪去呢,如今卻紅著眼眶都快哭了。

沒覺得暢快。

他到底都這個歲數了,又是國家隊轉項過來的,哪怕他是滑雪的新手,過去十二年跳水的基礎也在啊,身體素質就擺在這兒,他的起點就注定比其他人高。

都是十米台的全國第三了,就不能有點兒追求,和小孩比什麼。

餘樂甚至覺得自己有點尷尬。

這樣想著,餘樂感覺到視線,抬頭就看見了柴明在看著自己。

目光對上,柴明先開:“膽子不錯,技巧生硬。”

餘樂點頭,他就是膽子大。

柴明又說:“坡麵障礙和空中技巧都練,回頭有空帶你去U型場地,讓我看看你的強項在哪裡。”

餘樂笑:“柴教我能留下嗎?”

柴明也猙獰著臉笑:“等你把技巧練了再說吧。”

餘樂覺得自己不太可能被淘汰,柴明是真的挺喜歡自己的。

就看柴明眼睛裡的溫柔和喜悅,做不了假。

但自己該有的努力也不能少。

就因為餘樂可以完成坡麵障礙後,接下來的訓練,他們就開始上箱子了。

就是建在緩坡上,離地隻有二十厘米的箱子,柴明在旁邊詳細地指導他們規範的動作,餘樂才知道自己能夠完成之前的坡麵障礙是真的有很大的運氣成分。

準備動作,上箱,蹲身找平衡,準備動作,下箱,落地找平衡,滑走。

這是一係列的動作,柴明將動作拆解開來讓他們練,練的差不多又讓他們連貫地練,隨後留下訓練任務,招手路未方讓他跟著自己走,就消失在滑雪館裡。

柴明去調錄像去了。

滑雪場在各個方位安裝了攝像機,目的就是為隊員進行訓練複盤,隻不過需要去監控室才能看見。

他一到監控室就看見選訓隊的隊員在推搡玩樂,其中章曉是最頑皮的那個,視線收回,意有所指地看了路未方一眼。

路未方作為章曉的教練,一改在人前的樣子,維護道:“跳脫了點兒,但天賦很不錯,這樣的孩子聰明,一點就透,隻要多盯著點兒就好。”

柴明沒回答,找到餘樂滑坡麵障礙時候的錄像,仔細看了起來。

其實整個過程很短,從出發到徹底停下,也就15秒左右的時間,倒是和老隊員的速度不相上下。

路未方邊看邊說:“膽子是真大,敢衝敢做,不過這直來直往的,估計是方向的控製還不夠。”

柴明點頭:“不錯了。”

路未方又說:“空中抓取算是勉強完成,但停留時間過短,留下的滯空感不強。”

柴明頭也不抬地繼續說:“沒練過,敢做,不錯。”

路未方指著已經上了鐵橋的餘樂說:“這一下就有點離譜,確實是出乎意料的技巧,但顯然有誤打誤撞的成分。”

柴明這次轉頭了,蹙眉:“嘴裡就不能有點兒好話?沒有基礎和天賦,你以為誰都做得到?”

路未方被質疑,卻笑眯眯地開:“總得有點兒不同的聲音吧?柴總,你太喜歡他了。”

柴明:“……”沉默一會兒,悻悻地將頭轉了回去。

錄像又再次回到了開始,從頭看到尾,當再度跳轉回去的時候,路未方唏噓一聲:“唉,這小變態,我也喜歡。

瞧瞧這放肆享受的樣子,你看沒,他絕對在笑,他真的很享受滑雪,而且平衡感太強了,咱們這個運動最需要的就是平衡感和瞬間爆發力,你看他平衡感天賦異稟,瞬間爆發力又是跳水這個項目的技術核心,我都覺得自己剛剛說的話太苛刻。

這個訓練時間,配上這個能力,超值,我甚至覺得他都可以和選訓隊一起訓練……”

“那就安排過去。”柴明突然開。

“啊?”路未方歪頭。

柴明說:“下周就把他們都安排到選訓隊裡去。”

“額,我就是說說,還是差……”

“就這麼定了。”柴明一言九鼎,果斷停下餘樂的錄像,直起身的時候說,“一會兒把淘汰名單拿給我看……”

餘樂和程文海他們在練坡麵障礙的入門技巧。

這麼短的箱子,這麼寬的板麵,以他們三人的能力,基本都是上手就能。但他們必須練下去。

他們都很清楚,整個流程並不是看他們能不能跳好箱子,而是訓練的坡麵障礙的基礎動作。這套動作關係到他們以後跳上任何一個道具的平穩和成功率。

都是老隊員了,這點兒好賴還是看的懂的。

因而雖然訓練很快就變得枯燥,三人卻始終沒有停下來,隻是偶爾在做分解動作的時候,程文海會拍拍餘樂的“彩虹屁”。

同齡人的“彩虹屁”,餘樂還是很受用的。

“樂兒啊,你上橋那動作是真的絕了,我是真的不敢想你敢在那時候跳起來。”

“……”

“還特麼真成功了,你怎麼敢,就不怕摔下來丟人?”

“……”

“我一開始以為你滑一個箱子就回來了唄,結果你又跳跳台……哦對對對,你還給我做個空中抓取,你秀兒啊!”

“……”

“真是看不出了,騷死了。”

餘樂抬腳,把程文海踢到了一邊兒。

程文海有個優點,他也會妒忌彆人,羨慕彆人,但對餘樂不會,餘樂在跳水隊就壓他一頭,他也無數次的親眼看見餘樂為了這一點優勢是怎麼拚命的。

他自問做不到,所以就佩服餘樂。

在他心裡,餘樂什麼都能做好,隻要他去做,就一定比自己做的好。

所以誇餘樂是真心的,被餘樂踹了也不生氣,笑眯眯地走回來,滿臉憧憬地說:“我也想上去滑一次,說不定比你更好呢。石河,要不等訓練結束,我們也上去滑一次?”

石河點頭:“想滑。”

上午的訓練就在這樣的期待中結束了,選訓隊的小隊員被訓斥了一上午,身心俱疲地離開。

白一鳴落在隊伍後麵,看著餘樂他們往障礙坡麵的方向去,腳步一頓就跟了上去。

程文海最先上到坡上,一回頭:“誒?白一鳴你怎麼來了?”

餘樂回頭去看,果然看見了悄無聲息跟上來的白一鳴。

白一鳴不說話,看了程文海又看餘樂,餘樂說:“我們滑一次就走,啊,對了!要不你給我們打個樣兒?”

程文海豎起拇指:“這個可以,你可是世界冠軍,今天都沒好好看過你訓練。”

石河笑:“來個難度高點兒的。”

白一鳴沒拒絕,站在坡上看了一秒,就滑了下去。

真是一場精彩的坡麵障礙滑。

白一鳴像一道風,迅疾又從容,遇河趟過,遇山飛馳,下一秒又一飛衝天,英氣威武。

又像這雪白長坡上的一道光,帶著萬千星輝,點亮每一個被他觸碰過的道具。

太輕鬆了。

上橋下橋,跳台旋轉摸板,就像一段完美的舞,那是千錘百煉後呈現出的效果。直至他來到餘樂滑過的鐵橋,也從容地來了個180°的旋轉,隻是與餘樂不同的選擇了倒滑而下。

在那倏然遠去的臉孔上,餘樂看見了不一樣的白一鳴,眼裡有光,璀璨而耀眼。

餘樂脫下手套,將雙手舉高頭頂,大力地拍手:“白一鳴!你最棒!”

程文海有樣學樣:“白一鳴我愛你!我要給你生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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