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1 / 2)

第三十九章

餘樂的機票定在兩天後,也就是省比賽結束的第二天。

比賽一共是兩天時間,餘樂的比賽在第一天上午就比完,下午被叫到省隊“認門”,晚上又一起吃飯,最後直接被當成大寶貝似的送回房間。

李教練叮嚀:晚上不要不要不要出門,安全為上哦~

就像一個嚇唬孩子,“晚上會有大灰狼呦~”的語氣。

餘樂彆的優點不說,聽教練話一直都做的很好,既然不讓他出門,他就隻能在賓館裡憋著唄。

沒事做乾什麼?

餘樂拿著手機開始查看魔都的旅遊攻略,難得來魔都一趟,遠了不去,市區總是要玩玩。

結果行程路線都定好了,大半夜的又接到李教練的電話,說是明天帶他去魔都冰雪協會辦手續,錄入檔案。

好嘛,這下哪兒都不用去了。

餘樂覺得自己是被圈著的鳥,一門心思的想要看看外麵的世界,卻被籠子拘著無法展翅。

所以第二天出門也不是很有精神,想說世界那麼大,我什麼時候才能去看看。

結果李教練把他送進雪協,拿走他的身份證離開了兩分鐘,再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幾張文件讓他簽字壓上手印,接著便笑:“完成!”

餘樂:“……”

不知道這個時間去迪士尼還能排上隊不。

本以為這次來魔都,就這麼蹉跎匆匆,誰知道再出了雪協的大門,一輛淺灰色的彆克商務車就停在門口,一名笑容甜美的小姐姐站在車邊兒對他搖著手裡的小旗子,“餘樂你好,我是你今天的導遊,走吧,今天由我陪你在魔都玩。”

啊?啊?啊?!

餘樂猛地轉頭去看李教練,嘴角的笑容浮出,壓都壓不下去。

李教練笑,抬手搭上他的後背,將他輕輕推上車:“去吧,玩的開心。”

餘樂是真的玩的開心,不花一分錢,有專車接送,還有個小姐姐一路幫他講解,那熱情的,嘴巴巴地說,“這裡照張相吧。”“渴不渴給你水。”“你還想去哪兒玩啊~”

餘樂:“……”

好歹也是前世界第三,為啥如今他一個國家隊入門級的運動員,會有這麼大的待遇差距?

晚上餘樂把自己今天在魔都旅行的照片發給了程文海,程文海發出“啊啊啊啊啊!”的聲音。

餘樂靠在床頭,笑的合不攏嘴,想了想又把自己和導遊小姐姐的合照發了兩張過去。

程文海:【????】

程文海:【!!!!】

程文海:【這是什麼?】

餘樂就【嘿嘿嘿……】

後來又敲字,【導遊。】

程文海:【這是什麼鬼待遇!!我也要去魔都隊!!】

程文海:【羨慕的眼淚從眼角流下……】

餘樂:【哈哈哈哈哈!】

戲弄完了程文海,餘樂退回自己的好友頁麵,手指滑過,最後點開了丁瓚的微信頭像,【我加入魔都隊了,下個月就要參加全國比賽。】

然後又點開白一鳴的微信頭像,【我在魔都隊,全國比賽見。】

網絡成為了最好最方便用來維係感情的通道,即便大家不在一座城市,不再從事同一項運動,甚至可能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回複消息,但隻要還有一方想要維持住這段情誼,便總會有一份心意傳遞到對方手中。

白一鳴依舊沒有回複消息。

雖然他很少聊自己的事,但餘樂知道,白一鳴活的並不快樂,他的人生在他出生前,就已經被人製定,這個過程裡即便他有反抗,但換來的都是更加強力的鎮壓,久而久之,他便失去了傾訴自己內心的力量,變得沉默寡言,不再會與人相處。

但另外一邊,來自高山的“大藏獒”卻發出了凶猛的咆哮。

【滾!誰要聽你的消息!都說了你要走,就不做兄弟,沒事老給我發什麼微信,氣還沒消呢!】

餘樂發了個【摸頭.jpg】

丁瓚:【老張說你的資料轉走了,我都氣死了我,你還真敢,就是個瘋子!】

餘樂:【嗯,對,前幾天轉的,因為入選了嘛,就算是滑雪隊的人了。】

丁瓚:【我是在生氣,你還解釋,真想給你一拳。】

餘樂:【哈哈哈,應該不遠了,下個月的冠軍杯,有賽場在京城,到時候我去找你玩。】

丁瓚:【彆,看見你我更生氣,真會揍你哦!】

餘樂應對丁瓚很有經驗,隻需要把這小子凶狠的咆哮聽成彆扭的關心就好,於是落在耳裡就像小奶狗的“汪汪汪”,奶凶奶凶就剩下可愛。

【我進賽季了,應該會有禁口令,到時候咱們就去訓練中心門口吃涮羊肉,我請客。】

【我不吃,你聽人說話啊喂!】

【還有,你給我做杯奶茶過來,我想要加冰的。】

【誰給你做奶茶!】

【我還有禮物送你,就是不知道張教會不會在下個月安排外訓。】

【不可能,奧運會才結束,所有人都累死了,今年休整期長著呢。】

餘樂竊喜,丁獒炸開的毛被他擼順了。

不過丁瓚緊接著又說了一句:【我前幾天和張教聊過你的事,你知道為什麼隊裡會放你走嗎?他們說因為奧運會結束,左右都有很長一段時間的休整期,你大學畢業又暫時沒有讀研的想法,去找一些新發展也是好的。餘樂,不是教練放棄你,沒人放棄你,多少退役兩三年的運動員依舊能夠回到賽場上拿金牌,所以你不是選了那條路就隻有一條路走。我希望你在滑雪上能有好成績,也想告訴你,你要是覺得你還想跳水,我們也願意你回來。】

餘樂笑著把這段文字反複看了好幾遍,都沒舍得移開目光。

國家隊是個有人情味的地方,教練對每一個隊員都當成自己的孩子喜歡,隻是孩子大了,都有各種各樣的去處,並不是誰都是讀書當科學家的料。他們願意給孩子一定地選擇自由,也會為孩子考慮未來的就業問題。

隻是在那一個人人都想要拿金牌的地方長大,餘樂也有自己的理想和自尊,再回去跳水什麼的,就算了吧。

第二天,餘樂啟程回了蛤喇子鎮,換車換機,折騰了將近一天,等回到公寓早就已經過了晚飯的時間。

程文海沒回來,據說比完賽還順便回家了一趟,要後天才歸隊,屋裡就隻有餘樂一個人。

餘樂屋裡備著些墊肚子的食物,一口氣吃了五個小麵包還欠欠兒的不夠飽,乾脆就給自己泡了杯方便,放了兩根火腿腸。

這些食物進了大賽季是不讓碰的,火腿腸裡都是瘦肉精,一查一個準,但現在無所謂。餘樂到底也是老國家隊員,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什麼時候需要注意什麼,他心裡跟明鏡兒似的。

方便麵快泡好的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

餘樂走過去的時候還在尋思這時間誰能來找他,程文海和石河沒回來,他和國家隊員也不對付,大師兄何宇齊是個又宅又佛的家夥,特喜歡閉死關,就剩下一個路未方,但路未方在他們出門的時候一起走的,上了往京城飛的飛機,就是去幫他們辦理入隊手續,今天還沒回來。

東想西想了一堆人,等門一開,屋外站著的是斐清河。

斐清河穿著寬鬆的便服,但手裡拎著個箱子,俊逸的麵孔,笑起來如沐春風。

“斐老師?”餘樂有些驚訝。

斐清河將手裡的箱子舉起來:“柴教練叫,叫我過來。”

“過來……”餘樂愣了一下,繼而就想明白了,頓時嘔心,柴爸爸就是這麼個人狠話不多的脾氣,麵前冷漠無情,背後卻為你牽腸掛肚。

斐清河進了屋,視線就落在桌子上的方便麵:“吃……這個?”

餘樂點頭,解釋:“現在可以吃吧?隊裡沒下禁口令吧?其實我冬季項目不太了解,還是已經不行了?”

斐清河搖頭。

餘樂沒明白,但搖頭總歸是不行的意思,他當時就說:“那行,不吃了。”

斐清河卻說:“去我屋,我,我給你下麵吃,吃。”

餘樂揚眉。

斐清河笑:“運動員要,要健康。”

斐清河首先一點沒戀愛,沒戀愛沒結婚就沒家,所以住的就是訓練中心的宿舍樓。

但教練們的宿舍和運動員不一樣,他們住在另外一棟樓裡。

就是從大門口進來,最先看見的那棟四層樓高的白樓,據說那是最早以前的運動員宿舍樓,後來運動員搬出來,就給了教練和工作人員當宿舍。

彆看以前這樓是一間間的小單間,但變成員工福利之後,還做過一次改建。

施工隊進去將不是承重牆的牆體全部敲掉,重新做了規劃,隔出了一個個有室有廳的套間,居住麵積都是五六十個平方。

一般有家室的工作人員和教練,都會將愛人安排在附近工作,這種事局裡也會幫忙安排。

有了家嘛,才能踏實工作。

斐清河自然也分配了一套宿舍,但他年紀輕,資曆淺,所以住在四層頂樓,餘樂跟在身後一路上樓,感受到了很多陌生的煙火氣。

餘樂七歲學遊泳,帶帶拉拉的當成興趣,就不算他的運動年齡,直到他快九歲的時候,市遊泳隊組建跳水隊,餘樂被小夥伴兒拉著去麵試,莫名其妙的就進了市體校的跳水隊。

從那時候起他就長期住校。

原本在市裡的時候,周末還可以回家住兩天,等進了省隊就基本是過年過節才回家了,畢竟到了寒暑假反而是訓練的峰期,全身心地投入到訓練裡,還要在全國各地打比賽。和家人聚少離多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宿舍住慣了的人,對這樣住家似的環境非常陌生。

一路上來,能夠看見門口擺放的鞋架和撮箕掃帚,家家戶戶的大門上都貼了對聯,還有一個大大的福字喜氣洋洋。

走廊裡都飄著飯菜的香氣,還有不知道哪家孩子的大笑聲。

上了二樓的樓梯拐角,有人走了下來,赫然是溫喜德和他的夫人,這位夫人第一次見,是一位特彆溫婉的女士,微胖的體態,笑起來尤其招財。

溫喜德看見餘樂,也沒驚訝,目光在斐清河臉上繞一圈:“比賽聽說拿第一名了?”

餘樂笑:“省裡的比賽比較簡單。”

“那也是你的第一場比賽,該是很緊張的,讓斐老師幫你放鬆一下也好。”離開了訓練場,溫喜德就像一名普通的中年男性,臉上的笑容也看不見一絲半點的算計。

“嗯。”餘樂點頭。

告彆溫喜德,繼續上樓,來到四樓。

四樓的煙火氣就沒那麼足了,有些屋裡應該是沒住人,所以也沒有貼對聯和福字,擺在門口的鞋架裡鞋也少,一看就是一個人住的屋。

門是對著開的,每一層能有八個房間,四層樓有十二個,屋裡麵積肯定不大。

餘樂這樣想著,進了斐清河的宿舍。

確實不大,一室一廳一廚一衛,但住個單身男青年正正好,窗戶外麵就是雪山,銀月如船,正掛在山巔上,清輝灑落,夜景如畫。

想來冬天的景色也是極好。

斐清河將箱子放在茶幾上,讓餘樂在沙發上坐下,還為他貼心地開了電視,然後就洗手做湯羹去了。

餘樂在這屋裡呆著感覺還不錯,他敬重教練,向來懂禮,但也拘束。但斐清河是理療師,而且還是單身,這麼坐著沒一會,餘樂就想說被抽掉了骨頭似的,懶洋洋地靠在了沙發上。

電視裡播著一場足球比賽的集錦,介紹的是世界最著名的足球明星,一個進球全場歡呼,解說員也用著情緒飽滿的聲音誇讚這位“足球國王”。

但餘樂看見的,是每一次采訪時,他身後隊友的尬笑。

餘樂不太愛看體育頻道,主要作為業內人士,還是不太成功的那一個,他有點兒“仇富”心理。

這想法顯然不對,一點兒都不陽光,所以他就不看。

隻不過在彆人家裡他也不能看彆的,那樣會顯得他不夠專業。

就像過年回家,明明他運動了一年,想看看相聲小品綜藝節目,結果他爸一開電視就是五套體育頻道,還興致勃勃的和他討論這個比賽那個項目。

他知道個屁!

最初的時候,他連自由式滑雪是什麼玩意兒都不清楚。

不過在人家家裡,該裝還是要裝一下。

沒過一會兒,餘樂聞到了食物的香氣,麵煮在鍋裡飄溢的麵香,還有雞蛋在鍋裡與油共舞時候發出滋滋聲響。

唔……他不喜歡吃饅頭和發麵的包子,但對麵條沒什麼抵抗力。

何況還是煎蛋麵。

他就像一隻聞到香味的小狗,抖著鼻子就進了廚房:“斐老師,好香啊!”

站在鍋台前忙碌的男人穿著圍裙,暖黃色的光照在他的身上,有種格外的溫柔,像極了媽媽的味道。

尤其他轉身看過來那一眼,餘樂就想開口叫一聲“媽”。

“就,就快好,等,等等。”

瞧瞧這話說的,和他媽一模一樣。

餘樂走到身邊,假模假樣:“有什麼地方需要幫忙嗎?要不我下樓丟垃圾。”

“不用。”斐清河搖頭,將雞蛋翻了個麵,問,“辣?甜?麻醬?”

餘樂急忙擺手:“麻醬不要,一直吃不慣,我就吃清湯麵,一點蔥花,一個雞蛋,再舀上一大塊的豬油,吃的噴香。”

斐清河笑,點頭表示懂了。

斐清河應該是經常自己做飯的,至少煮麵很麻利,三兩下幫餘樂調好了味,麵條正好煮熟出鍋,白軟香滑的麵條上蓋著一層油,飄著綠色的蔥段,再把雞蛋往上麵放,隔壁的小孩都饞哭啦!

餘樂吃的很香,一邊吃一邊誇,吃人嘴短,那就多誇誇,說的斐清河笑眯了眼,後來把餘樂按在沙發上,捏捏按按,狠勁兒地磋磨。

斐清河看著特彆斯文的一個人,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知識分子,實際上手勁兒大的要命,穴位還捏的特彆準,餘樂一個能忍的人都被壓的直哼哼。

說實話這個按摩的過程一點都不友好,哪怕按完後很舒服,要不是他們搞運動的必須要理療,他都不想看見斐清河。

斐清河今天按摩的時間比平時長,主要餘樂剛吃完飯,在手腳部位按了很久才挪到腰背上,等著給餘樂上完電療之後,便抹著汗進了洗手間洗澡去了。

餘樂被電療電的一抽一抽的,趴在沙發上歪頭看電視,“足球國王”的特輯已經播到了尾聲,幾個廣告過去,畫麵一轉,竟然是“跳水國王”的特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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