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樂現在就像“成年人”被時光之神錘了一下,轉眼間變成了“幼兒”,他必須重頭開始學習走路說話和奔跑。
奧國的雪和國內大不相同,五天的越野滑雪隻是讓他熟悉環境和正常的滑法,一旦上了道具,所有的問題就像大爆炸一樣,全部爆發了出來。
餘樂第一次跳上離地隻有30公分的直橋時,甚至搖晃了一下。
這說明他的平衡力還無法適應腳下陌生的觸感,他必須有意識的去控製身體,保持平衡。
那之後一個多小時的訓練時間,餘樂270°跳不上橋,跳台落地不是摔倒,就是身體有位置觸碰到雪地。
雪好像變得更加光滑,過去習慣的起跳點必須重新測算,反正就是個重頭再來的狀態。
訓練已經很不順了,餘樂一旦停下就會想起白一鳴的事,忍不住去看柴明,想要從他的臉上表情得到一些新消息。
柴明的臉色很不好。
餘樂、程文海、石河三個新人,適應環境需要時間,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但何宇齊的適應時間卻超出了他的預計。
不得不讓柴明想到何宇齊的年紀,確實不小了,比起巔峰時期,他的狀態每年都在下滑,就連適應性也變慢了。
讓何宇齊退役嗎?
但他即便狀態下滑,依舊是華國目前在空中項目上成績最好的隊員。再說“冬奧會”就剩下兩年了,何宇齊的年紀完全可以再拚上兩三年。
根據國外滑雪運動員的平均年齡,何宇齊現在應該是在巔峰狀態,應該是心態和技巧都最成熟的時候。
究竟是什麼讓他的成績不進反退?
是對手太強?
還是何宇齊自己的問題?
柴明黑著臉,看著隊員們的訓練,手機就放在胸口的位置,當他環著手臂站立的時候,一隻手掌就會按在手機上。
他在等大使館打來的電話。
白一鳴不是他的隊員,卻是華國自由式滑雪的未來,再說他與白祥磊的私交也很好,他不能不在意。
一上午的訓練結束,吃過午飯,安排隊員們睡了一個午覺,如果不出意外,餘樂的滑雪天賦會再次出現,他下午的表現一定會比上午強上太多。
餘樂是柴明看見過的,最有滑雪天賦的人,甚至單論天賦,肯定在白一鳴之上,隻是他缺少了白一鳴的滑雪時間。
柴明是這樣想,也是這樣的期待。
但是當下午的訓練開展,餘樂竟然沒有進步的時候,柴明生氣了。
“你乾什麼呢?”柴明生氣的時候很可怕,他生的鷹鉤鼻子本來就顯得凶狠,當他怒氣上的臉,眉毛就會飛揚矗立,眉心處像是燃著一把火,聲音再大一點,簡直就像是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模樣。
餘樂抿著嘴角沒說話,他也覺得自己今天狀態很不好,什麼技巧都做不出來,他也很憋火。
柴明走到麵前,眼睛瞪大:“就這東西你跳不了?站上麵都給我掉下來?我讓你跳1000了嗎?360你給我站穩了再說下一步!以前是白訓練了是吧?這點腦子都沒有?拿了個全國冠軍你就飄了是吧?”
餘樂對柴明的語氣一點都不介意,他知道柴明訓練就是這樣,他生氣,他責罵,為的也是他出成績。
其實一直練不好,餘樂也急。
餘樂也不怕柴明的凶神惡煞,他被罵著也不說話,但罵完了就往地上一蹲,扯下手套就開始抹臉。
就像在擦眼淚。
柴明心裡都“咯噔”了一下,尋思著我剛剛說什麼了?我說的過分了?怎麼把人罵哭了?
揉了臉的餘樂,抬起頭,眯眼看著柴明,微笑。
今天的天氣不好,陽光被雲層遮擋,但餘樂的笑容就像太陽,一下就暖了柴明的心。
在反應過來前,柴明已經提著褲子,在餘樂的麵前蹲下,語氣也自然而然地柔和許多:“說吧,怎麼了?”
餘樂收了笑,說:“對不起柴教,我是有點擔心白一鳴的事,所以訓練才沒辦法集中,這是我的問題,我會努力克服的,您彆急也彆生氣,一個全國冠軍真不會讓我飄,我現在也很緊張,我知道我和國際一流選手的差距在哪裡,我會繼續加油。”
柴明聽著餘樂說話,就這麼看著他,好一會兒,說:“我知道,今天下午隻練最基礎的,先保證基礎動作的成功率,我們再慢慢加難度。”
“嗯。”餘樂點頭,“抱歉讓您擔心了,白一鳴這事兒真的太讓人惦記了,他還沒成年呢,在國外失聯的,我腦子裡總會有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這些一直在乾擾我的專注力。”
柴明想想:“白一鳴一年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在國外,奧國是他經常過來訓練的地方,他比你想的安全。”
“會說奧語?”
“應該。”
“哦,那就行。”
餘樂咧開嘴角,對著柴明笑開一排牙齒:“那行,又放心一點,我訓練去了。”
柴明叫住餘樂:“去喝點水。”
餘樂笑著點頭,喝下熱乎乎的水時,突然就想起了魔都隊的李教練……柴爸爸也學會關心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