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樂說:“比賽馬上結束,彆看了吧,我帶你們滑雪去。”
母親看看丈夫,興致勃勃:“去試試?”
餘樂帶著父母去了遊客中心,也算是熟門熟路地租下了兩套滑雪裝備,教著父母在新手區滑雪的時候,白一鳴、程文海他們就找了過來。
“樂兒啊!帶咱爸媽滑雪你都不告訴我,還讓我自己找過來,昨天明明說好我來當叔叔阿姨的啟蒙教練,怎麼的你還跟我爭風吃醋。”
這貨!張嘴就沒邊沒際沒羞沒臊!
但卻把所有人給逗笑了。
程文海就喜歡這樣開心的氣氛,擼胳膊挽袖子:“來吧,現在進度怎麼樣了?”
餘樂:“……”
餘樂父母:“……”
程文海:“怎麼?”
這一問,就笑了。
餘樂父母年紀倒是不算大,但一輩子沒滑過雪,彆說滑新手坡,就是在平地上踩著滑雪板都站不穩。
餘媽媽說:“哎呦,這鞋怎麼這麼硬啊?腳上還那麼沉,不行不行,我不會走道了。”
餘爸爸說:“滑!不行不行!滑!要摔!!”
兩口子對著兒子悄悄撒嬌。
“扶著我。”
“哎呀呀,快拉我要摔啦!”
“樂樂!!”
“救媽!”
兩個還能再戰二胎的中年人,使勁向兒子求救,一邊享受兒子的關心,一邊用著這樣嬉戲的方式加深親情。
餘樂左支右拙,彆說教滑雪,他覺得他自己都快不會滑雪了。
但這情況,在程文海和白一鳴過來後,又變得不再一樣。
一人一個,白一鳴穩穩扶住餘爸爸,沉穩開口:“我教您。”程文海理所當然地化身成“婦女之友”,哄得餘媽媽笑靨如花,“姨,放心吧有我在你肯定不會受傷,樂兒的啟蒙教練說是柴教,其實是我呀,他滑雪第一步就是我教的……”
餘樂看著漸漸遠去的父親和母親,再看看白一鳴和程文海耐心的模樣,鬆了一口氣後,緊跟著就笑了。
又過了幾分鐘,周曉陽黏黏糊糊地找了過來,“樂哥,聽說你在遊客這邊兒帶父母滑雪,我就過來了,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沒等餘樂說話,身後又響起聲音:“樂哥。”
轉頭一看,石河也跑了過來。
餘樂看看新來的兩人,再看看遠去的兩人,突然覺得這陣仗有點大。
父母要是回去說,“我們的滑雪是兩個全國冠軍、一個世界冠軍教的”,誰信啊!
但這還沒完,何宇齊在護欄外麵喊:“你跑這兒啦?叔叔阿姨學的怎麼樣啊?我進去看看?”
他說完也不等餘樂開口,就繞過繩網,埋頭往遊客中心走了去。
於是等著餘爸爸和餘媽媽在程文海和白一鳴的保駕護航中,成功從新手坡道上滑下來的時候,收獲了一眾世界冠軍、全國冠軍、國家隊員最熱烈真誠的掌聲。
“啪啪啪!”
這陣仗,讓來來往往的比賽選手,以及滑雪愛好者,羨慕的眼眶都紅了。
餘爸爸餘媽媽也沒覺得自己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兒,但這場麵實在讓人有些激動,滿麵紅光的,都年輕了十歲。
餘樂也很謝謝大家這麼給麵兒,特意跑來逗他父母開心,這種隊友兄弟般的感覺實在很好,再沒了他剛剛來到滑雪隊的孤獨感。
……
但這樣輕鬆的氣氛,到了下午就沒有了。
這天下午的比賽結束後,已經提前吃過晚飯的餘樂,第一時間就衝上了賽道,反反複複地訓練,通過不斷反複的積累,感受和尋找這片雪地不同的奧妙,用雙腳去撫摸雪地的脈絡,也身體去感受它的險峻和溫柔。
摔過。
而且摔了很多次。
也疼,但忍忍就不疼了。
成功率就在這樣反複的嘗試和忍耐中,一點點提升,當夜幕降臨,視野即便不佳,餘樂依舊用身體記住了這個賽道,昨夜裡那摔摔滾滾的狼狽模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消失了。
這讓今天晚上負責帶訓練的徐婉徐教練都在對譚婷感慨:“一直覺得餘樂這小子天賦很好,但隻有一直盯著他才知道,他更強的是總結能力,關鍵還特彆能忍能吃苦。”
譚婷此刻就站在徐婉的身邊,一口口,小小地喝著保溫杯裡的水。
水有點兒熱,所以喝的小心翼翼。
一口水淌過喉嚨,微微揚起的臉上,眼眸半眯地停留在那個背影上,眼底有一抹異彩的霞光浮現。
等著譚婷再上到坡頂訓練的時候,男隊的隊員正排隊往下滑,譚婷便和女隊的隊友們站在一起。
她性格不算活潑外向,但也算不上個文靜秀氣的姑娘,優秀的成績讓她的身份超然,威望加深後,整個也顯得很是沉穩,很有“一姐風範”。
隻是今天她往隊友身邊兒一站,聽見的依舊是關於餘樂的討論。
“有沒有感覺最近餘樂越來越厲害了?”
“什麼?成績嗎?是挺厲害,但男隊出成績不容易啊,何宇齊都努力這麼多年了就是上不去。”
“不是,不僅僅是成績,我的意思是男隊兒那邊兒的氣氛好像變得團結了不少,就連孫毅都跟餘樂說起話了,這個人把看起來笑嗬嗬的,處事很有一套手段。”
“不是吧,那也不能說他有心機,我倒是覺得……”
“誰說他有心機了,我是說他待人處事特彆穩,就是那種不知不覺會很吸引人的感覺。”
“對對對我也是這個意思,讓人無法忽略,存在感強,有點bling~bling~的,關鍵還不讓人討厭。”
譚婷聽的嘴角一抿,視線又再度深深落在餘樂的背影上,若有所思。
繼而說道:“餘樂是挺好的,很有魅力的一個人。”
“哢噠!”
下巴掉了一定。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了過去。
譚婷一般很少聊男隊的事,更有一種“訓練狂”的品質,她作為世界冠軍,不突破就是退步,所以為了守護自己的獎牌,她訓練非常吃苦,枯燥,更無心八卦。
如今突然開口,說的還是餘樂,關鍵詞“魅力”。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聚在她的臉上,那一雙雙眼睛裡閃爍的都是“八卦”的光芒。
難道我們“一姐”她!??
餘樂自然無瑕關注背後女隊員,也不知道自己成為了她們談話的焦點,然後在未來的某一天會傳出一個讓他匪夷所思的“緋聞”。此刻他正沉醉在自己越滑越順暢的舒適感裡,以及距離訓練結束越來越短的焦慮當中。
時間還是有些不太夠。
他覺得再給自己一天就好了,他就可以讓自己完全掌控這個賽道,滑出該有的成績。
這樣不斷換賽場,換道具,甚至換雪,簡直就是在考驗一個人的極致適應能力,每次比賽都是在不同的賽道進行,簡直不要太刺激。
這是危機,是緊迫感,是焦慮,但同時會生出無儘的探索**和學習**,讓他樂此不彼地享受這份變化,以及渴望在完全征服這條賽道後的成就感。
或許這正是坡麵障礙技巧,最是有彆於其他項目的魅力吧。
輪到餘樂滑下,於是在身體往前傾斜的瞬間,餘樂便在自己的腦海裡構築出了一個完整的地形圖,他就好像在玩一個滑雪遊戲,訓練並不僅僅是訓練,在擺脫了如跳水那樣日日夜夜不斷重複的枯燥之後,訓練也變得格外有趣。
他就像一個不斷讀檔重來的遊戲玩家,渴望打出一個又一個的高分。
這一次,一定會更好。
餘樂注視著前方第一個街區的道具,那是一個普普通通7米長的平橋。
旁邊還有更多的選擇,有更難的可以拿更高分的道具,但餘樂依舊朝著這個最簡單的道具滑了過去。
他從左側貼上,從平台上用力一跳。
270°上橋!
於是在那旋轉的視野裡,天光猛的大亮,眼前一片白芒,沒等眼睛適應視野的變化,身體卻更快一步,穩穩地站在了橋上。
他挺直身體,滑雪杖被他左右手地握在身體兩側,猶如一名風度翩翩的俠客,手持雙劍,翩然而來。
太陽很大,照在臉上竟然有些微微的發燙,今天的天氣實在是好的過分,很難想象在過去三天這裡連續下著暴風雪,風力一度達到過七級,阿爾卑斯山脈上仿佛沉寂了一百年的大雪被疾風卷上了天空,雲杉樹瘋狂的搖晃灑落一身白霜,但沒等落地就被吹散了。
一轉眼,時間就又過去了三個月,翻了年,臨近白一鳴的生日,餘樂也在國外漂泊許久,開始了他“20XX年自由式滑雪世界杯”瑞國第一站的比賽。
自從開始進入滑雪賽季,並且餘樂決定從這個賽季就開始刷“難度儲備”後,他就不斷地活躍在國內國外的每一個賽場上。
在過去的三個月時間裡,餘樂參加了“全國滑雪大獎賽”第三站龍起雪山的比賽,輸給“內卷王”周曉陽,僅僅拿了一枚銀牌。之後他前往Y國,參加今年的“X-Games”,欣賞了滑雪大神炫技的同時,自己也和幸運地拿到了第二十二名,獲得了一個基礎的20分的積分。
但總計45分的分數,依舊不夠他參加“滑雪世界杯”的入門門票,那之後他前往新西蘭參加由國際雪聯舉辦的“自由式滑雪坡麵障礙技巧新西蘭公開賽”,以第十五名的優秀成績,攢夠積分,成功叩響了他首個S級國際大賽的“大門”。
“自由式滑雪世界杯”。
一個真正的高水平的大賽。
過去在洲際比賽和公開賽裡沒有見過的真正大神,在這裡,在“世界杯”的賽場上,紛紛現身。
餘樂還看見了自由式滑雪坡麵障礙技巧的“王者”蓋倫·內維爾,“X-Games”兩屆坡麵障礙技巧蟬聯冠軍金·霍喜爾,在奧國舉辦的“歐洲杯”以96分輕鬆拿下第一名的奧國選手約拿·達羅,上一屆“世錦賽”成功乾掉“王者蓋倫”奪下冠軍的米國選手比利·博德。
以及與餘樂有過很不愉快摩擦,但成績斐然,有望爭奪世界排名前三的水木朝生。
“世界杯”才是真正的高手雲集,星光熠熠。
像餘樂這樣在“洲際賽”裡獎牌爭奪資格都沒有,排名在20左右的選手,來到這片“汪洋大海”中,就仿佛海洋巨獸身邊的小蝦米。
沒有人關注他,不是輕視,隻是理所當然的無視,而他卻用激動的心情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那些人,那些曾經出現在資料裡,出現在程文海口中的滑雪大神們。
到底還是來到這個賽場了。
“滑雪世界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