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1 / 2)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亞瑟·德蘭又喊:“媽!又有新的動作!有人做了三周翻騰加一周轉體1440,我想練這個!!”

母親的聲音從樓下傳來:“你的另外一顆牙齒也不想要了嗎?明天和我去看牙醫!!”

亞瑟·德蘭聽不見母親說話,注意力依舊持續落在電腦屏幕上,生怕視線錯開一瞬,就錯過了這個人的最後一個跳台。

但最後一個跳台讓他有點失望,【日本摸板】的3周1080°偏軸轉體,還是一個正麵的落地,並沒有太多新奇的地方。

當確定這一跳落地成功,亞瑟·德蘭不再去看對方慶祝的畫麵,而是轉頭跑到門口大叫,“媽!明天我要去滑雪,我不想看牙醫。”

母親這時從樓梯走了上來,擼胳膊挽袖子:“你再說一遍試試。”

亞瑟·德蘭:“……”

“噓——”

“噓——”

古怪的聲音從耳機裡傳出來,聲音並不大,淹沒在這對母子的交談聲中。

少年糾結於明天要去看可怕的牙醫,餘樂卻在享受成功的喜悅時,被現場的這些“噓聲”潑了一盆冷水。

餘樂已經在平台處站定,能順利地完成這次驚險萬分的比賽,他整個人都亢奮了起來。

就像他之前參加的每一場比賽,血液沸騰的他理所當然地來到觀眾席的附近,進行這次比賽的觀眾互動,享受掌聲的祝賀。

他是真的忘了。

過去20秒的比賽耗儘了他全部的思考和體能,當勝利來臨,他做出的一切都是一種習慣。

高舉雙臂,等待掌聲。

但沒有。

零零落落的掌聲從頭頂上響起,接著就是一片尷尬的冷漠。

如果隻是不回應還好,但在餘樂意識回歸,反應過來將手放下的時候,頭頂上卻響起了噓聲。

來自R國觀眾,來自東道主的噓聲。

有幾個?

最開始或許隻有一兩個,但後來音量加大,有更多的人加入到噓聲裡。

他們坐在高高的觀眾席上,將雙手環在胸口,用向下俯視的視角冷漠地看著餘樂,如果目光可以殺人,餘樂一定已經千瘡百孔,血流如注。

“看看!!”

桌子被捶打,突然憤怒質問的不是彆人,正是刑世傑。

作為華國唯一的自由式滑雪國際裁判,刑世傑等來自自己國家的同胞,在這個賽場上大放異彩已經很多年了。

他客觀的,也很公平的,為每一個選手打出最正確地分數,勝利也好,輸掉也罷,他從未如今天這樣,驕傲的,自豪的。

但是看看,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誰能告訴他,這些東道主觀眾做出這樣的姿態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

刑世傑站起來,雙手再一次撐在桌麵上,左右看著自己身邊的裁判,怒火染紅了眉毛,憤怒地再一次詢問。

“有誰能告訴我嗎?”

拚著自己被取消這次的裁判資格,被國際雪聯叫過去批評開會,他也要問個清楚,他不受這個氣!!

憑什麼啊!

我們國家隊裡好不容易出現這麼一個大寶貝,你東道主憑什麼做這麼個臉色?一個彈丸小國,有個屁的優越感!竟然敢這麼甩臉色?

刑世傑指著電視屏幕,大聲說:“大家都看見了,這個情況有問題,我們優秀的運動員在符合賽程規則的前提下,完成這麼出色的比賽,主辦方卻沒有對觀眾進行正確的引導,最終出現這一幕。

我,刑世傑,正式向組委會提出賽程審核,針對這次東道主對選手不禮貌噓聲進行調查!”

坐在身旁的米洛提醒,“你冷靜一下,觀眾有自己的選擇權。”

刑世傑的眼角眉梢幾乎冷出刀的鋒芒,質問米洛:“觀眾的選擇權隻是他可以選擇鼓掌的對象,而發出噓聲,這是攻擊。這種賽場上不禮貌的行為,我們必須杜絕!”

米洛在刑世傑固執的目光中沉默了幾秒,然後點頭:“是的,我也聽見了噓聲,這或許值得調查一下,你們說呢?”

其他裁判聽見米洛開口,便陸陸續續附和:“可以。”

“可以向組委會反應。”

“這確實不是一個正確的賽場環境。”

“好吧,我同意。”

七名裁判,全部發聲,一致表示這是一件必須重視起來的事情,而他們有權利和義務提醒組委會對這次“噓聲事件”進行一個調查。

刑世傑氣憤難消地坐回原處,繼而調整情緒,對米洛道了一聲謝。

米洛作為自由式滑雪裁判的“元老人物”,在圈子裡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也隻有他的支持,才能夠獲得全體裁判的認同。

幸運的是,刑世傑和米洛的私交很不錯,而這次東道主觀眾的行為也確實越線,屬於一種精神暴力的攻擊。

這次事件的期末,刑世傑當然清楚,都是水木朝生那小子的任性行為。但這事兒任性有餘,可如果說水木朝生犯法違規又過於誇大,一旦走司法途徑,沒有確實證據的情況下會進入拉鋸戰,對餘樂的訓練和生活,以及名聲都會有些影響。

所以,當餘樂本人和華國自由式滑雪隊不便出麵的時候,總會有一部分人,不甘心這樣隱忍吞聲,巧思妙計,用不同的方法也能夠達成目的。

就比如,在刑世傑利用R國粉絲噓聲餘樂的事件,煽動裁判組向組委會抗議,申請調查的同時。房雨琪這位新媒體網紅小姐姐,也動用她的手段,在網絡上掀起了一輪輿論大戰。

而這些,餘樂是不知道的。

他被“噓”的臉上的笑容消失無蹤,摸著鼻子,蹙著眉離開平台,往積分大屏幕的方向走了過去。

這條通道有二十米長,沿途都是讚助品牌的廣告,餘樂走的不快不慢,雪板被他提在手上,腳下的滑雪鞋很硬,走路的時候腳腕無法彎折,但鬆軟的土地和挺直的脊背,讓他走的一步步地很穩。

在這個過程裡,他的目光落在通道儘頭的大屏幕上,那逐漸放大的光芒似乎也照在了他的眼中,光輝再度被點燃。

是了。

又何必在乎那些不認識的人,能夠讓自己開心起來的,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奮鬥而來的成績。

剛剛的表現真心不錯,尤其是1440的成功,讓餘樂心裡蜷縮的花瓣再次囂張地綻放,腳下的步子也越來越快。

他來到近前,但分數並沒有出來。

畫麵始終停留在總排名上。

第一名是蓋倫,92.50分。

第二名是約拿,91.00分。

第三名是水木朝生,90.00分。

當餘樂看見水木朝生的分數後,揚了揚眉。

就像水木朝生對他逐漸生出敵意一樣,餘樂在被對方挑釁汙蔑的過程了,也漸漸將這個人視為必須戰勝的對象。

事實上,這個分數還真是很一般啊。

作為東道主選手,本身就熟悉環境,裁判也願意給東道主選手多一點的印象分,但第一輪水木朝生還是隻拿了90分。

餘樂沒有看過水木朝生的比賽,無法得知他在比賽過程裡出現了什麼樣的失誤,但是有一點他很清楚。水木朝生在利用輿論興風作雨的同時,也正在一點點的被輿論吞沒。

不能太在乎彆人的看法,尤其是網絡上沒完沒了的噴子,自己不是金幣,不可能誰都喜歡,而網絡發言又缺少束縛,有些人甚至將網絡當成情緒發泄的地方。

在那混亂地帶停留的太久,便會被一點點的被感染,逐漸沉淪。

水木朝生想要通過網絡宣泄情緒,必然會關注粉絲們的留言,而那些支持他的聲音裡卻隱藏著每個人最真實的訴求。

【你滑的真棒啊,要拿冠軍哦。】

嗯,是的,我很棒,我要拿冠軍。

【你是我見過最帥的男孩子,我愛死你摸板尾的動作。】

哈哈,是嗎?那我在比賽的時候一定要做一個摸板尾的動作。

【就是因為華國人,你拿不到今年的世界第一排名了,真心疼你。】

是了,就是因為那個華國人,都怪他們。

正麵的能量並不是完全正麵,隱藏著發言者最真實的訴求,水木朝生為了繼續獲得這些人的關注和支持,自然也會被一點點的影響。

於是最終成為了壓力。

餘樂在跳水國家隊的時候,因為“夢之隊”的原因,他們受到了國民高度的關注,被喜愛著,被追捧著。

但是他們的隊裡的網絡管理是最嚴格的,所有在公共平台的發言都必須征得過教練的同意,更甚至會長期處於沒收電子產品的環境裡。

遊泳隊的主教練鄧安國曾經說過:“不要被互聯網影響,做真正的自己,享受眼下的生活,你們的意誌來自內心,沒有任何人可以賦予你們榮耀,隻有你們自己。”

餘樂不喜歡水木朝生,但也沒有去互聯網上,煽動粉絲和對方對罵的想法。

他有自己獨立完整的意誌,他的榮耀感來自於自己的成績。

可惜水木朝生不懂。

他如今被粉絲的意誌捆綁,比賽去追求第一已經不再是他一個人的追求,他不敢失敗,害怕被“愛他”的人反噬。

可體育競技,哪裡有永遠的“常勝將軍”,經曆失敗,才能夠獲得成功。

這90分成績,正是水木朝生深陷其中的證據。

餘樂心裡一陣痛快,然後又覺得自己這樣心態不好,水木朝生不過是一座矮平的富士山,而他的目標從來都是喜馬拉雅山。

過分介意,可就跌了份。

再往下看,卡格爾以88分排在第四位。

85分的是一名意國的運動員,排在第五位。

再往下看,就是排名都不過40分的“無效分”。

“世界杯”這個級彆的比賽,到了決賽場就是如此明顯的兩極分化。

運動員都在超越極限地完成自己的比賽,要不一滑到底,拿下高分,要不就是在衝擊高分的過程裡失敗,丟掉全程分後,隻剩下40左右,甚至不到40的分數。

在最初兩輪很少會有“劃水”的現象出現,大家都是世界著名的超一流運動員,隻拿下個不高不低的分數,委實有點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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