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鳴揚眉,就像在問,找他乾什麼?
餘樂想想,不知道怎麼回答,難道說,想要炫耀你的成績,讓季神知道你的厲害……這奇怪的虛榮心,明明不是自己的成績,這是在嘚瑟什麼呢?
輪到餘樂,餘樂從坡頂滑了下去。
他很克製,也很小心,不同地域的雪鬆軟度不同,雪粒的形狀也導致摩擦力有著細小的差異,當他從八米高的跳台被甩出的時候,與落腳處的垂直高度可以達到20米,很危險,足有六層的樓高,還要在光滑的坡麵站穩,想想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間,整個身體需要承受多大的衝擊力,稍有大意就會受傷。
然而這也正是自由式滑雪的魅力,危險,激情,潮流又瘋狂,便猶如那一點寒芒,槍出如龍,刹那間的璀璨,讓人癡迷。
餘樂的骨子裡其實有著冒險的基因,這也是他對譚季的職業充滿好奇心的原因。
但他又足夠的理智,知道自己應該追求什麼,未來又該如何規劃。
追求刺激並不能遮擋他對生命的熱愛,眼下這般就好,在平凡中去追求那一點不平凡就夠了,犯不著和自己的命過不去。
餘樂一共跳了五次的大跳台,一個小時的時間轉眼就過去了。
大跳台實在太危險了,就這一個小時,不知道有多少人摔倒,有兩個人被抬了出去。
當餘樂決定休息的時候,得到了最新的消息,大跳台有14個人選擇了棄權,而這並不是今年特殊的情況,其實往年更多,除了玩“X-Games”的選手,大部分人都不想因為滑這個項目,影響自己職業生涯。
今年棄權的人,還算少的。
這和坡麵障礙技巧與大跳台合並積分有關係,至少坡麵障礙技巧主項、兼項的選手,今年都要參加大跳台的比賽。
從遊客中心離開,餘樂打算回去睡一覺,但在路上遇見了安格斯和亨利。
亨利顯然也是個“社交達人”,他在圈子裡的朋友很多,和誰都能聊得上話。看見餘樂和白一鳴走出來,亨利對他們招手,先是讚歎了一下白一鳴之前比賽那讓人驚歎的實力,隨後指著安格斯笑道:“哈哈,你知道嗎?他在生氣,就因為大跳台成為了奧運項目。”
安格斯也沒有在生氣,被亨利這樣說後,他說道:“去年就是因為大跳台,我最終拿到了公園滑雪的冠軍。當時隻有八個人參加比賽,隻有三個人在上麵完成了動作,剩下的幾個人,包括我在內,我們當時的想法就是能滑出去,平穩的落地就好。
當時我靠著一個兩周的偏軸轉體,拿到了第三名……好吧,我就是那三個做了動作的其中之一。
但是你看看今年發生了什麼?竟然有14個人參加比賽,還有你們這些滑坡麵障礙技巧的家夥,你們肯定練過吧?能翻騰幾周?謝特,我一定會排在末尾的。”
餘樂揚了揚眉,沒有表情。
安格斯說話太快了,還有口音,他隻聽懂了一小半,所以讓他說什麼呢?
亨利看見就餘樂的表情大笑:“看吧,你的抱怨他根本就不懂。”
然後亨利對餘樂眨眼:“你應該再提高你的外語水平。”
餘樂歎氣,“正在努力,我和你的交流很順利。”
“我可是正宗的日不落人,這可是我的母語,不能說的再好了。”亨利驕傲地大聲說著。
安格斯翻著白眼,繼而視線就落在了白一鳴臉上,有點緊張地問道:“今年,你會來吧?”
白一鳴點頭。
安格斯的肩膀垮了下去,繼而又笑道:“他們會害怕的,瑟瑟發抖,我已經迫不及待看見他們恐懼到哭泣的表情。”
亨利表情嚴肅的點頭:“是的,我剛剛就聽見你悄悄哭泣的聲音。”
安格斯生氣地罵了一句臟話。
餘樂笑著,與他們走在一起,地上留下淺淺的腳印,與其他淩亂的腳印彙聚在一起,走向前方。
世界真的很大,當他走出來的時候,就會認識更多不同的人,往往最初的印象都會被推翻,友善的相處,成為朋友,繼續地走下去,走很遠很遠。
“小白,大跳台可千萬彆受傷,我還想看你在奧運會上那拿金牌呢。”在進入自己房間前餘樂不放心地提醒。
坡麵障礙技巧隻是白一鳴的兼項,大跳台更是白一鳴不得不兼項的兼項,如果不是在京城滑雪館裡沒有U型池訓練,白一鳴是不可能上大跳台的。
白一鳴現在的想法也很好理解,他眼下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奧運會後的自由,所以讓他去訓練下屆奧運會的項目,他自然很不情願。
因而白一鳴在大跳台的能力很一般,而且失誤的風險比餘樂大。
白一鳴停在自己門口,看著餘樂,點了一下頭,然後沉聲說道:“你也是。”
……
考慮大跳台比賽稍微有點遙遠。
餘樂睡了一覺起來,真正需要操心的是晚上的U型池決賽。
他進入決賽了,但實力就擺在哪裡,如果想要把名次再往前衝一衝,他就需要在自己超水平發揮的程度上,再提高一點。
餘樂睡醒後,就躺在床上沒有動。
他就像那些說“我從來不學習”學霸一樣,嘴裡說著我很滿足自己U型池的成績,但當他一個人的時候,他會很在意,如果不能夠訓練,他會不停的在腦袋裡過動作。
就這樣躺著,明明醒了,卻閉著眼睛,回憶自己在預賽第一輪成功的表現,又回憶自己失敗的原因,最後不斷按照小白告訴他的技巧在腦海裡過動作,一遍又一遍的鞏固。
沒有其他的辦法了,也隻能腦補。
再睜開眼睛,天已經黑儘。
時間並不算晚,隻是冬天天黑的早而已。
明明華國還是夏天來著。
餘樂起身穿上衣服,再次看了一眼時間,出門敲響白一鳴的房間:“小白,醒了嗎?下樓吃飯了。”
“嗯。”屋裡傳來白一鳴模糊的聲音,很快門就打開了,睡眼惺忪的白一鳴出現在門後。
餘樂笑著走進屋裡:“休息過來了嗎?”
白一鳴點頭,頂著一頭亂發,慢悠悠地穿著衣服。這種一點也不“精英”的畫麵並不少見,餘樂到了魔都後,就一直和白一鳴住在一個屋裡,但是依舊每次都會被白一鳴的優秀和精英感震動。
所以當白一鳴洗臉出來,一身整齊地站在餘樂麵前的時候,餘樂讚歎地想,“富二代”就是不一樣,家族基因好,家庭教育也好,哪怕是萬年的冰山臉,但也能襯出個卓爾不群來。
“走了走了,再不快點兒就遲到了。”
餘樂推著白一鳴,笑嗬嗬地出了門。
夜已黑,星光卻還未鋪開,路燈照亮沿途的冰雪,與遠處的彩色燈光交織融合成如同童話世界般的美景,雪山格外的巍峨,看不見頂,猶如連接上了月宮,清輝灑落。
夜晚的遊客不見少,甚至比白天還要多上一些,燈火晚會也是這次嘉年華的娛樂項目,耳邊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勁爆音樂。
餘樂也很佩服自己,在這樣一看就該愉快玩耍的地方,滿腦子都是接下來的比賽,即便不是刻意思考,但腦袋裡時不時閃過的片段都是他之前“腦補”的動作,讓他這一路走的一腳深一腳淺,還被白一鳴提拎了一下。
白一鳴揚眉:“?”
餘樂:“……沒事沒事,想事情呢。”
到了地方,這裡尤其的亮,大賽方在賽場的上方和兩側架設了數不儘的燈光照明,將U型池照的猶如白晝。
白一鳴看見這一幕,又看了一眼餘樂的護目鏡,不再說話地往前走去。
U型池的決賽同樣有三次上場的機會,最後選擇分數最高的一輪作為有效成績。
12名決賽選手在餘樂他們抵達後,全員到齊。
坡麵障礙技巧主項的選手,不是隻有餘樂一個人進了U型池決賽,隻是坡麵障礙技巧世界排名靠前的,就隻有餘樂一個人。
每個人的精力都很有限,想要拿下世界大賽的獎牌,就需要付出全部的努力,而且不能有絲毫的鬆懈,畢竟你的對手也奔跑。
反倒是單項成績不那麼好的,更容易發展成較為全麵的運動員,也不在乎排名,什麼都玩,均衡發展,在這種類型的比賽裡,就會有很大的優勢。
主辦方的人再次確定了決賽人數到齊,就讓他們在附近休息。
現在場地裡正在舉辦的是女子組的比賽,而且才開始不久,窗戶外麵時不時地響起觀眾的歡呼聲,但在屋裡等待比賽的男子組,卻有些異樣的安靜。
他們都在看白一鳴。
五周轉啊!
而且還是在客場的賽場上完成,難以想象這是多麼強大的心理素質,和基礎能力。
今天的比賽結束後,被議論的最多的,隻有白一鳴。他們討論這個年輕的世界冠軍,展開想象在未來十年的“U型池之王”,是如何的君臨天下,讓與他同時代的運動員陷入到無儘的痛苦和恐懼中。
好奇,崇拜,想要探索“未來王者”更多的秘密,但是卻又因為“王者”的冷漠而陷入到交頭接耳當中。
白一鳴真的太“冷酷無情”了。
就像這座雪山上那橫亙萬年的冰川一樣,讓人絕望,仿佛靠近一點就會被凍傷了一般。
他的身邊隻有餘樂。
餘樂感覺到一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就睜開了眼睛,然後在那些欲言又止的注視下,再度閉上了眼睛。
像是被身邊的人同化了一般,透著絲絲的猶如鋒芒般的冷氣,拒絕任何人的靠近。
這是事實,餘樂現在很不希望被人打擾,他沒辦法進行實際操作,就隻能不停用腦子過動作,畢竟是決賽了,他也很希望自己能夠滑出還不錯的動作。
至於身邊白一鳴那被人恐懼的冷氣……拜托,他隻是“社恐”,隻要彆看著他,彆對好奇,更不要試圖接近他,就會發現這家夥其實超級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