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1 / 2)

第一百五十六章

這一次,人少了很多。

大賽方的人手裡拿著一張紙,舉個電子喇叭在隊伍的前麵唱名,得到回應後就會告訴對方接下來比賽所在的小組和出發位。

餘樂被叫出來,單獨站在一邊,他代表了第四小組。

“約伯。”工作人員喊著約伯的名字。

約伯從人群裡走出來,站在了餘樂的身後,餘樂後背的汗毛都矗立了起來,就像一頭進入了戰鬥狀態的生物,他對約伯無法克製地生出了應激反應。

餘樂很清楚這是一種過剩的意識,是自己單方麵的感受,但他無法控製自己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他甚至可以感受到約伯在身後散發出的熱量,還有他小範圍動作的時候,衣料摩擦的那種沙沙聲,也的他耳邊被無限地放大了。

“尼克·布恩。”念了一圈名字的工作人員,終於叫到了成績排在14名,最後的一名選手,“你在第四小組。”

餘樂趁機轉頭看過去。

他的視線在半空中與約伯碰撞在一起,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就像一頭雄獅的眼睛,很威猛強壯,但肮臟惡臭,是食腐動物的味道,還有蒼蠅在嗡嗡地飛著,他花費很大的自製力才沒有讓自己露出嫌棄厭惡的表情。

冷漠的對待,已經是他能夠給出的最大風度了。

隨後餘樂的目光與約伯交錯而過,落在隊伍的最後麵,看見了那名赫然是白一鳴小組裡,幸運摘下“果子”的“漁翁”,尼克·布恩。

尼克·布恩是“觀察員”邀請來的選手,來自袋鼠國,那裡作為夏季運動項目的強勢國家,尼克·布恩已經是他們國內在自由式滑雪項目上非常棒的一名運動員,但在國際賽場上,他似乎是一個沒有特彆突出能力的運動員。

U型池比了,進入決賽,排名第八名。

大跳台比了,進了決賽,排名第七名。

坡麵障礙技巧比了,進了決賽,排名第八名。

如今他就連障礙追逐也進入到了第二輪的預賽。

樣樣都能來一點,但也就樣樣隻有那麼一點。

大概是成績不夠亮眼,本人也比較內向害羞的原因,一直到現在,他才對這個人留下印象。

“嗨。”餘樂主動打招呼。

尼克·布恩抿著嘴角靦腆地笑,對餘樂點了一下頭。

招呼後,餘樂將頭轉了回來,沒有再看約伯。他現在有彆的要擔心的事情,暫時可顧不上他。

餘樂很清楚自己在障礙追逐這個項目裡,有多少斤兩。能夠在領隊第四小組不是他有多強,而且他在上一輪的“好運”。

他確實在第一輪抽到了“死亡小組”,他還能站在這裡的最大的原因還是他的運氣比較好,麥克的失誤才給了他機會。但有一點不能否認,也正是因為和職業選手的較量,讓他迸發出了自己的全部潛力,緊緊跟在阿道夫的身後,追隨著他的背影,沿著他的滑痕,身邊是步步緊逼,不斷鞭策他的對手麥克,他才能夠擁有那麼一場酣暢淋漓,讓人驚歎的比賽。

可現在呢。

讓他這個半吊子在前麵領滑嗎?

還是在計時賽的情況下,小組裡不但一個能打,能往前衝的人都沒有,還多了一個時刻想要把自己拉下水,使“黑手”的約伯。

比起上一輪的“死亡小組”,餘樂這次的情形可一點不比上一組輕鬆,可以說是“四麵楚歌”,鬨不好整個小組說不定就一起淘汰了。

所以,他才更不想理會約伯。

情況已經這麼惡劣了,這個家夥卻一心想要“弄死”他,偏偏餘樂還真就知道,如果不在這一輪“弄死”他,約伯也就失去了總冠軍的爭奪資格,所以即便他們齊心合力順利的完成比賽,對約伯一點好處都沒有,所以對方為什麼要配合他。

在衝向冠軍領獎台的路上,誰不是全力以赴。

餘樂定定站在原地,斂眸思考,醞釀狀態。

既然這一次沒有人在前麵領滑,自己就更需要規劃好路線,力求做到至少技術動作上的完美細節控製,但這過程不應該有人打擾,所以為了預防約伯的黑手,餘樂不得不分出更多的精力,去應對可能的各種意外。

再一回神,已經到了解散的時候。

工作人員給了他們十分鐘的時間去拿裝備,順便解決個人問題,強調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回來,否則就隻能自己上去。

餘樂回到的裝備邊上,背起滑雪板的時候,譚季過來問他:“怎麼樣?”

餘樂揚眉。

“你和約伯一組。”

“沒說話。”餘樂揚高的眉又緩緩收回來,在眉心蹙緊出一個小小的褶皺。

“那……”譚季欲言又止,“算了,祝你好運,專心比賽。”

餘樂點頭,拿起頭盔,轉身離開。

自由式滑雪女子組,第二輪的比賽已經開始,頭頂上響起的掌聲非常熱烈,更多人加入到了助威加油的狂歡裡,這一輪的比賽比上一輪精彩了很多。

淘汰了將近一半的人之後,留下的選手至少都具備流暢滑完全程的實力,競爭變得更直接,速度也會增加,激情也隨之誕生。

餘樂在集合處穿戴裝備,大部分人都來了,隻剩下三名據說去解決個人問題的人,還遲遲未到。約伯就是其中之一。

沒有約伯,餘樂放鬆了一點,與尼克說了兩句,又被亨利叫走,這位同樣患有“社交牛逼症”的家夥,一個人包圓了全場的氣氛,就連克勞斯和阿道夫都在專心聽他說廢話。

然後約伯來了,時間也正正好到了,工作人員帶著他們走出了大門。

天氣又好了一點。

有陽光穿透天空上厚厚的雲層,灑下蒙蒙白光,雪被照的很亮,有的地方就像鏡子,將光直接照進眼睛裡。

在眼睛流出眼淚之前,餘樂急忙將滑雪鏡戴在眼睛上。

腳踩在雪麵上,發出“沙沙沙”的聲音,自己的,其他人的,四麵八方,還有身後又急又重的腳步聲。

在餘樂察覺到這個不斷接近的腳步聲的同時,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轉頭就看見了約伯的臉。

餘樂自己都能夠感覺自己的眸光沉了下去。

約伯說:“嘿,我覺得有必要說一下,這是比賽,對嗎?”

餘樂淡淡:“是的,這是比賽。”

約伯望著餘樂的眼睛,滑雪鏡擋住了餘樂的半張臉,那雙眼也模模糊糊地看不明白,讓他的表情有點困惑,大概不太明白是哪裡不對勁兒,但餘樂的反應讓他很不舒服,他又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所以在餘樂寡淡的幾乎沒有滋味的回應裡,約伯訕訕地收了手,“好吧,就這些。”

餘樂將頭轉了回去。

餘樂知道那件事不能完全怪約伯,就連白一鳴在那個時候都想要將約伯推開,比賽的賽場上,在熱血的衝擊下,有些舉動並不是刻意的。

但他就是不舒服,他對約伯很警惕,也在心裡一直盤算著,在約伯靠過來的時候,自己應該怎麼推開他,讓他嘗嘗白一鳴經曆過的滋味。

這樣不對,太陰暗了。

所以他隻能壓抑自己的情緒,努力將這種不正常的敵視藏起來。

隻要不見到這個人,那些陰暗的心思就不會出現,他不想變得和約伯一樣,在賽場上一點兒人情味都沒有。

就這樣,他們坐上了纜車,低空的纜車就像長條的靠背座椅,一人一個,因此有了獨立的空間。

餘樂抱著他的滑雪板在半空上徐徐駛過,拇指一遍又一遍地摸著滑雪板板頭的弧形位置,在這個過程裡迅速地整理自己的情緒,努力讓心情就像這不斷明媚的天氣,一點點地好轉過來。

到了山上,餘樂被亨利拉走了,他也配合著走在前麵,免得又看見約伯,喚醒一些他自己都不喜歡的念頭。

抵達出發點後,裁判就直接通知第一小組的人進場,準備比賽。

亨利明明在第二小組,卻依舊熱心地詢問:“現在就比嗎?我們還沒有緩過來。”

裁判正在喝水,搖晃透明的礦泉水瓶的時候,餘樂甚至看見了瓶子裡的冰花,想象這樣的溫度喝進肚子裡,汗毛馬上就冷的炸開了。但這位裁判麵不改色地一口氣喝了半瓶,然後轉頭說道:“找平賽道還需要一點時間,先進來活動一下,你們也是,彆圍在這裡了,都散開,去動一動小夥子們。”

餘樂確實有很強烈的賽前熱身需求,這是每個人的習慣,就像坐在椅子上縮成鵪鶉似的阿道夫,每個人賽前的習慣都不一樣。

餘樂想找一個空地,轉身的時候就看見站在自己身後不遠的約伯,餘樂的目光在他琥珀色的眼睛上交錯而過,然後尋了一個離他遠一點的位置,走了過去。

再回頭,人群都散了,但約伯還站在原地,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然後在下一秒,又突然抬頭看向餘樂。

餘樂斂眸,錯開了他的視線,但在那不經意間的一瞥中,餘樂記下了約伯那張很難說是生氣,還是困惑的臉。

大概是自己做的太明顯了吧。

再等等,等比完賽再說。

餘樂覺得後續應該怎麼發展,或許要看這場比賽之後,才能重新定義他們的關係。

活動,熱身,思考,有條不紊地做著賽前的準備工作,餘樂很快就將自己從約伯的那些事上脫離出來,專注在眼下。

再回神,是那聲“嘟”的一聲響。

餘樂猛地抬頭。

第一組的比賽已經開始了。

隨著這身發令槍響,寂靜的大山似乎經過了短暫的休息後,再次迸發出了活力。

所有人都圍上去觀看,還有人準備進場比賽,山腳下傳來觀眾的尖叫聲,有的聲音特彆響亮,又高又細,衝破雲霄,像針一樣,直直地紮在耳朵裡。

餘樂深呼吸,讓那冰冷的氣息在肺腑裡環繞一圈,變成燙熱的溫度,化成白煙,悠悠吐了出來。

吸取上一次的教訓,餘樂摘下了脖子上的圍巾,塞進了上衣的口袋裡,又確認了一遍裝備,最後帶著他的滑雪板,走了過去。

離開一組,進場一組,人少了很多。

餘樂和約伯各自站在展牌的一側看比賽,尼克左右看了一眼,最後去了餘樂那邊,在他那邊還有安格爾一群人。

餘樂喊:“阿道夫加油,亨利加油。”

安格爾瘋子似的叫著:“都加油,都贏!”

亨利都已經站在出發台上了,依舊回頭說了一句什麼,“哈哈哈”其他人大笑了起來。

然後,裁判喊著各就各位,按下了發令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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