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喜德深深地看著餘樂:“要不你聯係他試試?”
“行啊。”餘樂很乾脆,他確實想找機會和那小孩兒談談。
隻是溫喜德的電話再打過去的時候,章曉的手機關機了,讓訓練基地的人去宿舍找,說是敲不開門。
從滑雪館回宿舍要大半個小時,溫喜德也就沒親自回去,結果等中午再回去的時候,才發現章曉根本不在宿舍裡,連行李都帶走了。
這下,隊裡徹底亂了起來。
路未方開車,和溫喜德去飛機場和火車站找人,柴明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後就一直黑著臉,最後把餘樂他們叫過去詳細詢問了一遍,這下餘樂也兜不住,章曉做的那些錯事全部攤開出來。
柴明的臉都氣紫了。
等到了下午三點,午休後起床的餘樂才又得到章曉的消息。
這小孩兒在回老家的火車上,被乘警找到了,至於會不會回來,餘樂不清楚,但人還好好的就行。
“簡直就是個齊天大聖般的人物啊。”就連程文海都這樣感慨,“我覺得我這人就夠淘氣的了,沒想到這世界果然之大,一山還比一山高,我輸了。”
餘樂看一眼嬉皮笑臉的程文海,歎氣:“確實是超出了極限的淘。”
“那現在怎麼辦?”程文海在床上翻了個個兒,看向正拿著手機看群消息的餘樂。
明天出發去往南非,今天下午停訓半天,讓他們收拾行李,所以現在已經三點過了,他們還躺在床上,拿著手機看。
程文海這麼一問,也把餘樂問住了。
總不能因為章曉尊敬他,他就大包大辦的把事兒都攬到自己身上吧?會做出這種任性舉動的可是章曉自己,充分說明了他的心智一點兒都不成熟,甚至比一些懂事的兒童都不如。這樣脾氣的小子,把他叫回來又有什麼用,反而還會助長他的囂張氣焰。
餘樂沉默沒有回答,程文海看看他,也就不問了,坐起來身來,轉口說道:“你也是有過滑夏雪經驗的人,快說說,夏天滑雪要帶什麼東西?”
“現在就收拾啊?也行,你冬天要用什麼就帶什麼唄,哦,對了,我和你說過我新買了一套競速類的滑雪服了沒有?超級帥的,我拿給你看……”
章曉退出集訓隊的事兒,在國家隊員們中間並沒有造成更多的影響,他們中有部分人,如果不是因為章曉“套麻袋”,甚至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
少年總會有種自己是“世界中心”的誤會,隻是大海裡的一條小魚,哪怕傾儘全力,連一絲風浪都沒有掀起。
隻有餘樂,在閒下來之後,會認真的去想想章曉的事兒,想想這孩子以後怎麼辦,那麼多年的努力,真的就眼睜睜地看著被國家隊,拒之門外嗎?
……
再一轉眼,他們就上了飛往南非的飛機。
記憶裡隻要和非洲有關,那一定就是熱度爆炸,地表乾裂的畫麵。
黢黑的非洲人,穿梭的荒漠上狩獵,當然也有些現代化、工業化的國家,但大多和“熱”離不開關係。
然而,南非例外。
南非位於非洲高原最南邊的位置,這裡也四季分明,夏季酷熱,冬季落雪,而且還是非洲第二大的經濟體,國民擁有很高的生活水平。
就在北半球最熱的時候,這裡卻迎來冬天,雖然南非適合滑雪的雪季較短,隻有6~8,三個月,但對於職業運動員而言,夏季能有一個標準的戶外訓練場,本就是一件難得的事,更不要說今年是奧運年。
冬奧會的滑雪比賽。
參加奧運會的運動員,需要足夠的積分,才能拿到名額,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自由式滑雪項目的總資格,一個國家最多隻有16個,男8個,女8個。
奧運資格需得參加當年由世界雪聯舉辦的比賽,並且獲得50以上積分的選手,才能獲得資格。
50分而已。
隻是50分而已。
一個“世界杯分站賽”的冠軍就是100分,一個“洲際杯”的冠軍也是100分,上個賽季約拿最後以1680分贏了蓋倫,就連餘樂都拿了200多的賽季積分。
50的積分,也太簡單了。
然而“冬奧積分”和“世界杯”的積分不一樣。
如果說“世界杯”是一個低門檻,高上限的比賽,那麼“冬奧會”就是一個高門檻,更高上限的比賽,是絕對的“精英比賽”,世界含金量最高的賽場。
在奧運會這一年裡,選手需要積極地參與到大大小小的比賽當中,必須參加一場“世界杯分站賽”,必須排在世界雪聯排名前三十,必須夠50積分。包括世界杯分站賽,包括洲際賽,這些比賽都是獲得積分的關鍵。
隻是國際雪聯對奧運積分有一套自己的算法,是根據比賽的規模大小,選手的實力水平,以及在那場比賽上,選手所發揮出的平均水平,在賽後進行數據統計,最終運用特殊公式進行計算後得出的分數。
“世界杯分站賽”的一個冠軍,可能一場比賽下來就可以拿到十五六分的奧運積分,但也有可能隻有四五分。
“洲際杯”更少,經常會出現一個“洲際杯”的冠軍拿到的分數不足1分,最後強行湊整到1分。
但即便如此,“洲際杯”也是很多選手,必須選擇,並且競爭排名的比賽。
話再說回南非。
南非作為南半球的國家,他們的冬季就是在其他大部分國家的夏季,不能因為這些國家的氣溫和其他國家截然相反,就無視他們作為地球眾多國家之一的事實。
因而在南半球的國家落下第一朵雪花的時候,新賽季的“前置賽”就已經打響了,包括餘樂才離開不久的,利智國勞恩的雪場,在八月份也會舉辦一場南美洲的“洲際杯”滑雪比賽。
南非國家,作為非洲唯一下雪的國家,也有著重要的,舉辦“洲際杯”比賽的使命。
因此,據說訓練場是人滿為患,很多“獨狼”都選擇在南非這樣的賽場競爭一些積分,還有些訓練隊,與華國訓練隊打著同樣的主意,讓隊員在夏季能滑雪,減少疲倦感,順便再參加個“洲際杯”,以戰養戰。
要不是華國隊今年得了讚助,荷包裡有錢,早早的就和南非的滑雪場簽下了合同,估計到了地方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就算是華國隊隊員,也必須住進十人一間的通鋪大屋。
“放心,我戴了耳塞,保證你們打呼嚕吵不到我。”
“還沒住過十人的屋子,雖然條件不好,但想想很帶感啊,我可以從床的這邊,翻到床的那邊。”
“我就想知道,有人放屁怎麼辦?屋裡那味兒……”
“捂被裡,自己吸乾淨!”
“哈哈哈哈!”
笑聲一直持續到漂亮的空姐走進來,溫柔地提醒他們“請勿喧嘩”,方才安靜下來。
但是關於睡十人通鋪這種事,還是給了國家隊員們很大的期待。
國家自由式滑雪隊的隊員,在過去那麼多年,夏季從來沒有全員去南半球滑過雪。
當然其他滑雪項目的隊員,也沒有過。
拉扯這麼大的隊伍去國外訓練,花費相當地大,要不是自由式滑雪隊今年“鳥槍換炮”,也不敢這麼浪。
去沒去過的國家,就連何宇齊都興奮地加入到討論中,聊著到時候怎麼分房間才好。
去年,餘樂還在跳水隊的時候,自由式滑雪隊的“人丁”可以說是稀薄。
記錄在檔的有隊員總數隻有23人。
男隊11人,女隊12人。
後來餘樂他們來了,總數增加到29人。
男隊15人,女隊14人。
今年組建了障礙追逐項目,又加入準隊員8人,總數達到了37人。
男隊新加入5人,總人數為20人。
女隊新加入3人,總人數為17人。
其中,還有一個沒有記錄在國家隊名單裡,但今年奧運說什麼都要算他一個的白一鳴。
這樣一來,男生這邊兒就21人了。
再加上男教練柴明、路未方、賀川、以及另1名助教,理療師張老師和斐清河。
男性人數就達到了31人。
人要怎麼分?
誰和誰住進一個屋裡?
有沒有人願意去和教練們擠一個屋?
一番商量下來,大概除了餘樂和白一鳴不在乎以外,誰都不想去和教練們住一個屋裡吧。
隻是餘樂和白一鳴沒有開口,大家便默認想法一致,那毫無疑問,去和教練擠一個屋子的,必須是新來的那些人啊!
以葉璽為首的,高山滑雪隊轉項過來的那三個人最是不好接觸,獨來獨往,連眼神的接觸都沒有興趣。
剩下一個原本滑單板的敦實隊員,也理所當然地抱緊,更熟悉的,葉璽等人的“大腿”。
也就隻有王雲龍,因為餘樂的原因,輕易就被自由式滑雪隊的隊員接納,被放在了自己的一邊裡。
“一會兒到了賓館,你和我走近一點,彆到時候進來了沒位置。”程文海還不忘記巴拉前麵的座椅靠背,在王雲龍的耳邊小聲叮囑。
王雲龍就點頭,“知道,好的,我一定跟緊了。”
餘樂覺得不至於,人要是多了,他就去和柴爸爸住一個屋就好了,上個賽季在國外比賽,他就經常和柴爸爸住一起,還挺習慣的。
不過看見王雲龍和程文海說話,餘樂突然想起一件事,將安全帶解開後,一溜煙兒地跑到了機艙的最後麵。
柴明正閉著眼睛休息。
睫毛在眼瞼下留下一道濃黑的痕跡,與黑黑的黑眼圈融合在一起,儘顯疲態。
柴明的頭部受傷,即便術後的治愈效果還不錯,但依舊不能過於興奮激動,在過於寒冷和高空上,也會讓他感覺不適。
偏偏柴明從事的就是這麼一個,處處都讓他不舒服,就連生氣都必須克製的工作。
在雪上訓練還好,至少可以穿厚一點,注意保暖,大體上沒有什麼問題,但一坐飛機就是最難受的時候,有時候柴明甚至會吃止痛藥和安眠藥,一路睡到地方。
餘樂過去的時候,柴明才吃了安眠藥,正努力地睡著,感覺有影子靠近,他警覺地張開眼,就看見了餘樂放大的臉。
又放鬆了下來。
“嗯。”用鼻子哼出一個音,剛剛隊員吵的厲害,他睡不著,現在總算有了一點困意。
餘樂就矮下身子,小聲問柴明:“聽說我和白一鳴過去,還要滑障礙追逐?”
“嗯。”
“您覺得有必要?”
“嗯。”
“為什麼?”
柴明睜開眼,看著餘樂,困倦讓他的目光有點散,說話的氣息也不足,難得帶著一點慵懶地說:“教狼群怎麼合作,這事兒你彆管,我來操作。”
“啊?”餘樂沒明白。
“困了,讓我睡一會兒。”柴明重新閉上眼,一副不談了的模樣。
餘樂用一個疑問換來了一肚子的疑問,最後隻能糾結的給柴明蓋上被子,一臉迷茫地回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