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2 / 2)

然而餘樂卻手腳發熱的從南非國家滑雪總局局長的手裡,接過了真正的,各種意義上的,世界冠軍的花束。

他彎下腰,微笑著與這位黑人領導對望,然後由對方為自己戴上意義重大的金牌。

金牌的重量掛在脖子上,讓他的身體往下沉了一點點,然後他笑眯著眼,直起了身。

對,就是這種重量,沉甸甸的,拚儘全力地奔赴著,夢寐以求。

在寒風中凜冽綻放的鮮花,濃香馥鬱,那花香充斥在身體裡,透出溫暖的氣息,持續供給餘樂巨大的熱量,熏紅了臉頰。

餘樂握上了對方的手,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手心裡在冒汗,歉疚地看著對方,對方似乎理解地笑了一下。

再度直起腰來,餘樂將鮮花抱緊,又拿起金牌在手心裡顛了顛,然後才看向站在對麵的教練和隊友、兄弟們。

視野從每個人的臉上滑過,那一張張笑臉上都是真誠的祝福,柴爸爸的眼裡更是滿含欣慰,尤其目光對上的時候,小幅度點著的頭,說明了他那極度滿意的心情。

程文海擠眉弄眼,突然屈指吹出口哨,他這般起了個頭兒,於是孫毅、卓偉也跟上吹響,嘹亮的聲音直穿雲霄,驚走了飛鳥。

張佳這姑娘站在人群的最前麵,拔高了嗓子大叫:“餘樂最棒!小白最棒!華國隊最棒!!”

繼而女孩子們就像是約好了一樣,十來個大姑娘突然都將雙手舉過頭,用手臂比了一個“心”。

雅克的眉毛揚起來,發出“哇哦”的一聲。

“看來他們都很喜歡你。”他對餘樂說。

但太吵了,餘樂沒有聽清楚,又是不太擅長的語言,他隻能歪著身子:“?”

雅克說:“今天我一直在這裡,這是最熱鬨的一次。”

“啊?”餘樂還是沒聽清,口哨聲和女孩子們的笑聲彙聚在一起,餘樂什麼都聽不見。

雅克揚了揚眉,繼而搖頭,“不,沒有什麼,你是很棒的家夥。”

“哦……”這句話餘樂聽懂了,“是的,我們都很棒。”

再度直起身的餘樂,看見媒體上前準備拍照,正要一左一右地攬上站上冠軍台階的雅克和白一鳴,但視線卻突然定在了一處,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將脖子拉長一點,再度調整焦距,確認無誤,繼而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他對白一鳴說:“葉璽他們怎麼也來了?”

白一鳴順著餘樂目光的落處,看見了站在人群最後麵的幾個人。

從沒有去看過其他隊員比賽,與自由式滑雪隊有著巨大隔閡的葉璽等人,第一次在非比賽時間出現在比賽現場,甚至站在了華國國家隊員的身後。

黑發黑眼的長相與身邊的人融洽地融合在了一起,就仿佛本來就是一體,沒有絲毫的突兀。

白一鳴將目光收回來,看向一臉意外的餘樂,嘴角微微勾著,笑了。

餘樂朝著葉璽的方向,揮了揮手裡的花束,心裡一片敞亮。

看來柴爸爸給的任務,勉強算是完成了。人心都是肉做的嘛,想要讓對方對自己好,自己也要有所付出。看吧,葉璽這小子果然不好意思再獨來獨往了吧。

合照結束,餘樂從領獎台下去,就被三個話筒堵住了去路,今天上午還分彆采訪的媒體記者,這次全部擠到餘樂的麵前,第一句話就問了個刁鑽的問題。

“請問你今年的目標是什麼?”搶到第一個開口位置的是當地的中央媒體,她的話筒幾乎戳到餘樂的鼻子。

這個問題餘樂早就有標準答案,比如“穩定進步”,比如“和其他國家的高手切磋”,但餘樂在遲疑了一下後,決定坦誠地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通過世界杯的打磨,讓成績再進一步,爭取在明年2月份的冬奧會上競爭第一名。”

“哇喔!”這位女記者發出誇張的聲音,“聽說您才轉項一年多,所以兩個賽季就要登頂,你確定這不是幻想?”

餘樂嘴角微勾,維持住禮貌地微笑,回答道:“不,這是目標,剛剛你是這麼問的。定下目標,努力去完成,我一直這樣去做的。”

女記者並不能否認餘樂的成績,但她顯然對餘樂的這個目標有點存疑,所以最終隻是禮貌性的說出祝福:“那祝您夢想成真。”

話音未落,第二個話筒就遞到了他的麵前,是那位有過一次交談的網絡媒體,說話有節奏的那位胖記者,他搖頭晃腦:“很高興看見你拿到冠軍,但我知道約拿和蓋倫的目標都是奧運會的冠軍,您有信心超越他們嗎?戰勝一個老牌王者,一個新晉世界冠軍,登上奧運會的最高領獎台?”

餘樂就知道,當他那麼說的時候,這個問題一定會問道。

在外麵圍觀的一圈隊友、教練,還有柴明都望著他,等待他的答案。這個時候可不是含糊謙虛的時候,所以餘樂大聲地坦然說道:“隻有超過他們,才能夠成為冠軍,不是嗎?”

一記“直球”說的隊友們擠眉弄眼,柴明也抿嘴笑了。

就是要有這樣的目標,這樣的血性!

這似乎也是胖記者期待的答案,他笑的很滿足,“是的,我和期待您實現夢想的這一天。”

胖記者退下後,最後一位記者終於撈到了說話的機會,她問道:“您的比賽已經結束了,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打算在這裡玩幾天嗎?”

開什麼玩笑!

餘樂一想起還流竄在外的“流民”,一個激靈,乾脆地說道:“既然已經定下很難超越的目標,接下來當然要拚命地努力,瘋狂地訓練啊,爭取在賽季正式開始的時候,再有一個新的提升。”

接下來三名記者又輪流問了幾個問題,當然也會涉及到對這場比賽,以及這個國家的印象。餘樂一肚子吐槽,但說出口的話都是各種誇誇誇,暗自腹誹一句,虛偽啊!

但又能怎麼樣?這可是外交關係。

就這樣吧。

采訪終於結束,餘樂終於從包圍圈裡走出來的時候,卻沒在看見葉璽等人。

程文海扯著過他的金牌,翻來覆去地看,一抬頭,好奇地問:“找什麼呢?”

餘樂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笑:“沒什麼,喏,拿過去看,不過彆咬啊,惡心。”

“切!我稀罕!?”程文海說著,又把金牌丟了回來。

金牌串在繩子上,在脖子上墜著,餘樂將晃悠的金牌重新拿在手裡,就著陽光再一次仔細地看。

心情依舊激動,心裡像是住著一隻展翅欲飛的小鳥,蒲扇著翅膀很不安分。在“利智邀請賽”拿到冠軍時的興奮再度浮現,餘樂努力壓了壓,不讓自己失態。

或許他永遠都不會將冠軍習以為常吧,因為他知道自己從來都不是什麼天才,所有的“一鳴驚人”,都是他沉寂十年多年的爆發。

一次次的看著彆人的勝利,看著彆人脖子上掛著的金燦燦的顏色,那是一種羨慕到嫉妒的情緒。

好想要,做夢都想要。

所以一旦有了這樣的機會,他瘋了一樣的去努力,去拚命,隻想夢想成真。

這個過程裡所有的付出,都不能被無視,就連那份“嫉妒”,都是鞭策的力量,是不能忽視的,成就今日的他的養料。

因而,更加珍惜,也更加高興。

看夠了金牌,餘樂把金牌放進衣服裡,緊緊貼在胸口上,按了按。

“嘖嘖嘖。”程文海發出酸唧唧的咂舌聲,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因為他是最懂餘樂的人,他發自內心的替餘樂高興,“行了,走了吧,換衣服去,不冷啊?”

餘樂走出一步,又停下,轉頭去看白一鳴:“走啊,換衣服去。”

白一鳴抿嘴一笑,安靜地跟了上來。

華國隊也都跟著餘樂一起離開,剛剛還熱鬨的領獎台安靜了下來,采訪完雅克的記者們彙合在一起,往華國隊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小聲議論了起來。

“看出來了嗎?”

“什麼?”

“餘是他們的隊長吧?”

“這很奇怪嗎?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

“是的,非常明顯。”

“所以?”

“哈哈……”

換好衣服的餘樂和白一鳴從更衣室裡走了出來,坡麵障礙技巧男子組的比賽,是今天的最後一場比賽。

今天的比賽已經結束了。

他走到通往外麵的門口,隊友們有的在屋裡避寒,有的就在站在雪地裡交談,當他走出來,並沒有刻意地發出招呼的聲音,但是當隊友們看見他出現,都會暫停下正在交流的話,跟著他一起移動。

餘樂就像一塊磁石,當他雙腳重新踏上雪地的時候,所有人都凝聚在他身邊,他自然而然地處於團隊中心的位置。

路未方和柴明走在最後麵,看見這一幕的路未方說:“我剛剛看見葉璽來了。”

“嗯?”

“看了餘樂領完獎又跑掉了。”

“哦。”

“您看,餘樂現在算是隊長了吧?名正言順的那種。”

柴明沒有說話,他眯眼看著走在隊伍中間的餘樂,並不是大家都在和他說話,事實上餘樂現在獨自一個人走著,就連程文海都隻是在和石河聊天。

但即便如此,餘樂依舊位於隊伍的核心,小團體依舊在各自運行著,但始終圍繞餘樂,形成一個由看不見的絲線聯係而成的大網,將整個自由式滑雪隊網的結結實實。

路未方唏噓:“誰能想到,才一年啊,您剛回來那會兒,隊裡什麼模樣,現在變化太大了。

我有時候在想,當初您要是一個人回來,隊裡就有了主心骨,您還是能指哪兒打哪兒,但總歸是有些彆彆扭扭的不得勁兒。

不過現在不一樣,那小子連魂兒都給凝聚了起來,這氣氛我呆著都舒坦。

您說奇怪不?他是怎麼做到的?”

柴明笑而不語,即便以他的閱曆來看,都很難去評斷餘樂究竟做了什麼。

又或者說,正是因為什麼都沒做,隻是平靜從容的與每個人相處,所以才會有了今天的一幕吧。

柴明喜歡路未方的話,他為“骨”,餘樂為“魂”,於是才有了如今這般“鮮活”的自由式滑雪隊。

感謝那一場幾乎要了他命的意外,才有了那一次改變命運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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