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心理病是運動員非常常見的病症,比斷手斷腳還要來的凶猛,卻又悄無聲息,更不能怠慢無視。
餘樂是個對彆人敏銳,對自己也敏銳的人,他知道自己有問題就會積極地尋找辦法解決。
但白一鳴不行,他似乎天生不擅長處理情緒,他隻會把所有糟糕的東西往深處壓,一直壓,壓到無法承受的時候……誰也不知道他會做什麼。
餘樂從輝哥身上學到很多,或許輝哥也是得到了他的前輩指點,但是這種團結互愛的精神,就像不斷傳承的種子,隻要還有愛,就永遠不會消失。
輝哥陪他玩,他就陪白一鳴玩,說什麼都是廢話,不如身體力行地告訴他,我在,我有,我陪你,永遠。
回程的時候,彆扭了一路的小孩兒終於願意抱住餘樂的腰,餘樂在風中凍僵的臉笑的像個傻子,嘀咕著:“冷死了,冷死了。”
白一鳴又抱緊一點,並緊手臂護住餘樂的前心,又用胸口和臉護住他後背,擔憂:“回去喝薑湯。”
“行,還得洗個熱水澡,太冷了。”
因為特殊經營的關係,酒店裡常備薑茶,不過需要去餐廳自取,餘樂他們回來的時候午餐的第一批客人已經開始就餐,來自全世界的選手,不管樂不樂意,都要品嘗一番地道的華國料理。
餘樂喝了兩杯滾燙的薑茶,直到身上冒了一層汗,寒意才徹底驅逐。
他們搞冬季項目,成天和冰雪打交道的人,很清楚怎麼處理這類問題。
“先吃飯,回去再洗?”餘樂問白一鳴。
白一鳴點頭,放下喝完的薑茶,率先走到了取餐區。
這一次,認識餘樂,餘樂也認識的人多了起來。
先是比利在招呼餘樂,搖晃著手機,表示他看見了餘樂發來的消息。然後是和安格爾在一起的雅克,他們招手讓餘樂和白一鳴過去。
後來亨利和蓋倫也出現了,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來,亨利高興的和餘樂擁抱,蓋倫冷著臉無視了餘樂,獨自走到了取餐區。
氣氛略微有點尷尬。
亨利還說了個小道消息:“蓋倫有向雪聯申請退賽,結果還是來了,聽說和他的讚助商有關係,今年蓋倫的壓力很大,我就沒見他笑過。”
餘樂想想,看來蓋倫也需要一次心理疏導了。
在這樣殘酷的競爭裡,大家都不好過。
“約拿呢?”餘樂轉口問道。
“還沒有過來,他比完賽就回瑞國集訓,這次應該會鼓搗出一些大東西出來。餘,你和約拿還有一場比賽,關係到最後的冠軍,你準備好了嗎?”
從回來到現在連滑雪板都沒穿上過的餘樂,自信地回答:“當然,已經準備好了。”
輝哥說:你訓練的時候偷懶了嗎?比賽的時候儘力了嗎?
餘樂在心裡回答:是的,沒有偷懶,我儘力了。
所以,我已經準備好了。
亨利笑眯眯地看著餘樂,拜托道:“我昨天過來就一直睡到現在,下午不打算睡了,想去雪山看看,你當導遊?”
餘樂卻沒有逞強:“我需要睡個午覺,大概兩點半都夠了,可以嗎?”
亨利點頭:“當然。”
“那下午見。”
“好的。”
午飯一直在聊天,吃的很慢,白一鳴很早吃完,不耐煩地看著眼前話多到停不下來的一群人,腳在地板上一點一點地像是數著時間。
後來回到房間,白一鳴就對餘樂說:“應酬讓人很不舒服。”
餘樂就笑:“還好,還好啦。”
“不覺得耽擱時間嗎?”
“又不是天天這樣。”
“你下午還要陪他們去山上。”
“正好我也找找感覺。”
“……在你眼裡,好像什麼都好。”
“不然呢?”
“……”白一鳴不再說話,悶悶地把被子往鼻子下一拉,閉上了眼。
餘樂側躺麵對白一鳴,盯著那團身影看了一會兒,說:“下午你要一起去嗎?”
“……”沒有回答,但就在餘樂要閉上眼睛的時候,小小的聲音說,“去。”
雲頂公園是國際級的滑雪場,除了擁有任何一個滑雪樂園該有的設施設備以外,這裡還有41條雪道,專業雪道就有12條。
其中除了世界杯時需要用到的賽道被暫時關閉以外,其他雪道和遊樂設施都開放營業。
一月份,是華國滑雪最好的季節,高質量的賽道讓餘樂和他的國際友人們玩的非常儘興,同時也在這個過程裡適應華國冰雪的腳感。
足足玩到快五點,天色發沉才意猶未儘地結束。
但是才一回到更衣室拿到手機,餘樂就被上麵的十多個未接電話驚呆了。
路未方和柴明都給他打過電話,不知道是什麼急事,餘樂急忙回撥了回去。
路未方說:“飛檢的過來了,他們要見你。”
“啊!?”餘樂驚訝地發出聲音。
餘樂匆匆回到賓館的時候,天還沒有黑儘,但大堂的燈已經點亮,他從遊覽車上跳下來,先一步就要走進大門,追上來的亨利不放心地問了一句:“確定沒吃什麼東西吧?”
“沒有。”
“怎麼這個時候。”亨利麵色古怪。
餘樂稍微多想了一點,是不是有人投訴了自己,明明過兩天比賽,還要做違禁品的尿檢,這個時候跑來做飛檢有什麼意義。
但來不及多想,在門口被路未方接上後,他就匆匆進了電梯。
其他人沒有和他去擠同一輛電梯,留在後麵聊起了這件突發事件。
大部分人也有這種感覺,這個時間點的飛檢很有意思,就像是為了遏製餘樂而來,總之讓人感覺相當不好。
還有人猜測:“是不是蓋倫……”
“咳,不要胡說,不可能是他,R國的那個倒是有可能。”
“對,確實更有可能。”
白一鳴在一旁聽著,眉心微微蹙緊。
不過餘樂在見到馬克·赫茲裡特後,所有的猜想就不成立了。
馬克·赫茲裡特被邀請擔任過利智綜合公園邀請賽的主裁判,和餘樂就有過接觸,後來餘樂在國際雪聯創建個人目錄,馬克·赫茲裡特還是他的支持者之一。
如果馬克帶有目的性的過來飛檢餘樂,對馬克立場其實很不利。
然而這也正是馬克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馬克早已經在會議室裡等著他,同行的人手裡還拿著一個隨身攝像機,從餘樂進門開始就對著他拍攝。
雙方沒有過多的寒暄,馬克一副不認識餘樂的模樣,公事公辦地亮出身份,隨後出示了國際雪聯的通知,同行的醫護人員就地采集了餘樂的血液樣本,尿液樣本也有人一直跟著餘樂進到洗手間,親手接過來封存後,那台隨身攝像機才關閉。
氣氛這才好轉,馬克的臉上也有了親切的笑容,他拍了拍餘樂的肩膀說:“嚇著你了吧,是有點突然了,但是你這個賽季的成績非常好,我們後台做數據的時候發現,你一次飛檢都沒有過,我不得不匆匆趕過來,讓你緊張了。”
頓了頓,微笑:“最近有很好地控製自己的飲食吧?就快冬奧會了,我相信你們的教練團隊不會讓你做任何危險的事情。”
餘樂點頭。
他沒什麼好緊張的。
隻有犯錯的人,才會害怕檢查,再說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每次國際泳聯那邊兒的人過來飛檢,他也會跟著一起做檢查,流程熟悉,今天的操作也完全在規章程序裡。
馬克看著餘樂的眼睛,點頭:“所有人都在對我誇獎你,你確實是個不錯的小夥子,現在正事辦完了,放鬆下來,準備你的比賽吧。”
“好。”餘樂向馬克告辭,接待的工作被路未方接手。他們雙方雖然對彼此的印象很好,但比賽在即,現在顯然不適合同行。
餘樂從會議室出來,直接去了餐廳,就看見白一鳴和亨利他們等候在餐廳門外,程文海也在,他們都沒有進去用餐,見他出現,一擁而上。
“都還好嗎?”
“知道他們為什麼這個時候過來嗎?”
“是哪位檢查官,或許我認識。”
被大家擔憂在意的感覺很好,餘樂笑著解釋了馬克出現在這裡的原因,繼而大家都哭笑不得。
“這是什麼意思,或許用我理解的,國際雪聯是因為沒想到你成長的這麼快,所以手續沒有齊全的意思嗎?”
“哦,天呐,你已經拿到第一名了,卻一次飛檢都沒有做過。我已經做了五次飛檢,還沒見過冠軍的影子,這個差距簡直讓我心痛。”
“餘,你真是個讓人嫉妒的家夥。”
餘樂忍著笑。
他也覺得這事情有點兒離譜。
夏天的時候,他去利智參加邀請賽,馬克就說他可能會來華國一趟,那時候無論是他,還是馬克,都以為這個賽季餘樂還是隻能低空劃過,按照他的成長軌跡,應該在下個賽季才有實力競爭冠軍。
“你是吃了金坷垃吧。”程文海聽見這件事的時候也咂舌,繼而調侃餘樂。
“太瘋狂了,第二個賽季就拿冠軍,彆說國際雪聯那些老頭兒跟不上你的節奏,我現在都覺得你和我不一樣,你是不是摔斷手的時候被什麼東西附身了,或者是重生了一次?”
餘樂笑罵:“少看點兒網絡吧。”
程文海正經:“這和看有什麼關係,我是看的懂的人嗎?明明是你強的離譜,簡直不正常。”
餘樂就深深看著程文海,“海子,你呢?你也隻轉項了兩年,今年就拿到了世界杯的名額,說不定下個賽季,或者下下個賽季就能拿到獎牌,你也不正常嗎?”
程文海翻白眼兒:“在你光芒下,我已經黯淡無光了,彆提了好不好,我那點兒驕傲自滿在看見你的時候碎的稀巴爛,不能比,不能比。”
餘樂拍了程文海的腦袋一下。
不過餘樂臨賽前飛檢這事兒,還是被有心人傳了出去。
他們道聽途說,加上自己的想法,很快就有了一套自己的邏輯,【餘樂的成績一定是吃了違禁品,不然怎麼可能成長的這麼快。】
【對,今年的華國太強了,他們一定研究出了什麼可以逃避懲罰的藥品。】
【我也是這麼想,否則這個時間段,飛檢的人怎麼會突然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