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明走到窗戶邊,一臉寂寞的給自己點了一支煙,看著樓下的中庭花園想,沒關係,今天不讓去,過兩天去,餘樂這小子最近臉上貼的金太多,捂的臉皮子都薄了,他也不拆穿他,等訓練找回感覺,就會讓他去看了。
又抽了兩口,柴明突然眉心一跳。
嘖,不是說好不讓加訓的嗎?這是加訓吧?是吧?
離開醫院,餘樂和白一鳴坐上網約車,沿著二環繞了小半個京城,來到了國家訓練中心。
下車的時候,餘樂臉不紅心不跳地給了超多的打車費,還覺得便宜。
完犢子,最近自己是真的飄了,三五十都不當錢用。
訓練中心還是老樣子,餘樂已經見慣了的景色,但對於第一次來這裡的人,還是有種難以形容的雄偉神聖。
在這盛產“國寶”,華國體育頂尖人才的“孕育搖籃”,哪怕是在餘樂的心裡,都有著其極為獨特的地位。
白一鳴站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才邁出腳步跟上餘樂。
兩人是靠“刷臉”進去的。
餘樂的“人臉識彆”雖然還在,但白一鳴沒有,冬季項目和夏季項目的訓練場隔了十萬八千裡,運動員彼此可能整個服役期都見不上麵,自然也不會備注彼此的運動員信息。
但無論是餘樂,還是白一鳴,他們現在的臉都太出名了。
冠軍光環加身,三天兩頭的頭版頭條,再加上白一鳴的顏值過於能打,就算金牌的持有量不如餘樂,他在華國的名氣依舊不輸餘樂。
兩人把帽子和墨鏡一摘,門口的退伍小戰士就給相關領導打了電話,輕輕鬆鬆就把人放了進去。
還問了句:“你們去哪兒,裡麵挺大的,要不我讓人開車送你們進去?”
餘樂自然道謝答應。
跳水館的位置其實距離大門不算遠,但這裡的建築物都很大,哪怕隻需要走過四個場館就到,步行依舊要十分鐘左右。
電瓶車將他們送去遊泳館。
太陽在地上灼烤了大半天,走在路上悶熱的厲害,此刻涼風襲來,兩人頭頂的薄汗很快就散了去。
進了跳水館,靜悄悄的沒有水聲,餘樂熟門熟路地打開正門探頭看了一眼,碧綠的水麵靜止無波,沒有燈光,隻有窗戶灑落的陽光照亮室內。
此時是中午一點。
餘樂選這麼個時間,也是因為不好耽擱了訓練隊的訓練,這個時間下水,到他們三點過來訓練,兩個多小時的訓練時間,對於白一鳴這樣的初學者,差不多合適。
“走。”
餘樂反手又關上正門,帶著白一鳴去了男更衣室。
更衣室裡的潮氣很重,地上還留著上午訓練結束後的水漬。
餘樂指著左邊上排的第三個櫃子說:“以前我就用這個櫃子,現在不知道誰在用了。”
白一鳴好奇的去拉,沒能拉開,轉頭看餘樂。
餘樂說:“有鎖的,有些東西懶得帶回去,就會鎖在裡麵,時間長裡,裡麵還會放些衣物,我走的時候忘記了還有兩雙拖鞋沒拿,估計已經被丟了吧。”
白一鳴沒說什麼,又去拉彆的櫃門,餘樂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說:“都鎖著的,我們直接換,等會兒塞我包裡,進去了隨便一丟就好。”
說著,餘樂將身後的雙肩背包取下來,從裡麵拿出了兩條新買的黑色泳褲。
餘樂的泳褲特彆多。
這玩意兒成本低,遊泳隊跟不要錢似的往隊員身上扔,跳了十二年的水,餘樂的泳褲堆著有兩箱子。
隻可惜這些東西都被他寄回了家,這兩條是在路邊的體育用品店現買的。
餘樂換衣服流暢,褲子一脫再一穿,三兩下換完,上半身還穿著黑底印花的T恤。白一鳴那邊兒還有點兒彆扭,背著餘樂笨手笨腳的好一會才穿好。
白一鳴脫了上衣轉過身,就看見餘樂衣服還穿的好好的,他愣了一下,還是把衣服遞給了餘樂。
餘樂笑開牙齒,視線落在白一鳴身上,一段時間不見,小孩兒身上厚實了不少,正褪去青少年的青澀單薄,肌肉勻淨地分布在這個身體上,骨架子形狀好的原因,所以身材也極好,寬肩窄臀,腿很長。
尤其皮膚,白皙潤澤的像上好的玉。
無論怎麼訓練,餘樂就沒見白一鳴黑過,是天生的白。
怕白一鳴不自在,餘樂乾脆也反手脫了上衣,三兩下塞進背包裡,在手上一拎,率先走進了更衣室的後頭。
穿過淋浴間,出去就是泳池。
白一鳴跟在後麵,也在好奇打量餘樂。
餘樂畢竟比白一鳴年長,身量要比他寬上一些,肌肉也厚一點,整個背部呈現標準的倒三角,肌肉勻淨地分部在脊背上,尤其是脊椎兩側的背肌,像是將整個身體繃緊,隨著走動呈現出漂亮的線條。
看過樂哥這象牙白的皮膚,白一鳴很不滿意自己的膚色,在他看來,樂哥這樣的膚色才是健康,具有魅力。
兩人出了泳池,餘樂先去開了燈。
電閘推上去,一盞盞大燈就被點亮,照亮清澈的池水。
跳水池深有五米,池底的瓷磚線扭曲著像一個個笑開的“口”,池水實在是太乾淨了,所以沒有給人絲毫深不可及的威脅感。
白一鳴會水,餘樂倒是不擔心,但還是和他一起按要求熱過了身,才下了水。
白一鳴走扶梯,試了下水溫,有點微微的涼,這個季節遊泳其實還有點小冷,不過活動開了就沒關係了。
又下一層,水漫過膝蓋,突然耳邊傳來“噗通”的聲音,池水驟然泛濫湧動,推攘著白一鳴的身體晃動。
他轉頭,就看見餘樂從水裡鑽出來,向後梳起的臉上掛著水珠,眼睛像是被洗了似的,珍珠般的明亮。那股雀躍的情緒像是撲棱著翅膀歡快出門的小鳥,回到泳池的餘樂,就像回到了家。
白一鳴抿著嘴,被餘樂的好心情感染,也轉身直接跳進了水裡。
踩不到底的水還是有點讓人無端的心慌,白一鳴的體育天賦很強,遊泳也不在話下,但到底不是專門訓練過,最後還是又撲棱回到池邊,抓上了樓梯的扶手。
那邊兒,餘樂已經像條美人魚似的遊了起來。
他一會兒在水麵上遊,高興了就往水下一紮,上半截身體埋進水裡的時候,腰臀腿部當真就像電視裡的人魚尾巴,甩動著水珠,躍出水麵。
白一鳴背對著池邊,雙手抓著樓梯兩側的護欄,就這麼看著餘樂。
不崇拜樂哥是不可能的。
不僅僅是因為樂哥能拿三枚金牌,最關鍵還有樂哥會他完全不懂的夏季項目,能夠拿到世界第三排名的跳水運動員,也是相當可怕的存在。
白一鳴看過樂哥跳水比賽的視頻,那空中翻騰的力量,繃緊的足尖,在快速下墜的同時,又穩穩紮進水裡,細小的水花嬌羞地綻放,水麵上翻湧出大片的白色氣泡。
這樣極致的控製能力,才是樂哥在坡麵障礙技巧上強大的根本。
“不遊一下嗎?還是直接上板跳?”
餘樂來回橫遊了一個25米的池子,輕鬆的氣都不喘一下,反而一臉的開心,指著跳台的手指,臉上洋溢的笑容,像是在展示自己的珍寶,期待地看著白一鳴。
白一鳴猶豫:“我活動一下吧。”
“好。”
白一鳴終於鬆了手往前遊,餘樂跟在他旁邊,視線落在白一鳴的遊泳動作上。
作為一個“體育二代”,白一鳴的體育能力真的得到了很好的開發,雖然不擅泳,但遊泳姿勢非常標準,也不怕將頭臉浸入水裡,雙腳打出的水花一開始還有點大,但很快就再度掌握訣竅,在水下交錯的雙腿,隻撥弄出細密的氣泡。
要是加上世界級運動員的身體素質,餘樂覺得白一鳴去參加省一級的業餘遊泳比賽,拿個獎牌應該都沒問提。
兩人遊了幾圈,徹底活動開來,餘樂再次催促白一鳴跳水,這一次,便嘩啦啦地起了水。
餘樂有心上10米台,但白一鳴是初學者,隻能帶他跳一米板。
跳水運動員的職業訓練場館裡,一米板最多。
泳池的兩側整齊排列的藍色板,足有十個,一邊五個,像兩排整齊列隊的士兵。
餘樂也沒想著一口吃個胖子,先教白一鳴怎麼站板,怎麼蕩板,以及入水……
“你就彆腦袋朝下,萬一練出個習慣動作簡直要命,等你敢在板子上跑了,做偏軸轉體入水就好。”
白一鳴站在隔壁跳板上看著餘樂,一副“你以為我傻啊”的表情。
餘樂就笑,下一秒,他墊腳從板尾出發,足尖在板上輕點。
跳起,落下。
跳板搖晃。
再跳起,落下。
跳板被壓彎。
下一秒,餘樂借著那向上彈起的力量,將身體整個拔高,身在半空身體繃出一條直線,那是從足尖到頭發絲都在蓄力的形狀。
同時轉體一周。
剛從拋物線落下一點點,他便吸氣提臀,雙手沿著小腿脛骨壓下,同時雙腿便順著這下壓的力量舉了上去。
雙手落在了水麵上,象牙白的身子像是一跳線,“噗通”一聲,入了水。
白一鳴看著水麵的泛起的水花,臉麻了。
如果沒看錯的話,剛剛樂哥的水花應該壓的非常完美吧?
水就像是被吞了一樣,他就站在身邊,卻沒有絲毫的水珠濺起來,隻有那從水底深處湧出的氣泡,像是將那一小片水池煮沸了似的翻湧。
這就是世界級運動員的實力,完美的身體,極致的控製力,可怕的核心力量,哪怕離開三年沒有接觸的一項運動,再回來的時候,也有著讓人驚歎的表現力。
白一鳴看的懂壓水花,也看的懂身體在半空的完成度,除了不懂難度係數以外,他覺得樂哥哪怕憑借現在的實力,在國際的大賽場上,也有一較高下的能力。
這麼被驚了一會兒,等白一鳴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餘樂還沒上來。
氣泡在他眼前逐漸散去,露出了水麵下的人影。
那個人在水裡深處,也在仰望自己,頭發像水草一樣張揚開來,大睜的眼睛黑白分明,很亮。同時手腳在活動做著什麼,隻是被這搖晃的水麵一蕩,便看不分明了。
白一鳴眯著眼彎腰仔細地看。
水下的人似乎平靜了下來,向上浮起,逐漸清晰的麵孔在水裡扭曲出奇怪的笑容,他似乎看見了樂哥露出的兩排牙齒。
在笑嗎?
笑什麼?
“嘩啦——”水裡人破水而出。
破開銀亮水膜的瞬間,麵孔驟然清晰的猶如濃墨重彩下的人物畫卷,迎著自己,展現出幾乎是燦爛的笑容。
白一鳴:“???”
餘樂真的在哈哈地笑,說:“褲子掉了,哈哈哈……”
白一鳴:“……”
餘樂又說:“我就說買三角泳褲嘛,你還不好意思,跳水真的不適合這個款式,繩子係的再緊都會掉的。”
白一鳴沉默了兩秒,就站在跳板上,又把褲繩係緊了一點。
餘樂笑過,上岸提褲子,又開始教白一鳴跳板跳水。
白一鳴基礎本來就好,U型池、坡障、大跳台這種高度的雪道從來不帶怕,所以很好教,學會了怎麼在跳板上借力後,就敢在跳板上跑。
等著丁瓚過來的時候,白一鳴已經敢在三米的跳板上做技巧。
當然,不是大頭朝下的那種。
“謔!”丁瓚從正門進來,衣服都沒換,隔著老遠就在叫,“玩的怎麼樣?”
餘樂彼時正站在岸上指點白一鳴該怎麼用勁兒,才能借到跳板的更多力,聞言轉頭看去:“幾點了?”
“兩點半,知道你過來玩,我哪裡睡得著,早知道就不回去了。”
丁瓚說著,一邊往餘樂這邊走,一邊脫衣服,等著開始脫褲子的時候,白一鳴眼睛都直了,他以為丁瓚要在這裡換泳褲。
結果人褲子一脫,泳褲就穿在裡麵。
標準的男款跳水三角褲,當真是巴掌大的布料,緊緊地裹在身上,配著那野性的比古銅色皮膚還要黑一點的膚色,不但沒有絲毫讓人害羞的感覺,反而呈現出運動員矯健強壯的氣息。
丁瓚來到餘樂麵前,叉腰說了兩句,突然雙手往餘樂腰上一抱,就將他整個人丟進了水池了。
“下去吧!”
丁瓚莫名興奮,哈哈大笑著,“我來啦!”
下一秒也把自己丟進水裡,往餘樂身上蹦。
剛剛冒頭的餘樂,罵了一句:“臥槽,咕嚕嚕……”
又給撞進了水裡。
丁瓚在水底纏著餘樂,像條頑皮的靈活小魚,癡纏的不得了。
白一鳴站在高處往下看,看著水底下的兩個人笑鬨不停,嘴角一點點地抿了起來。
終於,在白一鳴擔憂的都快跳進水裡救人的時候,餘樂和丁瓚雙雙浮出了水麵。
兩人臉上自在,完全沒有泅水時間過長的辛苦,一臉輕鬆的浮在水麵上,還在往對方臉上潑水。
“滾!”
“你滾!”
“滾滾滾!”
玩笑起來,哪兒有那麼多話,智障地重複著同一個字,注意力都在潑出的水上,也不怕嗆了鼻子,水花濺的到處都是,笑聲不停。
白一鳴緊繃的身體又放鬆了。
他蹲在三米的板頭,單手托著下巴往下看,嘴角慢慢地勾了起來,笑開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