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人間42(1 / 2)

青嵐[快穿] 無有竹 11384 字 5個月前

接風宴辦的很圓滿,五夫人成功的把青嵐帶到一眾姑娘太太麵前,但是結果不太喜人,青嵐還是沒交到任何一個小姐妹。

晚上洗漱完,五夫人坐到梳妝台前讓雲真給他通著頭發,五老爺也從內室出來,腳上圾拉了一對軟鞋,另一個丫頭雲惠拿了乾棉帕準備給他擦頭發,他接過布帕,揮手讓雲惠下去,準備自己擦。

給五夫人通了幾遍頭發後,雲真也出去了,把空間留給五老爺夫妻倆。

“今天這情況,你也看了,嵐兒不善和人交往,這孩子,平時看著靈動,今日不知怎麼就變的木訥了。蔣家二姑娘幾番要和她攀談,她都淡淡的……我這心啊,總覺得踏實不下來。孩子沒回來的時候,我盼著見她一見,如今孩子回來了,我又開始不知足,就想著讓她跟我撒撒嬌使使小性子,彆那麼懂事。太懂事,就看著不太親近……唉,我想讓她在這裡找兩個能說的上話的小姐妹,也不至太孤單,她竟沒這個心思……唉,也是我著急太過了。”

五老爺知道自家夫人的心思有些纖細,女兒回來後,她又是患得又是患失,心裡總落不到底。這種心思要是放在彆處,他還挺樂意的,畢竟夫妻之間,總要有個情趣。可要是整天把心思放在不必要擔心的事情上,那就是在自尋煩惱。

媳婦是自己的,哄還是要哄的,於是便安慰道:“你想多了,孩子性子就是這樣,雖然不見多親昵,可她心底是有你的。至於今天,你大約沒注意,蔣家那丫頭的意圖,全在外院呢!青棣和青桐無論哪一個,可都是當夫婿的好人選呐。我給你透個底,咱家閨女不同於常人,她有主意著呢。再一個,她自小在府裡長大,和她交往的人家多是謝家袁家的姑娘們,看不上這兒的姑娘也是情有可原的。她今天真要和那群小姑娘親親熱熱的,我才該擔心嘍,彆小看你閨女。她要是不喜歡這邊的姑娘,那就不喜歡吧,彆逼著她交朋友。”

自家閨女就是隻鯤鵬,一旦扶搖而上,彆家姑娘便隻有可望不可及的份兒了。

扶搖九天的鯤鵬能和棲在樹上的鳥雀說得上話麼?

彆家姑娘最多說說衣服吃食胭脂水粉,他家姑娘的目光遠在天下啊!

奶奶的,怎麼就偏偏是個女兒呢,真是便宜了姓裴的……

……

河西,三郡節度,終於重新改回了河西郡,新帝不召任裴錚為河西三郡的郡公,與九州牧的牧使同為三品封疆。

崔氏在河西的勢力,全折進去了,隻留下盛京崔氏一個空殼子。

崔氏在河西有兩萬私兵,隻折了兩千多人,折了的那些人都是崔氏的中層人員,屬於不肯背叛崔氏的死忠黨。留下的下層兵卒都是牆頭草一般的人,這些人,不講什麼忠義,誰給吃飽飯就聽誰的話,收服過來並不難。

彆看裴錚每年都往明府送禮,但實際上,他拮據的很。養人要用錢呐,尤其是養將近兩萬的私兵,那要的錢就更多了。

稅賦不能動用,得存著,以後要用,最起碼,現在不能用。公稅不能用,那就要另謀他計了。這個時代,世家積累財富的方法很多,但是他們通用的同一種方法就是兼收土地,逼平民百姓賣身為奴,再利用這些奴仆們種地養殖開工訪器行,這是一本萬利的斂財之道。

裴錚厭惡世家敲骨吸髓的貪婪作法,他不能也似這般行事。不是不能,而是不想,他不想讓身體裡流淌著的另一半世家之血支配著他做出讓人惡心的事情。

他有時常常想到那個少女說過的話,心懷些悲憫,行事之前要三思,多思考些就不至於做了錯事。

今生以前,裴錚不畏天地,不信鬼神,不敬道德,隻憑著一腔戾氣和不擇手段的心思來做事,無畏無懼,無法無天,狠戾且剛愎,行事不留一點餘地。

他自認他所殺過的人都是死有餘辜之人,他堅信,世家子無一無辜之人,包括那些尚在繈褓中的孩子——他們的出生就是一種原罪,他們的身體裡流著的,便是世上最肮臟的血脈。

偏執的,瘋巔的,陰狠的,痛快的,不存一絲悲憫的揮下了手中的屠刀……

他的仇報了,卻一生未得過半分的安穩。

那是孽,他做下的孽,逼的他不能了然無謂的轉世輪回,一睜眼,又回到了一切尚未開始的時候。

哪怕再活一回,他骨子裡的東西仍然丟不掉,比如狂悖,比如多疑,比如無悲憫之心。不過,沉浮了半生,他學會了不懂聲色的隱藏和偽裝。

如果偽裝能讓他得到更多的利益,他不介意偽裝一下。謙謙君子,光風霽月,世人多會被自已的眼晴所迷,會被自已的心所惑,憑借這些足夠迷惑人的外表,他能輕易地達到自已的目的。

他做的很成功,幾乎沒人看出他深藏在骨子裡的寒涼和狠毒,他也深信這個世間沒人能看得出來——

可那個少女看出來了,並且特意警告過他,行事不可再無底線。這讓他有種棋逢對手的快意,也有種終得一知已的怦然心動。

他不知“底線”二字為何意,不過從字麵意思看來,這個詞應該和仁道有關,大約摸是不能失卻人性無視道德。

然後,他自定義的把這個詞和世家作派掛了勾,以此做為標準。

崔氏的私產甚多,田地約有三十萬頃,山林約有五十萬畝,河段約有三百裡,牲畜約有二十萬頭,其中耕牛三萬多頭,馬匹一萬,羊駝兩萬,剩下的全是絨羊和鹿。

這些私產若是全部收入他的囊中,那麼養這兩萬人則綽綽有餘,隻不過,當初為了和河西三郡的大商們聯手吃掉崔氏,他用這些東西做了誘餌。

崔氏已倒,誘餌也投下去了,要想把這群魚養肥,少不得要舍出去一些財務,且讓他們再經營幾年吧。魚兒養肥了,釣起來端到桌上才能當一盤大菜。

可這些是幾年後的事情,如今魄在眼睫的是,他的私庫已空,癸二的船隊須等到春天才能回來。

還真快要山窮水儘了呀!

打發走過來催軍糧器械的丙六,裴錚複回到書房,拿起一封信看了起來。

小丫頭已回到她父母身邊了,沿途收了幾十個匪徒,還收了一個徒弟……嗯,比她還大一歲的徒弟,是個賊精靈的黑小子。

她對合了眼緣的人總是很好,隻對他不夠好。

夭紅時有傳信過來,信中全是她願意讓他知道的事,她若不願意讓他知道,夭紅也沒耐何,傳回來的隻是尋常消息。

每傳一封信,就像是他們兩人之間一場無聲的交鋒,一人心懷鬼胎的發招,一人遊刃有餘的拆招,旗鼓相當,酣暢淋漓。

餘生漫長又無趣,因這世間多了一個她,他便覺得,這世間的無趣不再讓人難以忍受,那些庸祿之人也非全然的麵目可憎

可惜,她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曾親自回信了,多是由夭紅代筆。

她對他,真的很平常。她能親自照顧有孕的嫂嫂,花費心思保護不知世事的姐姐,體貼溫情的安慰彆家姑娘,卻吝惜親自動筆寫一封信給他。

他知道她不是在故意玩弄欲擒故縱,她隻是……心裡沒有他而已。她知道他是怎樣的人,他便是裝的再溫存,她仍然能看出他藏在骨子裡的寒涼來。

她了解他,所以不在乎他。

是啊,她是如此了解他,連他想做什麼都一清二楚。

夭紅傳話,她知他近來頗艱難卻不願行涸澤之事,心下甚慰,為解他之憂,附上一略:上陽地勢平坦,可開良田,用掘井之計對付無水之患。養兵之法,半農半軍,拿起鋤頭便是農夫,扛著武器便是軍隊,以農事養軍,自給自足。

卻是與他所思所想一般無二。

裴錚的心跳的有些略快,這是一種莫名的難言的興奮,不是因為男女之間淺薄的情意,而是因為,他遇到了此生難逢的對手。

千萬人皆相似,難得一人相知,這是多大的幸事呢。

丙六和辛四各自帶了一萬人北上,丙六去了豐原縣,辛四去了茂原縣,那兩個地方地勢雖平,卻多是無主的荒原。現在已經上凍,不過河西的冬季不算太凍,河上最多結一層浮冰,土地也不過結凍三四寸,對開荒沒什麼影響。

有影響的是糧晌,夠兩萬人吃六個月的糧食,想一想,真的挺頭疼。

唯一的法子就是借糧,或者向樂陽的巨戶們借糧,或者向鄞州牧和郢州牧兩地借糧。

最後,裴錚向樂陽的巨戶們借了八百萬擔糧食,向鄞州牧借了兩萬人,又向郢州賒購了四萬套農具及其它物件若乾……

豐原縣西邊的山腳有兩座堰湖,這是兩座由山水積成的大湖,距豐原縣差不多有三百裡。

裴錚打上了這兩座堰湖的主意。

茂原縣還在豐原縣的下遊,那裡的雨量比豐原縣略豐沛些,掘井開渠比豐原縣容易些。

三萬人去修渠引湖水入豐原縣,一萬人在茂原縣掘井開荒……

反正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每當糧食供應不足的時候,他就去借,硬是借遍了樂陽,存糧能吃兩年有餘。

為什麼能借來這麼多糧呢?其實手段稱不上光明,無非就是利誘加威逼。

巨商們在和裴錚一起拔起崔氏的時候嘗到了甜頭,當時,裴錚要人沒人要勢沒勢,為了拉攏他們,也為了樂陽不出亂象,所以舍出去的東西很多。除了留下兩萬人馬和少量的銀錢之外,所有崔氏的私產全部讓了出去。

行事利落,處事大度,這是他巨商們與他交好的最初原因。

等裴錚將目光轉向上陽郡,再做出了一係列動作之後,巨商們有些慌了。裴錚是個善茬嗎?那真不是,真是善茬也乾不來把人老底都抄掉的事來。彆看他整日間眉眼含笑,清俊如九天之月,端莊又雅正,走到街上會收到滿車的果子香帕,初初看著,頗有士家風流之態……可相處的多了,就知道這人心黑的很,心思陰詭又睚眥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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