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傻傻發愣的楚蔚,澹台無離意識到自己是雞同鴨講,微微歎了口氣,索性就彆過頭,閉眼懶得理會楚蔚了。
倒是楚蔚,聽了澹台無離的話,好一會才慢慢回過神來。
他這時抿著唇,認真想了一會,忽然又笑了起來,道:“若卿還是你說得對,是我太小心眼了,師尊對我……一直都是最好的。”
本來閉目養神的澹台無離聽到楚蔚最後半句話,眼睫微微顫了顫,最終淡淡道:“嗯。”
小傻子果然還是小傻子,太好哄了。
而楚蔚被澹台無離一句話點清了迷糊的腦子,一下子又高興了起來。
這會他自顧自地興奮了一會,忍不住就帶著笑意走到澹台無離跟前,雙眸明亮地認真凝視著澹台無離,輕聲道謝道:“若卿,你是個好人,謝謝你!”
澹台無離眉心微微一跳,睜開眼,就對上了楚蔚那雙浸滿了笑意,澄湛明亮的眼睛。
可澹台無離並沒有表現出多高興,沉默了片刻,他靜靜凝視著楚蔚的眸子,竟然反問道:“這樣就叫好人?”
楚蔚愣了一下,連忙點頭:“是啊!”
澹台無離沉默了。
實在是不怪澹台無離多心,他現在隻要一看到楚蔚那雙笑眯眯如同小狗一般柔軟純真,又濕漉漉的漂亮眸子,腦中便不由得閃過幾個令他十分鬱結的往事,心頭竟是沒來由地生出一縷煩躁來。
他太了解楚蔚了。
這樣的表情,楚蔚曾經對無數人露出來過。
隻要誰對他好一點,他便能把一顆真心毫不掩飾地大喇喇捧出來,放到那人麵前。
全然不顧自己的心是那麼脆弱,旁人的心又是那麼難以揣測。
從小到大,楚蔚被騙的次數澹台無離都數不清,而每次,都是他在後麵收拾殘局。楚蔚則是絲毫不長記性,下次繼續被騙……
更重要的,也是讓澹台無離最不想承認的就是——楚蔚現在能對一個才認識了不過兩日的柳若卿就露出這麼真摯的表情,等他飛升之後,楚蔚就能對無數個柳若卿露出這樣的表情。
澹台無離:……
楚蔚渾然不覺澹台無離為什麼情緒突然就低沉下來。
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楚蔚怔了好一會,隻能試探著轉移話題道:“那個……若卿,你白天不是說,夜裡要一起修煉嗎?”
澹台無離清潤的眸中光芒微微一滯,隨後他就懶懶闔眼,側過頭道:“罷了,今夜我不太想修。”
雖然雙修對他也有助益,但好處的大頭還是在楚蔚。
想著楚蔚日後或許會被哪個生得明豔動人些的小美人迷了心智,一頭栽進去,澹台無離便覺得自己這麼做甚是不值。
他一個師尊,已經夠敬業了。真沒必要把飯都還喂進這傻徒弟嘴裡。
大不了多留幾日,正正經經修煉也遲早可以出去。
楚蔚沒想到澹台無離這麼果斷地拒絕了他,一時間有點發懵。
隨後,楚蔚就有點小聲地委屈道:“不是你先說要一起修煉的嗎?”
澹台無離:……
過了半晌,澹台無離靜靜瞥了楚蔚一眼:“你想修?”
楚蔚懵懵懂懂點頭。
澹台無離沉吟片刻,忽然道:“你坐過來。”
楚蔚怔了怔,也還是依言坐了過去。
結果澹台無離下一句就是:“脫衣服。”
楚蔚:!!!
楚蔚受到了驚嚇一般,一下子就捂住了自己的衣領,結巴道:“什、什麼?”
澹台無離看著楚蔚受氣小媳婦一般的表情,秀麗修長的眉頭輕輕一挑,然後他忽然就慢慢湊了上去。
黑色烏潤的長發從澹台無離肩側滑落到他身前,螢石那溫潤的光芒靜靜照在澹台無離清麗無雙的臉龐上,把他長長的羽睫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柔光。
幽淡的香氣若有若無地傳來,楚蔚心頭發癢,看著眼前的澹台無離,他瞳孔小小收縮了一下,有點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
澹台無離把楚蔚這點小動作都看在眼底,心頭忽然生出幾分隱蔽的衝動來,倒不是那種**上的衝動,隻是衝動得想拎著楚蔚的領口,搖搖楚蔚腦子裡的水,讓楚蔚清醒一點——彆再見了個漂亮男子就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可這些終究隻是想想,澹台無離表麵上卻隻是神情平靜地淡淡道:“你是天陽之體,我是天陰之體,隻有雙修才能事半功倍。你若是想早些出去,隻能這樣。”
說這話,不過是讓楚蔚清醒一點,修煉才是正途,彆滿腦子就是情情愛愛。
楚蔚:……?
楚蔚人傻了,俊美的麵容又紅了。
他這幾天臉紅的次數太多,已經能讓澹台無離視而不見了。
澹台無離也再懶得多加解釋,伸手就慢慢按在了楚蔚捂在衣領的手上,捏著他的手,低聲道:“修,還是不修?”
微涼細膩的指尖輕輕摩挲著楚蔚的手,楚蔚渾身酥麻,卻臉紅得快要哭出來了:“我我我……”
澹台無離很淡很淡地歎了口氣,手下卻忽然用力——
劈裡啪啦幾聲清亮的脆響,楚蔚領口的扣子都被扯爛了,反彈在了山洞的石壁上,還咕嚕嚕在地上打轉個不止。
楚蔚驟然慌亂起來,他頂著一張通紅的俊臉,撐著身子想要後退,柔軟微涼的觸感卻就這麼撲了上來……
澹台無離袍袖撒開,柔軟的輕紗當頭罩下,他就這麼摟住了楚蔚,低頭,慢慢親了上去。
清冷甜美的香氣在唇齒間緩緩蔓延開來……
楚蔚掙紮了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徹底繳械投降。
·
兩個時辰之後
螢石的光愈發柔和溫軟,山洞內的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清冷幽淡的甜香。澹台無離隻著一襲素色裡衣,靜靜倚在火晶石陣法前。
此時他側著頭,雪白的麵容上隻餘一點淺淺的紅暈,眸色早已恢複了平時的清冷澄澈,正不緊不慢地用他纖長的手指將衣袍的係帶一點點係上。
而‘受害者’楚蔚卻用披風把自己縮在山洞的一角,臉憋得通紅,似乎在賭氣,又似乎在思索一件令他特彆苦惱的事情。
澹台無離係好衣帶,又攏了肩上流瀉而下的長發,正欲休息,楚蔚終於憋不住,開口了。
可一開口就是:“你你你……”
澹台無離:“嗯?”
“下次不許這樣……”楚蔚像個鵪鶉,把腦袋一大半埋在了披風裡,隻露出一雙眼睛,悄悄咪咪盯著澹台無離這邊。
澹台無離看都懶得看他:“雙修而已,各取所需,你不必擔心我會愛上你。我這人,很有自知之明。”
話外之意,是讓楚蔚也不要多想。
但澹台無離知道楚蔚有顆玻璃心,倒也沒有直接戳他。
聽到這話的楚蔚:………………
隨即楚蔚就有點氣惱地從披風裡鑽了出來,大聲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澹台無離眼睛也沒有睜,語氣平靜地淡淡道。
對麵的楚蔚又怔住了。
是啊……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靜靜看了一眼對麵微微仰起頭,雙手環袖,靜靜靠在了山壁上,眼睫垂下,似乎隨時都要睡去的澹台無離,楚蔚心裡有點著急,可又結結巴巴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
但他想了很久,還是硬邦邦擠出一句道:“這樣不好……”
沉默。
楚蔚想了想,又認真小聲補充道:“對你不好……你……你以後找道侶……怎、怎麼辦?”
過了許久,就在楚蔚都以為澹台無離是睡著了的時候,澹台無離終於回答了。
“我這輩子都不會有道侶。”澹台無離溫潤的嗓音從洞穴一角有些模糊地飄來,但那語氣卻清冷平靜得讓人心頭一沉。
氣氛也驟然沉寂了下去。
楚蔚也確實心頭一沉,感覺胸口處仿佛被什麼東西拉扯著慢慢墜下去了一般。
他本來隻以為澹台無離是走投無路,破罐子破摔了。
可聽著澹台無離方才那平靜到近乎一潭死水的清冷話語,楚蔚又感覺到,事情應該不是他猜的那個樣子……
那……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想到這,楚蔚的一顆心揪了揪,然後他就悄悄看了一眼澹台無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