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1 / 2)

回到太極殿,澹台無離麵如寒霜地遣散了前來的眾大臣,並且告訴他們,新帝身體有恙,登基大典還要推後。

大臣們也不是沒有在宮中的眼線,都清楚楚蔚昨日還好好的,怎麼可能突然病了?

但澹台無離一身冰寒如雪的氣場當頭壓下,過去強大冷森的氣氛,讓大臣們連一句反駁的話也不敢多說,隻能低著頭,匆匆離去。

等到大臣們全數離開,澹台無離終於閉了眼,霜睫垂下,方才清冽冷肅的麵容上終於顯出一絲淡淡的疲態來。

一切大局都已經布好。

結果楚蔚告訴他,不見到柳若卿就不願意登基?

澹台無離:……

混賬!

澹台無離忽然一掌狠狠拍在了太極殿前的石獅子上,轟然一聲巨響,石獅子就這麼爆炸開來,煙塵彌漫,碎裂成齏粉。

再次睜開眼時,澹台無離修長的五指緩緩攥緊,薄唇細細抿成一線,茶金色的眸中儘是翻湧不定的情緒。

半晌,澹台無離低低吐出一口濁氣,廣袖一招,利劍出鞘,他踏著長劍禦風而去,離開了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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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郊外,笠雪山莊

一襲青衫自空中滑過一道碧色的氣流,緩緩而降,立在了笠雪山莊那扇朱紅色的大門前。

澹台無離並攏修長的雙指,輕輕一彈,一道白光擊在大門上,輕輕跳動兩下,發出卟卟的聲響。

不多時,大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一條細縫,裡麵顫巍巍探出一個老仆的頭:“找誰?”

澹台無離神色平靜:“有勞通傳你家主人,澹台無離有事相求。”

老仆低低應了一聲,又慢慢縮回去了。

大約半盞茶之後,老仆出來,對澹台無離道:“我家主人請您進去。”

澹台無離罕見地微微遲疑了一下,但最終還是神情淡淡地走了進去。

老仆在前麵引路,穿過幾道回廊,澹台無離終於在一片竹林前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一襲月白色長衫,靜靜立在一株挺拔的修竹旁,麵上帶著一張精致的銀色麵具,麵具上點綴著幾絲流蘇,隨著清風微微擺動,露出下方削窄精致的下頜。

隻是那麵具中露出的一雙狹長清眸,卻是棕綠兩色,罕見的異眸。

見到澹台無離,他微微一笑,輕聲道:“師尊終於舍得來見我了,不生我的氣了?”

澹台無離:……

雖然明知道來了就會碰到這種情況,可澹台無離仍是沒有退卻,隻神情素淡地道:“我有事求你幫忙。”

異眸青年眸光光芒閃爍片刻,露出一絲笑容:“不急,師尊先陪我喝杯茶如何?”

澹台無離沉默片刻:“好。”

一縷淺碧色的清茶泛著白色的霧氣,緩緩注入紫砂杯中。

“師尊,請。”

澹台無離伸手接過,紫砂杯濃烈的色澤把他素白的手指襯得愈發修長白皙,隻是他第一時間並沒有喝的意思,隻把紫砂杯輕輕捏住,問:“你最近可有空閒?”

異眸青年微微一笑:“隻要師尊找我,什麼時候都有空閒。”

澹台無離:……

默然半晌,澹台無離直入主題:“我想請你易容成一個人,幫我辦件事。”

異眸青年不答話,隻淡笑道:“師尊還未喝過茶。”

澹台無離麵無表情地捏著手中的茶杯,眸色清冷,指節已經隱約有些發白。

異眸青年卻隻當做看不見一般,笑吟吟地又以手托腮補充了一句:“隻要師尊喝了茶,我什麼都答應。”

澹台無離霜睫微微一顫,抬頭:“隻要我喝了,你就什麼都答應?”

異眸青年輕輕敲了敲茶案,眸中帶笑:“是啊,隻要師尊喝了,我便什麼都答應了。”

澹台無離仰頭,把杯中清茶一飲而儘。

見到這一幕,異眸青年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卻又很快斂去,微笑道:“師尊果然痛快,說吧,什麼事?”

茶水入腹,一線火熱立刻緩緩從澹台無離心口升起,他這時抿了一下淡色的唇,仍是語氣平靜地道:“我要你假扮成楚蔚喜歡過的一個人,去他身邊,趁他不備時給他飲下你煉製的忘情丹即可。”

異眸青年托腮一笑:“就這?”

澹台無離:“你得起誓,永不傷害楚蔚。”

異眸青年若有所思地勾了一下唇角,眸色微冷:“師尊為了小師弟,還真是下了血本啊。”

澹台無離沒有做聲,但他霜白清冷的麵容上已經微微滲出一層細汗,薄唇緊緊抿成一線,顯然並不好受。

異眸青年見著澹台無離強忍藥性的模樣,忍不住微微喟歎了一聲,卻又笑眯眯地起身,走到澹台無離身側坐下。

澹台無離瞬間渾身緊繃,用微微帶著一絲輕顫的清潤嗓音啞聲道:“裴斂——”

“師尊我在。”異眸青年裴斂施施然捋過麵具旁晃動的銀色流蘇,笑意玩味,卻並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

澹台無離渾身僵硬,靜靜坐了半晌,裴斂仍是絲毫未動,讓他心頭懸著的一顆大石終於輕輕落下。

還好,裴斂說話算話。

隻是那透過銀色麵具射來的灼灼的目光一絲不苟地落在他浸在薄汗中的清麗側臉上,讓澹台無離十分不好受。

而伴隨著藥性逐漸發作,澹台無離也無暇再顧忌這些,隻能竭儘全力去抵抗那洶湧如潮的藥性。

漸漸的,澹台無離一向清冷如霜的麵容上也不自覺地浮起一絲淡淡的暈紅,那淺色的薄唇也在此時逐漸鮮豔起來,有汗珠從光潔白皙的額頭上淌下,墜在那長長的霜睫上,襯著此刻那飽含霧氣的茶金色眸子,帶著一絲令人驚心動魄的瑰豔……

可即便如此,澹台無離也一言不發,未曾給過裴斂半分機會。

裴斂就這麼貪婪又安靜地注視著眼前令他肖想已久的麵容,但隨著時間的逐漸流逝,他的眸色也愈發冷沉。

當年裴斂因為欺師犯上未遂被逐出師門之後,曾對澹台無離說過,若有朝一日澹台無離再來求他辦事,他一定會讓澹台無離喝下他親手配的,最烈的春茶。

隻要澹台無離不在他麵前出聲求饒,作為交換,他便答應澹台無離的請求。

對於大乘修士而言,再厲害的毒藥都不值一提,可唯有能夠調動人最本能**的春茶,是大乘修士都難以抵抗的。

可這裡麵隱含著的羞辱意味,又不言而喻。

但那時澹台無離卻並未動怒,隻淡淡道;若是你有這個本事,茶我一定會喝。

現在澹台無離真的來了。

裴斂在聽到消息的那一刻,胸腔中那瘋狂的喜悅便如同草原上燃燒的野火一般,瘋狂滋長。

可現在,親眼目睹澹台無離飲下了茶,又在他麵前露出如此脆弱動人的神情,裴斂卻嘗到絲毫報複後的快感。

隻覺得嫉妒,憤恨,無奈……

為什麼師尊為了那個傻子都甘願做到這種地步?

為什麼師尊就從不曾對他寬容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