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1 / 2)

澹台無離倒沒覺得有什麼,隻想到百裡風簷這麼著急應該是有大事,便問:“風簷你何事找我?”

百裡風簷抿唇遲疑。

澹台無離看著百裡風簷的表情,心下了然,這時他掛起了手中的龍袍,便對楚蔚道:“蔚兒你換好衣服便出去吧,我同風簷有話要說。”

楚蔚神情黏黏糊糊的,顯然不太想出去。

澹台無離微微蹙眉:“蔚兒。”

楚蔚隻能隨意披了件外裳,無奈地轉身去西偏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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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蔚離開之後,澹台無離也取了外裳披上,便問百裡風簷:“是我交代你的事有眉目了麼?”

百裡風簷點點頭,從袖中掏出一個薄薄的信封遞給澹台無離,沉聲道:“名單在此處。”

澹台無離接過信封拆開,隻是展開那名單稍微掃視了一眼,原本沉靜溫潤的眸色就瞬間變得冷冽銳利起來。

片刻之後,他長指一彈,掌中信封立刻就在一團碧色的火焰中化為了飛灰。

百裡風簷垂眸立在一旁,看不太清神情,但身上透露出來的情緒卻也是帶著幾分沉重的。

“這名單你都仔細確認過?沒有問題?”澹台無離嗓音有些異常的清寒。

百裡風簷微微歎了口氣,閉眼道:“風簷再三確認過,就是這些人,而那些修士也確實都是昌平長公主的門客,而且他們私下還經常做一些買賣爐鼎的交易,那一夜,似乎也有一個爐鼎消失在了長生峰。”

澹台無離的薄唇微微抿成一線,眸中光芒異常複雜。

麵對這樣寂靜又透著一股濃濃寒意的沉默,百裡風簷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細汗,可他此刻什麼都不敢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澹台無離閉了閉眼,淡淡道:“罷了,你出去吧,這件事我自有計較。”

百裡風簷遲疑了一下,沒有多問,拱手告退。

在百裡風簷離去之後,澹台無離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他萬萬沒料到,這件事居然會查到昌平長公主身上。

昌平長公主,是先帝最小的妹妹,同楚蔚隻大十二歲,楚蔚變傻之後,旁人都嘲笑楚蔚,唯獨隻有昌平長公主不嫌棄楚蔚,還經常叫楚蔚去她府上做客。

昌平長公主對於楚蔚而言,就如同半個母親了。

本來澹台無離是決定無論查到是誰乾了那夜的事,都會斬草除根。

可偏偏……查到了昌平長公主頭上。

留,還是不留?這是個極大的問題。

思索了許久,澹台無離神色淡漠地閉了閉眼,打算夜間先親自去公主府查探一番,若百裡風簷查出來的真相屬實——

那不管是誰,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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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澹台無離沒想到,戌時未過,楚蔚便早早蹭了過來。

澹台無離:……

雖說澹台無離想讓楚蔚儘快忘掉柳若卿,可裴斂是不是也做的過於冷淡了?

怎麼楚蔚一天到晚還整日纏著他?

想到這,澹台無離便問楚蔚道:“先前鬨著要找若卿,現在人找到了,怎麼又不理人了?”

楚蔚怔了一下:“可是若卿出宮了啊。”

澹台無離心頭微微一跳:“他出宮做什麼?”

楚蔚搖搖頭:“若卿沒說,但他說他要明日才能回來,所以我就來找師尊你了。”

澹台無離:……

若是往日,澹台無離拖延一日也覺得不算什麼,可現在他深知自己時日無多,如果再不儘早處理好楚蔚的事,他隻怕自身都難保……

想到這,澹台無離便麵色冷淡地對楚蔚道:“你去找你風簷師兄,讓他陪你,為師今夜有事要辦,不能陪你。”

楚蔚修長好看的劍眉皺了皺,無奈道:“師尊要去做什麼啊?”

“說了你也不懂。”

楚蔚:………………

然後楚蔚就氣哼哼地彆過頭,不理澹台無離了。

澹台無離頭又有些痛了,為了避免楚蔚鬨事,他這時沉默了片刻,輕聲道:“這樣吧,你要是乖乖去找你風簷師兄,我辦完事,就早些回來陪你。”

楚蔚這才勉強答應了。

澹台無離微微鬆了口氣,正想起身離開,忽然楚蔚卻從他身後伸手抱了他一下。

溫熱的手臂環了上來,觸碰到澹台無離的清瘦腰肢,讓澹台無離渾身一顫,接著便冷聲斥道:“放手。”

可楚蔚也確實隻抱了一下,並沒有再過多留戀的意思,這會他就仰頭靜靜看著澹台無離,輕聲道:“師尊早去早回。”

澹台無離看著楚蔚那濕潤黑亮的眸子,一顆心又軟了軟,最終他閉了閉眼,低聲道:“好。”

楚蔚對著澹台無離粲然一笑。

澹台無離沒敢再看,狠狠心,轉身走了。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忽然覺得,自己硬逼著楚蔚登基這件事,是否做錯了?

楚蔚這樣的性格,即便有百裡風簷在身邊,似乎也很難萬事周全。

可情勢到了現在,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澹台無離隻能儘力做好自己能做的,其餘的,便看楚蔚自身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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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已到,月上中天

澹台無離動身去了昌平長公主府。

隻是澹台無離沒料到,他剛一靠近公主府的上空,便嗅到了一股極為濃烈的血腥氣。

澹台無離瞳孔驟然收縮,身形一閃,便降落到了公主府偌大的庭院之中。

公主府建造十分華麗,樓閣重重,假山和花樹參差掩映,平日裡便是十分繁茂優雅的景觀。但此刻偌大的府中黑暗一片,濃厚的血腥氣四處蔓延,氣氛竟是說不出的詭異。

而這種血腥氣裡還夾雜著幾分詭異的濃香,那香氣聞起來便讓澹台無離一陣陣胸口發悶,幾欲作嘔。

但他此刻記掛著昌平長公主,隻能強忍著不適,縱身而起,掠向了遠處公主的寢室。

一路上,澹台無離見到了無數倒在血泊中的修士和門客的殘屍,心中愈發焦灼——他幾乎可以確定恐怕是百裡風簷在調查消息的時候驚動了什麼人,才給昌平公主府招致了這樣滅頂的災難。

可百裡風簷是何等修為?能被他驚動的,又究竟是何許人也——

嗒、嗒、嗒……

忽然,不知道從何處,傳來了一陣陣木魚的鈍悶響聲,可這響聲在如此空曠寂靜的公主府中卻顯得異常明晰,也愈發詭異。

澹台無離來不及多想,徑直便朝那聲音的源頭趕了過去。

然後,澹台無離便在後院一個空曠的佛堂中,見到了一襲白衣,長發披散的昌平長公主。

昌平長公主此刻正跪坐在一個蒲團上,頭戴白花,渾身一塵不染,靜靜地垂著頭,手法遲鈍地輕輕敲擊著麵前放著的一個陳舊木魚。

可她的身側,卻橫七豎八倒了不少修士的屍體,鮮血浸滿了地麵,也即將蔓延到昌平長公主所跪坐在的蒲團上。

可她仍是仿佛什麼都不知道一般,靜靜地敲著麵前的木魚。

澹台無離見到這一幕,眸中的光不由得一點點沉了下去,然而他用靈識掃遍了四周,也沒再發現有任何生命或是靈氣存在的跡象。

長公主也確實是那個長公主,人沒問題。

最終,澹台無離不動聲色地關上了佛堂的大門,並下了一個禁製,方才緩步走上了前去,輕聲道:“長公主。”

昌平長公主聽到澹台無離的聲音,靜靜抬起頭,朝他看了一眼。

這時澹台無離才發現昌平長公主的麵色已經極為蒼白,虛弱地不似真人。

他神色微微一凜,正想問點什麼,昌平長公主卻已經雙眼一閉,直直從蒲團上倒了下去。

澹台無離來不及細想,上前一步,便扶住了昌平長公主,昌平長公主軟軟歪在他懷中,雙眸緊閉。

澹台無離伸手一摸那廣袖下的手腕,便知道事情不好了。

昌平長公主的氣脈已經極度衰弱,瀕臨死境,方才的行為明顯帶了點回光返照的意味。

澹台無離無暇顧及其他,隻能凝眸伸手按住昌平長公主的背心,竭力將大量的靈氣輸入昌平長公主的體內。

無論昌平長公主是不是指使陷害楚蔚的人,她此刻都不能死。

線索若是一斷,隻怕再要找到那背後黑手,就難上加難了。

隨著澹台無離源源不絕輸送過來的靈氣逐漸充盈了昌平長公主的肺腑,長公主終於在澹台無離懷中咳嗽了一聲,睫毛顫了顫,幽幽醒轉了過來。

澹台無離凝視著昌平長公主那黑沉到幾乎不帶一絲光的眸子,立刻道:“長公主,究竟是誰要殺你?”

長公主神情茫然,過了許久,她靜靜看了看澹台無離,遲疑著吐出一點氣聲道:“國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