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三)(1 / 2)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重明君有些遲疑地眨了眨眼睛,就好像被萬千紛繁不儘的桃花瓣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直到他邁開了第一步。

此時隻見重明君完美無缺的五官並無過多的神情,一如過去般清冷漠然,伴隨著身上環佩如玉聲清鳴,袍袖如流雲舒卷,額間殷紅的蓮花印記比桃花鮮豔,真如謫仙下凡。

如果不是遲墨知曉對方昨日的所作所為的話,他也絕不會想到自己的大師兄絕非表麵如此。

而且想到自己剛剛乾的事情後,遲墨有些緊張地捏緊了手中的花杆,要知道明心宗的門規森嚴,雖說這蓮花確實是自己的,可是門規裡有一條是禁止私下去藥閣采藥,之前對方就曾經因為這點罰過他。

如今又怎麼可能聽自己辯白,再加上對方已經繼承了掌門之位,又成為了仙尊,自己卻糟了。

現在自己不僅變成了劍靈,還落到了對方的手中,受人製擎,偏偏對方對他還有些奇怪的行為,一想到自己可能會受到怎樣暗無天日的磋磨,遲墨的小臉白刷刷的,他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看到他這一後退,重明君的步伐也定在了原地,他的神色本就淡漠,此時因為僵硬的原因,看起來更加麵無表情。

而遲墨也終於想到了一個方法,其實他剛才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小後,原本有些生氣,可他轉念一想,如此不是正好了嗎?

即使對方真的有什麼想法,總不會對小孩子下手吧?況且大師兄不是一向正人君子,白璧無瑕嗎?

想到這裡,遲墨的目光閃動了一下,麵對著麵前完全可以壓製住自己的大師兄,遲墨露出了一個怯生生的表情。

他有些猶豫又有些好奇張開了小口道:“大哥哥,你是誰呀?”

過了不到片刻的時間,遠處傳來鳳鳴清叫,天邊一道彩霞鋪成如柔軟的絲綢一樣滾落下來,讓天空都泛起彩色的波瀾,仿若神光普照。

很快一道悅耳柔聲從空中輕輕傳來:“師兄,可是出了什麼事?”

這道柔聲猶在耳側,不遠處的草地上已經盤旋落下一隻七彩鳳凰,而鳳凰上正站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她容貌豔麗無雙,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梳著一頭如雲高髻,鬢發中斜插著一支鏤花玉簪,身上則穿著廣袖仙衣,上麵神光閃爍,更添了幾分威嚴。

就在剛才秋清靈發現自己的地界出現了異常的劍流,將周圍的靈氣幾乎一掃而空,能夠使出這樣強橫劍氣的人在整個明心宗可不多,況且還能夠在她的地方。

秋清靈便出了洞府一看,這時發現原來真是師兄重明君,可師兄已經多年不用那把劍了......

當她走近之後,臉上的神情不免一變,神色十分複雜,眼神更是震驚不已,她怎麼可能認不出來,麵前這個小男孩是誰呢?

他的輪廓和五官雖然尚小,不過都和當年......遲墨師弟一模一樣!

還沒等秋清靈說話,隻聽旁邊的人冷淡的聲音傳來道:“無需吶怪,他現在已經......前塵皆忘。”

說到這個詞後,他的心口也傳來無人知曉的鈍痛,仿佛用刀子在一寸一寸地研磨著他的心窩。

而這句話不僅是提醒對方,也是在提醒著自己。

想到此處,他的聲音也從喉間沉了下來。

秋清靈卻仍然有些怔怔的,前塵皆忘了嗎?

她看向眼前的小男孩,他的眼神澄澈透亮,就像水中沁過的瑪瑙,他用一種全然陌生的目光打量他們,然而他的神情微末之處,是那樣的靈動,和當年的遲墨並沒有什麼區彆。

這真的是遲墨嗎?

可是怎麼可能呢?

秋清靈有些恍惚的想,當年他死後,師兄不是問過掌門師父嗎?他可有萬分之一的機會?

師父答的是,三魂儘毀,六魄皆焚,永不入輪回。

難道師兄忘了嗎?

然而秋清靈清楚地知道,師兄怎麼可能忘記這一點,她悄悄地瞥了一眼師兄,但對方的臉上卻仍是一片如月華般的冰冷漠然,看不出任何的神情。

秋清靈不由得心頭微微一緊,接下來師兄又會怎麼處置他呢?

如果是以前,秋清靈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認為大師兄會和師父一樣,可是現在,秋清靈卻有些不確定了。

況且,望著眼前的男孩,秋清靈心頭有些不忍和說不清的難受,他現在已經是劍靈了啊......

就在這時,遠處又傳來不少動靜,看來是各大長老都聞訊趕來,秋清靈不免有些疑惑了,這裡是她的地界,按理來說,也不該有這麼多人都聽到了風聲。

她不由得回身望去,隻見幾道光芒閃過,其中還有不少長老,竟然都在今天紛紛出現了。

首先打頭的是劍閣的一位長老一劍道人,他發須皆白,身材勁瘦,神情此刻和往常一樣十分冷肅,在匆匆拜見過重明君之後,他便開口道:“仙尊大人,不知道那個毀損劍氣的小賊可有結果了?”

他完全忽視了麵前的遲墨,畢竟劍靈是沒有辦法察覺出任何修為的,而遲墨的年紀又和劍閣中的那些童子差不了多少,頂多長得十分好看,有些眼熟而已,還真沒辦法引起這位醉心劍術的一劍道人的注意。

反倒是遲墨差點忍不住做個鬼臉,他可沒有毀損劍氣,分明就是那些劍氣看到他不敢再招搖而已。

而且還用小賊來稱呼他!

此時重明君也微微轉過了頭,不過他隻是掃了一眼對方,這邊又匆匆落下幾個人。

看到其中一個紫袍老頭的時候,遲墨有些害怕了,當然他一點都不怕對方,畢竟當年他可是扯著老頭的胡子,讓他給自己好好種花的,但是遲墨卻怕老頭朝大師兄告狀!

到時候還不知道對方會怎樣處置他,不過眾目睽睽下,最好將他打發進禁地,反正自己在禁地也呆了那麼多年了。

藥長老怒氣衝衝地走過來,今早他得知童子稟報,自己那株珍貴至極的九心蓮竟然被偷了,他原本已經打算好這幾天煉製一爐乾元丹,如果運氣好的話,甚至可以出一枚仙品!

這對他的功力可是大有增益。

但誰知道今早被人偷了,剛才他聽到這裡的動靜後,便急不可耐地往這裡趕,想必,以重明君的實力,總不可能捉不住一個賊子吧。

藥長老壓下火氣和秋長老以及其他長老打了一個招呼後,緊接著又向重明君道:“仙尊,人找到沒有?我的那株九心蓮絕對不能丟啊!”

然而他剛說完,隻見麵前的秋長老忽然捂住嘴像是噗嗤一笑一般。

如果是平時,藥長老絕不會和她計較,對方不僅是自己的小輩,又是宗門難得一見的天才,現在地位和自己齊平,可現在,藥長老滿肚子的火氣,忍不住瞪了秋清靈一眼。

可還沒等他說什麼,他就跟見了鬼一樣,臉色驚疑不定地看著眼前的童子。

見對方認出了他,遲墨也一點都不尷尬,他仿佛什麼都不知道一樣,歪了歪頭。

藥長老這時已經舉起了顫抖的手指,他指著麵前的男童剛說了一個“你......”字就被重明君打斷了。

他此刻神情幽微,聲音沉了下去:“藥長老,這件事不必再提,這株九心蓮我會讓他還給你。”

這個意思有著兩層含義,便是粉飾太平的意思,秋清靈聽懂了,藥長老自然也聽得懂,隻有其他人有些疑惑地望了過來。

然而藥長老的神色仍然維持在剛才的震驚之中,好不容易緩和了下來。

但就在這時,遲墨卻開口了,他眨巴著眼睛道:“大哥哥,為什麼要把這株漂亮蓮花還給他?”

其實遲墨也有些意外,剛才聽到對方居然想掩飾自己的身份,而且還為他收拾爛攤子,倒和之前的師兄有些不一樣了,好像要容忍他一些了。

不過在聽到還蓮花的時候,遲墨一下子就不樂意了,這是自己的蓮花為什麼要還給彆人?

他寧願關在禁地裡,也不想被悄悄地被藏在對方的身邊,再說了,這是自己的東西!

看著那枚銀光閃耀的九心蓮花就在小手上晃呀晃,藥長老的心都碎了,雖然他剛才已經得知了比這件事更令人震驚的事實,但此刻仍然讓他十分痛惜!

以至於他有些忽略了那句“大哥哥”。

而這時從剛才藥長老的反應,這幾位長老也都不是傻子,他們再仔細看這位男童,各個臉上的神情變化萬千,分明都是明白了些什麼。

不過他們隻是對望一眼,有些謹慎地沒有開口,或者是等待著重明君說一個定論。

看著那蓮花在男孩的手中搖搖欲墜,藥長老再也忍不住了,雖然他也知道這枚九心蓮並不屬於.......

但現在,對方隻不過就是一個劍靈而已,又不是當初的那個混世魔王。

於是藥長老開口道:“仙尊大人,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就像當初......”

然而他話音還未落完,隻見麵前的重明君向來深邃內斂的眸瞳此刻一片幽冷之色,看上去讓人生了一層寒意。

藥長老的聲音也卡在了喉間,這時才想起剛才的一些疑點,比如這個男孩為什麼叫重明君這樣的稱呼。

當重明君再度低下頭的時候,他看向遲墨的神色又恢複了以往的淡然。

他的聲音淡淡,卻如重鼓響在眾人的耳畔:“他現在和過去已無任何關聯,從今天起,他便是我重明君唯一弟子,隨我身邊。”

這句話一出眾人都一片嘩然,重明君的弟子是什麼概念?

三年前,一個天靈根並且同樣和重明君屬金靈根的少年拜入明心宗,人人都以為重明君會收他做關門弟子,但誰曾想,重明君並未答應,隻傳了一句話下來:自己心境有缺,暫不收徒。

不過這怎麼可能呢?

重明君十年前就已經邁入大乘期,所謂大乘期,不僅僅是境界趨近圓滿的程度了。

自古凡人生死皆由天定,修真乃是逆天而行。

到了大乘期,便可堪破天道,超越真我,誕生真我,到達“我識”的最強化,從而脫離天道細絲對“我”的掌握,此時便已脫胎換骨,仙凡有彆了。

既然能夠堪破天道,重明君又怎麼可能心境有缺,於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這隻怕是一個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