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九)(2 / 2)

重明君剛從紛繁的思緒中抽回心神,他的眸中還泛著一絲未褪的薄紅色,忽然他的眼神不禁有些錯亂,因為眼中的那道小小的身影晃悠著倒了下來。

“你聽說了嗎?仙尊大人收徒了!”

一場論道大會的間隙,幾個穿著普通白色道服的修者湊在一起,議論紛紛。

從昨天起這條消息就跟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明心宗。

除卻現在閉關的人,如今已經無人不知了。

說來也怪,到了如今,他們雖然知道仙尊收了徒,可是卻連這位徒弟的信息一概不知,就是幾位長老和堂主也閉口不談。

當然也不是沒有一點風聲從內門弟子那邊漏出來。

他們的宗門明心宗可謂是仙門魁首,雖坐落於眾多仙山之上,山下卻有無數城池,世世代代供奉宗門,周邊更是有無數小宗門依附。

但要想到達明心宗,卻是難上加難,因為明心宗將通往宗門的山路設置了重重迷霧作為障礙,凡人是無法突破的。

就是修者想要拜入明心宗,也隻能登上十年一度開放的登仙路曆經重重磨煉才可看到仙門。

然而這還僅僅是宗門中的外門!

進了外門之後,又需要經過五年一度的宗門大比,得到甲等的名次,才有資格成為內門弟子。

若是前三名,甚至還有可能被各位長老堂主選中,成為親傳弟子!

至於內門弟子也有宗門大比,但他們的甲等名次,卻是能夠前往百家仙門大比!

從這就可以看出,這外門弟子和內門弟子,是天差地彆。

外門弟子每個月除卻修煉以外,還需要服雜役才行,可是修真者時間緊迫,有的時候一閉關就不計歲月,難免會耽擱修煉進度。

所以大家心裡都清楚明白,這外門弟子其實根本就不算真正的仙門子弟。

唯有成為內門弟子,才算真正邁入修仙的第一步,這也是為什麼眾人把宗門大比看的如此重要的原因。

畢竟內門弟子不僅不用服雜役,每月的月例更是天壤之彆,還有機會更進一步得到高人青眼,成為親傳弟子!

至於親傳弟子就更不必提了,在明心宗,隻有金丹及以上修為的人才可收徒,可明心宗再厲害,金丹真人的數量也遠遠不及內門弟子。

可見能成為親傳弟子有多麼讓人眼熱了。

況且這一次收徒的不是彆人,正是他們的宗主,也是整個正道修真界的仙尊!

重明君今年隻三百歲,就已經到達了大乘期,可以說是前無來者,即使如今飛升的修真者越發稀少,幾代也不見一個,可是所有人都認為他們的仙尊重明君是一定能夠飛升的人物。

而能夠成為重明君的弟子又是何其的有幸的事情。

所以沒有人不想知道重明君看中的這位徒弟到底是誰,又是憑借什麼樣能耐能得到重明君的青眼。

畢竟......

眾人一邊說的時候,一邊偷眼瞟了瞟坐在不遠處在立身而坐的少年,那少年一臉冷意十足,渾身有一股拒人千裡之外的氣勢,他們也不敢多看,便繼續竊竊私語。

隻因這個少年雖說和他們一樣都是外門弟子,可是和他們的境遇,前途乃是天壤之彆。

因為這個少年是天靈根!

其實成為內門弟子甚至親傳弟子不止一個方法,除了在每五年一度的宗門大比上奪冠,還有一種便是先天資質出眾,被真人直接看中!

而像天靈根的這樣的頂級天賦,原本也不應該和他們一道在這裡一起參加論道大會。

隻是眾所周知,對方三年前來的時候,可是直奔著仙尊去的,卻終究被仙尊拒絕。

這倒是也不奇怪,眾人當時心頭也不免有些酸氣,就算是和仙尊一樣的金靈根又如何,也不是非得要收你。

不過之後讓人大跌眼鏡的事情發生了,明明還有其他長老可以選擇,可是他誰也不拜,竟是一副癡心不改的樣子。

隻是到了如今,得知了這個消息,也不知道對方是何滋味,想到這裡,眾人不免心頭都有些微妙的快意,畢竟誰能想一介天才,現在又和他們一樣的地步。

然而當他們觸到那少年絲毫不變的冰冷視線時,他們瞬間心頭一顫,這就是天靈根的劍修麼......

此時白翎采默不作聲地收回了視線,其實他從昨天起,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和這裡的其他人一樣,他也隻知大概,但這也足以讓他驚訝。

重明君竟然收徒了麼......

為何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

要想拜入明心宗,要麼通過十年一度開啟的登仙路,要麼就是憑借優秀的資質被修者看中帶到宗門。

可是現在登仙路還未開啟,而又有誰的資質比他還要優秀呢?

白翎采實在是不明白。

他甚至不懂,為什麼重明君竟然連見他一麵都不願意,隻要見他一麵就好,他一定會打動對方的。

然而終究是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

白翎采迫切地想要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可惜的是,他現在錯過了太多的時間,原以為即使是呆在外門,憑借他的資質也絕對會趕上內門弟子。

現在他才知道原來外門和內門簡直是雲泥之彆,就拿資源和信息來說,差的太多了。

他現在雖然已經築基,可是隻是築基二層而已,在外門弟子尚且可以第一,可是在內門弟子中卻不算什麼。

而內門弟子大多天資也不差,雖沒有像他這樣天靈根的,可是雙靈根的也有幾個。

長此以往,自己天資上的優勢就會被壓下去......

想到此處,白翎采目光暗了下來。

就在這時,忽然遠處一道飛劍如同一道流光遠遠行來,那飛劍極快,渾身金光,轉瞬間就到了廣場的上空。

而此處論道大會是不允許外門弟子飛劍的,況且不到築基期,連飛行法器都不能使用。

這時眾人也都明白過來,這道飛劍一定是內門弟子所為,不免用豔羨的目光望了過去。

過了不到片刻,飛劍落到地麵,下來了一個身穿藍色靈絲織成的少年修者,他的服飾竟然是親傳弟子才有的。

隻見他走到了白翎采的麵前,直接亮出一個玉製令牌,上麵還刻錄著一把飛劍,正是長老之令。

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道:“不知道白師弟現在可願意一同前往問劍鋒?”

而當白翎采時隔三年之後再一次見到一劍道人的時候,他不再多說,直接拜下.身道:“弟子白翎采拜見真人,望真人收我為徒。”

一劍道人微微撫須,打量著如今的白翎采,看著他曾經傲然的肩背終究是在他的麵前低了下去,同時給了剛才那位弟子一個讚許的眼色。

他就清楚白翎采如今絕不會再拒絕他。

畢竟白翎采隻要知道,兩年後的宗門大比,身為外門弟子的他,永遠都不可能遇上重明君的徒弟,他就會來了。

***

在昏迷過後,遲墨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身在何處,他隻感覺自己的意識處在一片混沌和黑暗之中,他還做了一個夢。

他的夢是片段式的,雜七雜八地混在一起,如同光怪陸離般閃過。

在夢中,他看到了曾經的師父南華真人從一片屍骨中將他抱了出來,他還夢到他幼年時和師姐秋清靈一起玩耍的樣子,還有大師兄是如何冷著一張臉罰他的。

他還夢到了自己被關在禁地裡,全身沒入清水一般的淨池中。

那淨池是曾經他最熟悉的回憶。

忽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周身那侵蝕著體魄的冷水,下一秒就變成了無邊無際的血色池沼,聞上去有讓人作嘔的腥味......

下一刻,他的身體就被完全吞沒了.......

當遲墨從混沌中清醒的時候,他臉上有一絲還未褪去的驚慌和無措,緊接著他感覺到身上各處都酸疼無比,不過他的四肢倒是有些輕鬆,而酸軟的右手腕上卻一種暖暖的溫熱感覺。

好舒服......

遲墨有些茫然地望過去,正好對上了一雙熟悉又陌生的眼睛,裡麵蘊藏著某種說不清的深沉情愫,對方似乎一直望著他一樣。

而他的手腕原來是師兄正在用真氣護住,難怪不那麼疼了。

看到遲墨醒來之後,重明君壓下心頭的心緒,剛才見他夢魘時,一張小臉上全是驚慌。

他心裡就像是被攢緊了一樣,然而此時他也隻能幫緩解筋骨上的疼痛,卻沒有辦法讓他的心口的傷疤消失。

見到遲墨醒來,他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時遲墨再看窗外,原來已經旭日初升,大師兄竟然幫他護了一夜了?

之前遲墨小的時候,一劍天幾乎從未來看過他,更彆提如此了,之後也很少管他,這樣一來,大師兄反倒才像他真正的師尊一樣。

遲墨乖乖地看向對方道謝道:“謝謝師尊。”

不過遲墨還是覺得不舒服,今天還要練習嗎?

昨天自己好像沒有練夠吧?大師兄會不會責罰他呢?

想到這裡,遲墨眨巴了一下眼睛道:“師尊,可是我的身上還是好痛。”

還痛麼?

聽到這話,重明君微微蹙起眉,他記得自己剛開始練劍時,也是這樣,不過劍修都是如此過來的。

劍修最重要的是,意誌堅定,不為萬物悲喜,更不為外物所迷,所謂心如磐石,堅韌如絲,正是如此。

如此一來,持之以恒,習慣了就好。

可為什麼偏偏對著小人,他就忍不住多了幾分疼惜,為他徹夜護體,如今聽到他這般說,心窩都柔軟了幾分呢?

見大師兄的神色有所動容,遲墨趁熱打鐵道:“師尊,如果能吃一頓魚的話,應該就能夠補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