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1 / 2)

在醫生進行第一次治療的時候肖沉的意識就差不多清醒了,隻是他身體上還處於衰弱期,雖然因為喝下的藥劑的緣故察覺不到疼,但是肌肉和內臟的衰弱是實實在在的,肖沉的虛弱也並非是裝出來的。

可即便如此,如果肖沉認真想要反抗,軍部也根本不可能帶走他。

肖沉本沒打算被軍部帶走,可後麵領頭的人說是肖夜楓的意思肖沉便沒了反抗的打算,他想父親大概有他的打算。

他不明白父親的想法,但他下意識地相信肖夜楓,服從肖夜楓的所有決定。

那是他父親,總不至於害他。

肖一嵐本欲問父親個明白,可節目組那邊出了問題,蟲族的消息到底還是沒瞞住,帝國已經短期內禁止古地球與帝國的通行,肖一嵐即使想要回去一時也難以辦到。

這個當口肖肆又出了問題,他們到底還是輕視了蟲族,肖肆之前正麵麵對過蟲族,普通人的精神力根本受不住蟲族的衝擊,也就是肖肆是個強大的Alpha,撐到了現在才受不住,醫生說必須要休養一陣。

肖家在古地球也有落腳的地方,現下肖一嵐再急切也隻能在古地球休養等待。

父親一定是搞錯了什麼,阿沉現在的身體虛弱得可怕,而且醫生說這樣巨大的痛苦是長期的,肖沉不可能察覺不到,不可能不去醫院檢查。

他一定早就知道了自己活不了多久。一個知道自己時日所剩無多的人怎麼可能去串通蟲族,再者他也根本就受不住蟲族的衝擊。

肖一嵐根本就沒考慮過肖沉是蟲族的可能性,因為蟲族根本不可能身體衰弱成這個樣子,也不可能知道他小時候喊過肖沉‘拖油瓶’。

古地球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出現蟲族的原因,聯係不到帝國,肖一嵐也聯係不到肖夜楓。

父親大抵心中有輕重,他隻是不能很好的表達,心裡還是很重視肖沉的,不至於真的傷害肖沉。

這件事之後,一定要讓這兩人敞開心扉好好溝通一次,肖一嵐內心暗暗下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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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冥島。

肖沉不知道自他被關進島上後時間過去了多久,血從後頸上滑落,他眼前一陣陣發黑。

不知怎麼的,肖沉隻覺得周圍審訊著他的人身上腐爛的味道讓他惡心,熏得他頭暈,明明以往比這還惡劣腥臭的地方他也不是沒呆過。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座島有什麼古怪,從上島開始,肖沉的身體就沒放鬆過,心底不斷傳來一陣一陣的寒意。

肖沉本以為父親又是有什麼地方看他不順眼要說教他一頓,然而他怎麼也沒想到軍部的人竟將他送進了晦冥島,幾千米之下,不見陽光潮濕陰暗的監獄中。

因著軍部的人是以肖夜楓的名義帶走的肖沉,因而肖沉根本就沒有提防,連精神力都乖乖地沒有展開,誰知竟被措不及防地剜了腺體。

肖沉衰弱期本就實力大不如前,又沒了腺體,這下真是一點反抗能力也沒有了,隻能被動挨打。

他的後頸處已然被撕裂,本就傷痕累累的腺體被生生挖了出來,空蕩蕩的原處一片血肉模糊。那審訊官還刻意讓他看了看那一團爛肉,可他早已沒了睜開眼的力氣。

他本該不至於這麼虛弱,可他還是低估了3S訓練的衰弱期,不愧是無人生還的3S訓練,帝國取消它不是沒有原因的。

衰弱期對肖沉實力的影響遠遠超過了肖沉的預期,如果不是海諾瞞著他偷偷喂給他的恢複劑,恐怕他真的會死在晦冥島上。

現下他的感覺就很奇妙,他應該是疼得受不了的,可是因為恢複劑的原因他感受不到什麼痛苦,可衰弱期的影響也是實實在在的,他也確實沒有反抗的能力,身體虛弱得不像他自己,動一動指頭都難。

肖沉感覺此刻的自己就像個沒有感情的血袋子,他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個情況,但他猜測大抵是誰冒用父親的名義審訊他,對方是什麼目的肖沉一無所知。

審訊官鋥亮不染塵埃的皮靴踩在一地鮮血上,冷笑道:“我勸你早點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給你一個痛快,大家也都省點功夫,不好嗎?”

他轉而又想到什麼似的,一拍腦門,一副似乎剛剛才想到的樣子,嗤笑道:“怪我怪我,你看看我,都忘了,你現在嗓子估計都被血糊住了,哪裡講得出話呢?”

肖沉仍無反應,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聲,審訊官都要以為他是死了。可無論他說什麼,肖沉都毫無反應,他的嘴無論如何就是撬不開,哪怕被生生挖了腺體,他也什麼都不交代。

肖沉的雙臂被緊緊縛住,手腕早已被掰折,鎖鏈上的尖刺深深地刺進去,他的身下彙聚了大灘的血,這麼流下去必死無疑。

肖沉的指尖早就血肉模糊,指甲齊根斷裂,不正常地抖動著,不難看出它們的主人正在經受著什麼樣巨大的痛苦。

他的頸上還帶著抑製精神力的軍用項圈,上麵隻說這小少爺與蟲族有關係。受了這麼重的刑,這小少爺居然還能堅持到現在,一聲不哼,的確讓人驚奇。

最窮凶極惡的犯人受了這種刑也得嚎幾聲,這小少爺卻像啞巴一樣,自進了這裡審訊官就沒聽過他的聲音。

審訊官陰沉著臉,轉頭道:“再給他加一針‘痛敏劑’。”

真是奇了怪了,按理來說這肖沉也是個小少爺,從小也是被嬌慣著長大的,這嘴怎麼會這麼硬?蟲族到底給了他多少好處能讓他做到這個地步?

冰涼的液體被打進肖沉的身體,恢複劑作用下這點藥劑宛如石沉大海,沒起一絲波瀾。

審訊官麵色陰沉地盯著肖沉,手上沾著鮮血與碎肉的工具令人膽寒,“這是你最後一次反悔的機會了。接下來我要扒下你一整塊皮。”

“你已經打下去了三支痛敏劑了,相信我,那是你從沒體會過的痛苦。”審訊官威脅道,“即使你能奇跡地熬過去也沒什麼,我們還有很多手段,你不會想試試的。”

肖沉沒聽見一般耷拉著眼皮,他半張臉都是血,一隻眼睛傷得厲害,也不知道瞎了沒有。

審訊官拿著工具的手微不可察地抖動了一下,他手下刑訊過了那麼多的犯人,從沒有哪一個像眼前這個除了臉平平無奇的小少爺一樣讓他心驚,他從沒見過意誌如此堅定之人,這真的是人類可以做到的嗎?

肖沉僅剩的一隻眼上還狼狽地糊著血,明明這小少爺渾身上下沒幾根完好的骨頭,可他眼裡透出的光如刀一般,將審訊官狠狠地紮在原地,銳利得讓人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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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夜楓還是沒忍住來了晦冥島。

晦冥島常年如冬日一般,監獄更是深埋地底,許多囚犯進去了就再也見不到陽光。肖夜楓也算是見過世麵的人,監獄的深度到底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隨著深度的加深,陽光一點點斂去,冷氣漫上來,空氣中傳來若有若無的屍臭味與血腥味,囚犯的哀嚎聲也愈發明晰,嘶吼如厲鬼,恍然如煉獄。

肖夜楓從沒走過這麼昏暗陰森的路,這裡太過潮濕,犯人的血把他的靴子都染紅。

他站在肖沉的審訊室外麵,血腥氣濃重得厲害。

肖沉的審訊室比較高級,門是隔音的,肖夜楓看不見裡麵,也聽不見裡麵發生了什麼。

門裡門外,是全然兩個世界。

肖夜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這個地方,明明裡麵的‘肖沉’不是他的肖沉,他與這個‘肖沉’也沒什麼好說的。

“您要進去看看嗎?”旁邊的士兵問道。

肖夜楓沉默了一瞬,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這個地方,隻是心裡有一個聲音讓他趕來,似乎不過來他就會失去他最珍貴的東西一樣。

而他順著心意來到這個地方後卻奇異地發現自己並未有什麼感覺,那個蟲族頂著肖沉的臉在受刑,他本以為自己會難以接受,會傷心,會痛苦,可他沒想到自己的心情平靜得詭異,似乎裡麵受刑的隻不過是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他冷靜得詭異,他滿心隻想知道肖沉的消息。這些天裡他沒怎麼休息過,全在找肖沉的蹤跡,魔怔一般反複查詢著肖沉的記錄,錄像,想要找到哪怕是一絲的線索,可是都毫無收獲。

他已然快要急得發瘋。

有鮮血從內裡滲出來,不難想到裡麵的人正遭受著什麼樣的痛苦。肖夜楓踩著他的血,無動於衷。

“不用了。”他想了想,還是道。

他對這個蟲族唯有恨意,莫名其妙來這裡就已然是個錯誤了。

他離開的毫無留戀。

他還要去接著找肖沉的下落。

他不知道,門裡的肖沉可以感受到他的氣息。

“父親……”身形與一團爛肉無異的人形怔怔地去喚,喉管裡艱難地擠出殘破的氣聲,流著血還淤腫著的獨眼費力地睜著,卻終究是看不見寒冷厚實的牆壁外肖夜楓離去的背影。

……為什麼?

肖沉的聲音非常輕,幾乎隻是殘破的氣聲,輕得讓人幾乎都以為是錯覺。審訊官一直都在觀察著肖沉,這才不致於錯過肖沉這個微小的反應。

即使是審訊官這個程度的也難以探知到門外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肖夜楓來了。

眼前這個小少爺意誌堅強得不似常人,被他們折磨了那麼久都沒吭一聲,迄今為止被逼出的第一句竟是‘父親’。

能堅持那麼久可見這人不是軟弱之輩,可是呼喊父母之類的行為又確實令人不解。

不過探知原因也不是他的任務,而肖沉的這一舉動也許是什麼突破點也說不定,他順勢編造一些誇張的事實看看能不能擊潰肖沉的心裡界限,問出什麼。

他這麼想著,麵上嗤笑一聲:“喊什麼父親,你以為肖家主會來這種地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

“搶了人家小少爺的身份,你還真以為自己是肖家的少爺了?省省吧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不知道是那個窮鄉僻壤的野狗,也敢自認肖家的少爺,那是你能攀得上的嗎?”審訊官語氣刻薄嘲諷。

這是肖沉那一塊好不了的心病,肖沉即刻就抬起眼來,眸子中全然是不可置信。

這人知道這麼多的東西,沒肖家的信息渠道是不可能的,剛剛他感知到的父親的氣息也絕不會出錯。

難道真的是父親把他送進了晦冥島,也是父親讓這些人刑訊他,把這些刑.具用在他身上?

審訊官的話果然奏了效,剛才還半死不活的人此刻如惡犬一般突然掙紮起來,鎖鏈上的尖刺深深地刺了進去,血腥味即刻濃鬱起來,可肖沉渾然不覺。

血滴進肖沉的眸子裡,肖沉隻緊緊盯著審訊官,猩紅的眼睛像極了某種被逼到絕路的野獸,絕望裡透著破碎的光:“是我父親讓你們抓了我,是嗎?”

這是審訊官第一次聽見這個倔強的小少爺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話,語氣絕望得讓人心驚。

他在詢問,可他的語氣分明已然知道答案,隻是他還不死心罷了。

“還叫父親,你真以為人家把你當孩子?不知道那個貧民窟裡的垃圾,也好意思攀肖家這棵樹?”審訊官道。

他頓了頓,思考著怎麼編才能讓眼前之人更加崩潰。他整理了一下語言,又道:“不僅是肖家主讓我們抓了你,他還說了,讓我們手下不必留情,往死裡折騰,替真正的小少爺出出氣。”

真正的少爺?肖懷冰?

這是父親說出的話嗎?肖沉愣怔,父親果然還是在意的,他嘴上不說,心裡還是認為他搶了肖懷冰的東西。之前吵架時肖夜楓脫口而出的話肖沉還能欺騙自己父親是一時口誤,卻原來是他自己自作多情,父親隻是不小心吐露心聲罷了。

原來父親從未把他當成過肖家的人,當成過他的孩子。

審訊官嗤笑一聲:“你還不明白嗎?根本就不會有人來救你,就是你那心心念念的父親把你抓緊來的,你還不知道你有多讓人討厭嗎?之前還死死賴在肖家不肯走。”

“不過你死了也是件好事,肖家就再沒人鬨幺蛾子了,也就安生了。對了,你還不知道吧?你的精神力是3S級彆的,給你個奸細也浪費,之前割下的腺體給了小少爺,小少爺會成為最優秀的士兵,你這一輩子都比不上。”審訊官的眼裡劃過一絲詭異的光。

“當然,你的這塊皮也不會浪費。因為你,肖家小少爺現在小腹上還有道疤吧?正好用來做植皮手術,也算你的榮幸,將來這塊皮還能跟著人家有個好歸宿。”審訊官語氣嘲諷。

肖沉的小腹被生生撕下一塊皮,內裡的敏.感肉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這種新奇地感受讓肖沉身體止不住地發顫。

審訊官嗅著愈發濃鬱的血腥味道,不由得舔了舔唇,眸子裡晦暗地劃過一絲狂熱。

他想起大哥有給他說過肖懷冰皮膚上有一道疤,似乎是在外麵生活是不小心割傷的。美麗的外表對Omega而言十分重要,肖懷冰那麼長的一道疤抹了很多名貴的藥都不起成色,肖夜楓沒少為此發愁。肖沉沒想到,最後這主意還是打到了他頭上。

肖懷冰腺體不好,讓肖沉抽信息素,肖沉腺體殘損抽不出來,他就放血,可他沒想到原來父親一開始的目標就是他的腺體,還費勁心思地把他騙到這種地方來。

明明隻要肖夜楓一句話,肖沉就會把腺體給他,哪裡用得上這麼頗費心機的手段?

肖沉覺得自己可笑極了。

肖夜楓恐怕不知道,隻要他一句話,肖沉就能心甘情願地奉上生命。不論肖沉會對此多麼憤怒,多麼氣憤,爭吵暴怒後他也一定會順從肖夜楓。

父親一定是怨極了他,肖懷冰因為他受的苦,父親打定主意要從他身上討來。所以才把他騙來這個地方,用這麼多這麼多的手段、刑具來侮辱他。

這還不夠,他還要再過來親眼看著他痛苦,聽著他的慘叫才覺得過癮是嗎?晦冥島那麼遠的距離,那麼猛的浪,他竟也願意來,就隻是為了親眼看看占了他孩子位置的罪魁禍首受到懲罰。

他最崇拜的,信任的父親為了他一手精心策劃的懲罰。

他像隻死狗一樣趴在地上,怎麼他最敬愛的父親心裡竟是覺得暢快的嗎?

父親就那麼狠心,即使他被傷成了這個樣子父親也不願意來看他一眼嗎?

父親就這麼怨他,這麼恨他嗎?

肖沉能感受到身體逐漸發冷,似乎這次真的要活不下去了,可他無暇顧及,他整個人偏執得要發狂。

他能為肖夜楓去死!可肖夜楓是怎麼對他的!

他巴巴地捧著一顆心,可肖夜楓從來就沒看過他一眼。即使沒有肖懷冰的存在,他也永遠不是他的驕傲。

他是家裡唯一的Omega,他是父親的恥辱,父親從沒覺得他是他的驕傲。

父親是不是,從來沒愛過他?

所有有關於父親溫情的幻想,大抵都隻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父親從沒愛過他,從沒正視過他,從沒認為過他是他的孩子。

肖沉的腦子昏昏沉沉,即使是他,這個情況下也差不多到極限了。

父親恨他,父親恨他……父親恨他!

肖沉魔怔一般反複回想著這句話,肖夜楓的目光像個牢籠,那些失望的,帶著怒意的,漫不經心的,輕視的目光幾乎讓肖沉入了魔,如刀子般一道道地剜著他的心。

他恍然間覺得疼,明明恢複劑還在起著效果,可他怎麼會這麼疼,疼得他幾乎要落淚。

黑蚺是不可能落淚的,落淚的隻能是肖沉。

最後肖沉怔怔地想,既然你恨我,那我也不要愛你了。

我也恨你。

肖沉的手攥緊用力到發白,殘留的一隻眼睛下滑下血珠,眸子裡是凜冽的恨意:“我恨你……我恨你啊肖夜楓!”

他的嗓子本就喑啞得不成樣子,此刻更是如地獄中被烈火灼燒抽筋剜骨的惡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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