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2 / 2)

那時候的肖沉,甚至連一鍋粥也沒有。

【傲嬌毀一生啊小哥哥,果然還是得讓子彈飛一會】

【……所以所有的工作都是這個看起來不好惹的小哥哥在做?】

【雖然我不知道這個小哥到底有沒有做過不好的事,但就現在來看還是蠻讓人心疼的】

夜還是太冷了,哈羅德的手都僵得厲害,肖肆把溫熱著得粥塞到哈羅德懷裡,打開蓋子,道:“喝些粥吧,夜裡冷,什麼事情明天再做也不遲。”

那粥做的亂七八糟,簡直是竭儘所能地把能想到的東西都放了進去,土豆的塊都切得埋汰。

肖家本來就隻有大哥會做飯,剩下幾個能不餓死自己就不錯了,粥能做成這樣已然是超常發揮了。

哈羅德看著眼前看起來糟糕透頂的粥,目光有些渙散。

肖家的房子空曠而寂寥,肖沉記憶中肖家的夜裡總是又冷,又寂靜。

肖一嵐總有不在家的時候,肖沉和肖肆還小,總會餓。有的時候碰巧肖夜楓在家,就會做一些這樣的粥,後來肖夜楓不在的時候,肖肆就會學著做一些。

哈羅德喉結上下動了動,幾乎以為自己還在肖家,肖肆就在自己旁邊,然而唇上冰冷的觸覺又勉強拉回幾分他所剩無幾的理智。

肖肆見著少年搖了搖頭,卻並不是不喜歡的樣子,隻是把懷裡的鍋摟得更緊了。

“不喜歡嗎?”肖肆試探地問道。

“不……不是。”哈羅德外表還是一副冷漠的神態,眼神卻已然無法聚焦。

少年點了點自己臉上黑色的麵罩,道:“我吃不了東西。”

他見著肖肆似乎是沒有理解的樣子,又慢吞吞地補充道:“這個東西,我不能拿下來。”

實際上是可以的,畢竟他精神力強大,早就遠遠超過了麵具的精神力承受限度,隻是他潛意識裡不能告訴彆人。

他依稀記起了什麼,對肖肆道:“我沒有拿下麵罩的權限。”

少年清冷的嗓音這樣說著,全然對話裡殘忍的事實無知無覺一般,似乎那隻不過是什麼小事,話中的對象也不是他自己一樣。

肖肆忽地覺得自己的嗓子乾澀極了,什麼叫做‘吃不了東西’?他艱難地問道:“為什麼拿不下來,什麼叫‘沒有權限’?”

他輕觸著哈羅德臉上的麵具,冷硬的質感從指尖傳過來。這樣涼的東西貼在臉上,他怎麼可能不發燒?

少年沒有回應他,隻是將臉又微微湊近了那個看起來糟糕極了的粥。

可是如果連東西也沒法吃,肖沉要怎麼才能把燒降下去?他張不開嘴,吃不了藥,就隻能這樣熬過去嗎?

哈羅德似乎被粥的熱度暖得微微緩和過來,起身又要接著去工作,卻被肖肆攔住了。

男人看起來似乎是在努力克製著什麼,他整理了半天的語言,他想叫他阿沉,想喊他弟弟,可他卻隻能喊他哈羅德,隻能看著他經曆的一切。他沒有辦法帶走肖沉,改變不了發生過的事情。他無能為力。

“……哈羅德,你該去休息了。”肖肆無力道,他看見少年人望過來的清亮的眸子,看見了微微有些透明的衣衫下蒼白稚嫩的軀體。

其實他做什麼都是徒勞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已經發生過的時間回溯。他所見到的一切,所做的一切不過隻能感動他自己,那時真正的年幼著的肖沉在經曆這一切的時候,隻有他一個人。

沒有像極了哥哥的戰友,沒有糟糕透頂的粥,沒有乾燥的毛毯。隻有寂靜的夜,和無休止的冷。

肖肆想起年幼的肖沉確實是活潑的,悲傷和開心都鮮明地映在臉上。他不知道稚嫩活潑的幼弟經曆了多少個這樣的寂靜的夜,才會把那樣炙熱的人變成了後來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是不動聲色的模樣。

“至少喝些熱水,吃點藥,吃點什麼東西……”肖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他語氣哀求,不知在哀求肖沉,還是在哀求過去的自己,抑或在哀求著命運。

粥已經快要涼了,肖肆的心也逐漸涼了下去。

哈羅德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微微歪頭,輕聲道:“好。”

他從衣服的口袋中拿出了一支看起來似乎是營養針一類的東西,注射進了蒼白的手腕上。

看清哈羅德手腕的那一刻,肖肆眼睛微微睜大,隻覺得連呼吸似乎都要停止了一般。

那一貫掩在衣袖中的手腕上,是密密麻麻,已然青紫的針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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