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對上皇後的目光，眼神冷得看不出一絲溫度。
皇後迎著康熙的目光，心臟不由地揪疼。
皇上從來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從前就算有何問題，也說相信她，讓她自己去處理，隻需給他一個結果便是了。
這才不到一年，他們夫妻倆的感情竟是出現了如此大的裂痕。
“年久失修？”康熙又重複一遍，冷笑一聲又道：“皇後作為中宮，便是這樣替朕管理後宮的嗎？”
康熙的話，如同一把把利劍插入皇後的心臟，但她還是忍痛跪下道：“臣妾失職，還請皇上恕罪。”
一般轎攆，內務府都會定期檢查，如若發現有問題，便即刻送去內務府修理。
恰好轎攆是皇後管理營造司負責修繕的，皇後出現這般嚴重的失職問題，康熙自然是要問責的。
康熙冷笑道：“你還知道是你失職？昭妃都已替你分擔了一半宮務了，你身為皇後卻連這一半都管理不好，既是如此，那便將暫時營造司的宮權都交給昭妃管理吧。”
皇後不敢置信得望向皇上，營造司是她在內務府掌管的非常重要的部門。
皇上就想這麼的給昭妃了？
到底是多年夫妻，康熙看到皇後露出這幅受傷神情，終究是不忍，而且無論是為了後宮的安寧，還是安撫前朝赫舍裡氏，都不應該是如此斥責皇後。
這一斥也將康熙從憤怒的邊緣拉了回來。
皇後看到康熙眼中不忍神情，微微安定了心神，旋即平複了一下情緒，道：“臣妾知道皇上對馬佳庶妃出事一事生氣，但臣妾還是想為自己辯解一聲，臣妾在營造司記錄檔案上，的確看到了馬佳庶妃所坐的轎攆在前幾日出現了問題。”
康熙冷聲問道：“那你為何不召回轎攆修繕？”
皇後挺直腰板，痛心疾首解釋道：“營造司的宮人自然已召回，換好的轎攆讓馬佳庶妃裡宮人也親自抬回去了，而轎攆都有兩個匠人檢查確認完好蓋章後，這才會出庫繼續讓嬪妃們使用，皇上您大可去查，這些都是有記錄在案的。”
康熙聞言神色緩和了許多，派梁九功去查檔案，順便審問這負責此事的宮人，以及馬佳庶妃宮裡對接的宮人。
最後查到是馬佳庶妃額貼身宮女魏紫，前天錯將一座剛召回的轎攆讓人抬了回去，那給馬佳庶妃備好的完好轎攆卻被收回庫裡等待修繕。
意思是馬佳庶妃的宮人疏忽擔主要責任，次要責任是營造司沒有及時發現問題。
雖然主要錯不在營造司，但皇後還是出現了管理問題。
皇後一早便料到這個結果，隻要沒有將事情定型為她蓄意謀害皇嗣便行，皇上也不會因為這次小失誤而奪去她營造司的宮權。
皇上已經將一半宮權交於昭妃，一旦她失去營造司，也也就代表著中宮大部分宮權被奪。
這種局麵，一般中宮嚴重失德才會發生。
她跪下道：“臣妾失職，還請皇上恕罪，但您上朝的時辰也要到了，什麼事都沒有朝堂重要，您先去更衣上朝去吧，皇上您所想褫奪臣妾營造司的宮權，可以等下朝後再下旨。”
營造司掌管所有宮殿修繕事物，如果換管理人，是要下旨蓋章的。
皇後的神情還是那麼賢惠，可康熙看著這張臉沒來由地覺得有些厭惡，但他還不想打破這後宮中的平衡，想了想還是道：“不必了，既然是底下的人偷奸耍滑，將收轎攆的人送去浣衣局，希望你日後更加嚴加管教底下的宮人，朕不希望宮中再出現這種失誤。”
皇後心下一鬆，應了聲是：“馬佳庶妃那裡，臣妾也會多加補償。”
康熙轉頭問梁九功：“馬佳庶妃的貼身宮女是誰？。”
梁九功：“回皇上叫魏紫。”
康熙冷聲道：“這種失職差點害死皇嗣的宮女，給朕拉出去杖斃了。”
儘管他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索性馬佳庶妃腹中胎兒也沒有出什麼大問題，他為了前朝穩定也不能繼續細查下去了。
況且他接下來要做的事，他還需要赫舍裡氏的大力支持。
這個宮女是否失職已經不重要了，他需要一個承擔主要責任的人結束此案，哪怕這個人皇後供上的替罪羊。
再者在康熙眼裡，這宮女這般不謹慎，也算是失職了。
馬佳庶妃那裡他會送上補償，補上更得力的宮人。
此言一出，算是康熙徹底給此案定了案。
說罷康熙便往更衣間走去。
梁九功早就讓人將朝服送來坤寧宮了，便和捧著衣服的宮人跟著康熙到裡頭。
康熙穿戴好朝服，讓梁九功留下將戈雅兩人安置妥當來。
他吩咐好一切便出了坤寧宮，
眾嬪妃見狀屈膝行禮： “恭送皇上。”
待起身後，昭妃望皇上身影若有所思，她不明白皇上為何要那麼潦草地解決此案。
但轉念一想，覺得既然是皇上的後宮，人家想如何處置就怎麼處置，她做好自己那部分就行了。
想著便又回到軟塌旁，守著戈雅。
...
戈雅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回到自己寢宮了。
她問守在旁邊的白芷：“馬佳庶妃，怎麼樣了？有沒有事？”
半夏瞧見戈雅醒來，在一旁喜極而泣。
白芷回道：“小主，放心，太醫說馬佳庶妃隻是動了些胎氣，靜心養胎便也無礙了。”
戈雅聞言心下一鬆，還好救下來了。
白芷有些欲言又止，戈雅瞧見了便問道：“是還發生了什麼事嗎？”
白芷這才方才康熙所查之事，還是杖斃魏紫一事告知戈雅。
魏紫？戈雅知道那是馬佳庶妃貼身宮女。
由於性情跟馬佳庶妃相似，說起話來妙語連珠的，常常逗得馬佳庶妃開心，馬佳庶妃出門玩最喜歡帶著她了。
戈雅想道，也不知道馬佳庶妃知道她被杖斃了會不會傷心？
她還是不放心馬佳庶妃，便立馬起身前往儲秀宮看望馬佳庶妃。
戈雅一進門便發現馬佳庶妃此時在床上坐了起來，將床上的枕頭全部扔到了地上。
戈雅忍不住喚道：“馬佳姐姐。”
馬佳庶妃見到戈雅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眼淚簌簌往下落，道：“戈雅妹妹，皇後真是好手段。”說著便又開始捂著肚子，痛苦道：“我肚子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