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雅在用早膳的時候,半夏就在旁嘰嘰喳喳地說著今早的遭遇。
“小主兒,您不知道那荔枝掏銀子的時候整個臉都變得鐵青了。”半夏眉飛色舞地道。
戈雅放下碗,用手帕輕輕地擦了擦嘴道:“你說那荔枝是那拉庶妃的貼身宮女?”
半夏點頭應是。
葉赫那拉氏,日後大名鼎鼎的惠妃,正黃旗人,與康熙重臣納蘭明珠同族,而她兒子便是日後能與未來太子一爭的大阿哥胤禔。
印象中這位那拉庶妃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紅樓夢裡王夫人一樣。表麵佛心佛口,暗地卻是蛇蠍心腸,是位不好惹的主。
戈雅吩咐道:“日後少點與那拉庶妃身邊的宮女起爭執了。”
這種人能不起衝突就不要起衝突,跟條毒蛇一樣,冷不丁的就咬上你一口。
半夏低頭嘀咕道:“奴婢也不想啊,是她先來惹奴婢的。”
白芷勸道:“小主,這麼吩咐總是道理的。”
半夏撇了撇嘴應了聲知道了。
戈雅瞧著半夏這幅不服氣的模樣,沒好氣道:“真該要讓高嬤嬤再來教教你規矩。”
一提起高嬤嬤,半夏嚇得立馬求饒:“奴婢是真的知道了。”高嬤嬤那嚴厲的規矩可不是鬨著玩兒的。
戈雅又吩咐白芷道:“你去庫裡拿兩塊好一點布匹送去那拉庶妃那裡,說是給她賠罪。”
白芷應是便告退辦差了。
戈雅的做法,讓一旁的高嬤嬤很是欣慰,這後宮難得有個得寵的嬪妃還懂得退讓的,這樣主子才能在後宮待的長久。
白芷來到延禧宮時,那拉庶妃剛從坤寧宮請安回來不久。
“不過小宮女之間的拌嘴罷了,哪裡值當董妹妹送禮來賠罪。”那拉庶妃和煦道。
“青梅,你去庫房將那兩匹蘇錦拿出來。”那拉庶吩咐道。
青梅應是便到裡頭拿東西了。
等青梅交給白芷手上後,那拉庶妃笑道:“這兩匹布料是江寧製造新貢的蘇錦,雖說不比皇上前些日子賜給董妹妹的蘇繡珍貴,但也是上好的布匹,就當給你家主子的回禮了。”
“那就替我家小主多謝庶妃娘娘了。”白芷說完便告退了。
等白芷的身影在門口消失,那拉庶妃的臉就冷了下來。
在一旁忐忑的荔枝連忙跪下道:“奴婢,知錯了,求主子饒恕奴婢一回。”
“讓你去取個早膳的功夫,偏生惹出那麼多事端來。”青梅訓斥道。
“奴婢,隻不過是看不慣半夏那輕狂樣,董庶妃肚裡孩子也不知道是阿哥還是格格,什麼山珍海味都往儲秀宮那拿去,主子您生下三阿哥,都沒她那麼張揚。”荔枝義憤填膺道。
那拉庶妃冷哼一聲:“人家現在是宮中的大英雄,皇上就連給皇後的請安都給她免了,你倒是能耐,偏要往人家槍口撞。”
青梅附和道:“就是,要是董庶妃因為這氣出個好歹來,連累到小主,你該當何罪?”
荔枝不服氣道:“這不是沒生氣嗎?還送了禮來。”
“你還好意思說?我問你,你為什麼不把今早的事告訴小主?不得理的是你,送禮賠罪的卻是董庶妃,你讓外頭的人怎麼議論主子?阿,仗著生下個皇子,讓自己宮人在外頭囂張跋扈?”青梅恨鐵成鋼地戳著荔枝腦袋斥道。
那拉庶妃平靜道:“荔枝,你回內務府吧。”
荔枝臉色頓時煞白,一般被主子送去內務府後,日後都是被派去做雜役的活,很難再有出頭之日,這也是震懾宮人其中一條不言明的規矩。
“小主,奴婢真的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荔枝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求道。
那拉庶妃不為所動,她做事向來追求永訣後患,像荔枝這樣給自己惹禍的宮女,她斷不能再留了。
在承慶未長成之前,她不能讓後宮中的目光聚焦在自己這邊。
皇後那天的舉動,她都看儘眼裡,事後她也想通了,那些個賞賜什麼的,都沒有承慶能平安長大重要。隻要承慶能長大,她巴不得有個寵妃在前頭吸引皇後的注意力。
就那個包衣出身的董庶妃,看她能皇後底下嘚瑟個幾回。
在那拉庶妃眼裡,這些包衣就是她們這些旗人的奴隸,就跟雞鴨牛羊一樣,可以隨意處置,所以她看不起戈雅,更不會對荔枝不會報以同情。
可其實那拉庶妃隻是那拉家族的分支,她這一支甚至一度淪落到成為包衣。
但那拉庶妃祖父做事得力,那拉家族便將那拉庶妃一家歸回主支一脈。
有些人一旦上岸了便會異常鄙視那些還在海裡掙紮的人。
那拉庶妃恰好便是這類人,所以她成為旗人後,就覺得自己比那些包衣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