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看向林霄的時候, 林霄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寧夏。
林霄眼裡閃過一絲驚訝。
這次這人也不躲了，直接朝寧夏走過來。
在距離寧夏一步遠的距離停下：“你怎麼在這兒？”
“嗬。”
“難道這個問題不應該是我問你？”寧夏微挑眉：“逃課？”
該是疑惑語氣的一句話, 愣是讓寧夏說出了肯定之感。
林霄不語：“……”雖然這似乎是事實，但是也不用說得那麼直接吧。
顧叔叔公司的這個項目，他其實是從網上看到的，隻是看過了介紹，覺得非常感興趣，就過來看看。
他這是換個地方學習好吧。
寧夏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笑，眼底閃過一絲惡劣，故意放慢了一些語速：“我好像記得你們學校逃課罰得還挺重的。”
林霄：“……”
還不是你害的！林霄心中暗暗咬牙。
上次他逃課去參加比賽, 回到學校被罰的非常慘，簡直讓他寫作業寫到手軟，這完全和他們學校一貫的行事風格天差地彆，以往都是批評教育，這次竟然直接罰寫，後來他才知道上次罰抄10遍, 完全就是寧夏強烈要求造成的結果！
——
此時, 大屏幕上開始播放E-BN宣傳廣告。
林霄看著正在播放的內容，些許疑惑在心中浮現：按照宣傳片上的說法, 是利用化學手段將白色垃圾部分先行處理, 然後再利用E-bn菌種對其進行降解, 過程中利用能源係統收集菌種代謝產生的熱能。
看到這裡, 林霄小聲嘀咕一句：“如果是這樣，直接降解不就好了，乾嘛還要多弄一步。”E-BN不是直接可以降解白色垃圾嗎？
“而且這樣還減少了菌種代謝材料。”這不是浪費資源嗎？林霄在心裡越發不解。
聞言, 寧夏挑眉, 看了林霄一眼, 眼中浮現幾分讚賞，心道：不錯嘛，居然還能看出這個問題。
至少在場的人，還沒有誰能看出這個問題。
增加一步化學處理，是寧夏這個‘技術顧問’給徐飛那邊提出的要求。
技術部的那些人也沒有誰問過她這個問題。
“我說錯了？”見寧夏看自己，林霄眼中閃過一絲懷疑，開口詢問。
寧夏給出肯定答複：“沒錯。”
收回視線，寧夏反問：“想知道為什麼要加那一步嗎？”
“你又知……”林霄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他差點就忘了，這人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這邊，見寧夏已經朝著下一個展區走去。
寧夏完全一副‘想知道，我就是不告訴你’的表情，分明就是故意的！林霄心中暗道。
轉念，又黑了臉：哼，不說就不說，難道他不會自己查。
半分鐘後，林霄三步並作兩步跟上了寧夏，還是那副拽拽的表情，悶聲問：“為什麼？”
寧夏的視線掃過林霄，問了一句看似毫不相乾的問題：“企業最重要的是什麼？”
林霄一頓，有些不能理解寧夏怎麼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但腦海之中還是將自己聽到過的那些過了一遍，略微有些不確定的道：“信譽？”
寧夏：……
頗為無語的看了一眼林霄：“顧修遠告訴你的？”
“不是，乾嘛這麼問？”林霄的視線盯著寧夏，又裝作渾不在意的離開。
寧夏沒看林霄，視線依舊落在展廳的大屏幕上：“沒什麼。”隻是這種一本正經的回答太“官方”了。
隨即，又道：“說信譽也沒錯，不過實際一點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企業最關心的是利益。”
“將白色垃圾直接投放進入菌箱，的確可以達到最大的代謝率以及產能效益。”說到這裡，寧夏語氣一頓，看了一眼林霄，話鋒一轉：“不過需要花費的時間會更多。”
林霄聽得認真，寧夏也不介意詳細解釋一下：“以t作為基準時間，將1噸垃圾化學處理所需要的時間是t，處理轉化率是50%，而菌種降解這部分處理後垃圾的時間是2t，而t與2t之間本身可以同步進行，因此，單位耗時依舊是2t。”
林霄皺眉沉思，在思考寧夏說的這些數據。
寧夏停下，一邊看前方展示的介紹，一邊說道：“而將一噸垃圾直接投放進入菌箱，完成降解所需要的時間則是至少10t。”
“簡單換算一下，同等熱量產出，用前一種方法我需要的時間僅僅是第二種直接處理法的五分之二都不到。”寧夏的聲音十分平淡隨意，卻讓人很容易去相信其中所言的內容。
林霄下意識點頭，接著又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一般，開口說道：“時間是節省了，原料就不浪費了？”
寧夏瞥了林霄一眼：“白色垃圾你覺得值多少錢一噸。”
林霄：……
好吧，他明白寧夏的意思了。
雖然不知道多少錢一噸，不過大概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另外化學處理環節的費用，剛才宣傳片裡也說了成本非常低，而且符合環保標準。
林霄又皺起眉，心道：道理他都懂，不過……
“要是考試或者競賽的時候遇上這種題，我要怎麼答？”林霄的視線，從寧夏的身上移開，裝似隨口詢問。
寧夏心中一歎：小朋友，你想太多了。
“放心，你考試的時候遇不到這種題。”寧夏隨口回答。
林霄一怔：“為什麼？”
“因為你的出卷老師也不會往這方麵想。”說完，寧夏繼續往前走。
——這是實話，出試卷的人和搞市場的人不是同一批人。
比如當初寧夏在她那個世界的時候，兼職了好幾所學校的客座教授，就從來沒有哪個學校讓寧夏來出期末考試卷。
“你又知道……”林霄小聲嘀咕了一句，不過還是快步跟上了寧夏。
這一次，林霄也不矯情了，遇到不知道的就問。
“為什麼要用矩形菌箱，不是說圓形的更好嗎？”、“這個菌種溫度又是怎麼控製的？”、“為什麼還要把代謝肥料再加進去？”……
索性沒什麼事，寧夏也會輕聲地給林霄講解兩句。
“還想問什麼？”見林霄又一副疑惑的樣子，寧夏挑眉詢問。
“沒什麼。”他什麼時候問了？他們剛才就是單純的閒聊天而已。
林霄心裡彆扭的想著。
本來林霄就是懷著好奇的心思來課外拓展一下，他也沒想到從觀摩課直接升級成了私教課。
“那個、就是這種菌類會出現過程變異嗎？”林霄的聲音帶著幾分遲疑，忍不住將心裡的問題問了出來。
……
寧夏繼續解釋，一旁的林霄也聽得認真。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正朝著這邊過來的人。
在這裡看到寧夏，顧修遠也很驚訝。
今天的發布會，顧修遠邀請了寧夏一起出席，隻是最終也沒得到寧夏的答複。
在前麵開發布會的時候，顧修遠也說不上來是怎麼的，總歸是帶著點遺憾。
E-BN發布會進行的非常順利，現場始終火熱，反響也很好。
發布會的主要環節結束後，顧修遠便帶著韋爾先生來了後麵的展廳參觀，卻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看到寧夏。
顧修遠的目光微亮，眼裡浮現出驚喜的神色。
顧修遠看向寧夏的時候，韋爾也看到了寧夏，對著顧修遠善意一笑：“我還想著怎麼不見顧太太，原來被顧董藏在了這裡。”
顧修遠笑笑，並未解釋什麼，而是朝寧夏走過去，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走到寧夏不遠處，就可以聽見寧夏在同林霄講著關於菌種方麵的問題。
寧夏的聲音清淡、不急不慢，讓人聽著十分舒服，顧修遠不自覺的放慢了腳步。
——
“寧夏。”顧修遠走到寧夏身邊，主動開口。
“嗯？”寧夏轉過視線，看到顧修遠，微微一愣。
還不等她驚訝，就被一旁的韋爾先生熱情的招呼聲打斷。
“好久不見，顧太太。”
韋爾先生對寧夏的態度十分熱情——上一次的接待會，這位美麗而且果斷的女士給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也讓他非常欣賞。
韋爾和寧夏交談幾句之後，便很有眼力見地離開，去參觀彆處了，將顧董‘還’給了顧太太。
留下寧夏和顧修遠在這兒尷尬地大眼瞪小眼，外加旁邊一個也很違和的林霄。
“怎麼沒到前麵去？”顧修遠先開口，語氣下意識地放輕，眼底似乎還帶著一絲笑意。
寧夏微微皺眉，直言不諱：“不想去。”
比起前麵針對那些投資方與合作方的發布會，其實後麵的展示更精彩。
顧修遠微愣，眼裡閃過一絲無奈，卻沒多說什麼。
顧修遠看著寧夏：“這一次要謝謝你。”語氣和眼神都格外認真，視線也落在寧夏的身上，像是不肯錯過寧夏的一絲一毫表情變化。
看著寧夏眼裡的詫異，顧修遠又解釋道：“模擬工廠的設想非常成功。”
不僅非常成功，而且十分精彩。
剛才韋爾先生還說要向他買版權，一模一樣地搬一個回E國。
而關於這個模擬工廠的全部設想與創意，都來自於寧夏。
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從來未曾認真了解過的妻子，顧修遠的心跳莫名的加快了一些。
寧夏也不矯情，毫不遲疑的回道：“不客氣。”
跟在一旁的林霄：“……”怎麼看這兩個人都像是在商業對話，完全不像是兩口子。
想到之前不小心聽到的那些，寧夏要和顧叔叔離婚，林霄表情變了變，心中頗為糾結：其實他覺得現在這兩人這樣也挺好的，寧夏也不像是之前那樣，顧叔叔好像也比之前……怎麼說呢，比之前關心寧夏了？
林霄臉上浮現出一絲糾結：要不要提醒一下顧叔叔，他太太快不要他了？
——
這邊，顧修遠看著寧夏，又開口說道：“稍後有一個宴會，我們一起出席？”語氣之中帶著詢問之意。
尋常的應酬顧修遠不會讓寧夏去，但這是公司自己的宴會，顧修遠下意識希望寧夏能以顧太太的身份出席。
寧夏看了眼大屏幕上的時間：“抱歉，我下午有一堂課。”
這是學院開的一門拓展課程，會讓不同方向的資深老師每人給學生上兩堂課，主要目的是為了拓展大一學生的知識和眼界。
讓寧夏有些意外的是，學校居然給她也排了兩節課。
同時，寧夏暗暗覺得：從未同框過的顧董和顧太太一起出席公司宴會？
這畫麵，想想都違和。
顧修遠心中閃過一絲失望，轉移話題：“幾點？我送你去學校。”
寧夏看了一眼顧修遠，隨口說道：“不用了。”
寧夏話音剛落，林霄在旁邊突然一舉手：“我送。”
“顧叔叔放心吧，我一會兒也要離開，我可以送她。”林霄語氣格外認真，似乎還有那麼點可靠。
顧修遠：“……”
寧夏瞥了林霄一眼：嗬。
以為她不知道這人想去蹭課嗎？
——
最後，林霄‘送’寧夏，變成了林霄蹭寧夏的車。
車上，寧夏餘光看著林霄。
這小孩的確很聰明，對數學、生物學有著很多人所沒有的敏銳度，而且還抱有十分強烈的熱情，倒也不奇怪，在裡對林霄的最初的設定是‘天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