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蕎聽過之後就把這事忘掉了,該上課上課,不過她還多了一件事,就是準備祖母生辰賀禮。
在越朝,小輩送禮有子孫昌旺討喜之意,孫輩的當著客人的麵送,也顯得子孫緣厚重。
但今日離臘月十六寧氏的生辰,隻剩不到十日。
十日準備一份禮物,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
早先燕明蕎想學女紅,就是因為這個,若是學了,如今應該能做雙鞋墊繡個荷包,總之一片心意。
也不用像現在這般發愁了。
燕明玉更愁,以前誰過生日,就吃個蛋糕吹個蠟燭,生辰禮生辰禮,難不成做個蛋糕送去。
做蛋糕倒也不是不行。
燕明蕎記得母親說過,今年祖母五十六歲生辰,不是整壽,所以不準備大辦,就親朋好友過來,差不多有□□桌的樣子。
然後請個戲班子,點幾出戲,從早上唱到晚上,什麼時候去聽都行。中午邀請賓客,到時候晚輩會送賀壽禮,不圖彆的,就圖一個喜慶。
禮物也不用多貴重,心意到了就好。
話是這麼說,但也不能光有心意。
沈氏覺得,燕明蕎字寫得不錯,可以抄一篇賀壽的文章,燕明玉動幾下針線好了,送雙鞋子送個荷包都行。
這樣禮物有了,也是自己做的,但姐妹倆覺得有點簡單,如果可以,她們想給祖母準備更好的
寧氏回來這段日子,對她們姐妹倆很不錯,她們也不能小氣了。
燕明玉想,生辰蛋糕費事些就費事些,她以前也刷過這些視頻,大不了先讓廚娘做,試幾次之後成了她們再來,這樣燕明蕎還能上課去。
而且燕明蕎的畫技不錯,若是能把蛋糕和書畫結合起來,也很奇妙。
用奶油寫字的活兒就交給她了。
於是,剩下的這幾日,燕明蕎一下課就往玉明軒跑,作廢的蛋糕吃了不少,她暫時是不太想吃點心了。
什麼東西吃多了都會膩的,雖然好吃,但也不能天天吃呀?
二姐姐做出來的點心有點像牛乳糕,但比牛乳糕更軟更香。
而月初送來的水果,也儘數變成了果醬和不同顏色的奶油。
奶油這個東西好吃是好吃,可吃多了也會膩,做法也繁瑣的很,得用筷子攪牛奶,還得加魚膠,燕明蕎自己做是做不來的。
燕明玉也全靠小廚房,讓她自己來,估計生辰也不用過了。
好在,倆人能把蛋糕做出來了。
姐妹倆這邊搗鼓蛋糕,錦華苑那邊也在準備寧氏的生辰賀禮。
孟小娘準備的要早一些,兩個月前她就琢磨這事兒了。
她的女紅很不錯,刺繡更是一絕,賀禮她月初就準備好了,是一副《百壽圖》,字是讓三公子寫的,然後選用紅底的布,再用金線一針一針地繡,最後這一百個壽字看著還能合成一個大的壽字。
有福壽綿延之意。
壽字底下繡上象征吉祥的雲紋,繡好之後再掛上畫軸,到時候讓燕明月燕明澤一塊兒送上去,也能討個好。
估計大家把鋪子那事兒給忘了,到時候就隻記得《百壽圖》了。
字是三公子寫的,翻了不少書本才找到一百個壽字,不過繡是她繡的,最後讓燕明月動了兩針,就當是她繡的。
六姑娘還小,在寧氏跟前拜壽就行了,總之,沒人能搶錦華苑的風頭。
不過孟小娘沒忘鋪子的事兒,她後來想了想,自己想通了。二姑娘五姑娘能乾,沒什麼不好。
有句話話叫能者多勞,往好處想,二姑娘五姑娘會做生意,夫人教的多,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既然能乾就多乾些,把府上的鋪子也管著,那賺了銀子還不全是公中的。
孟小娘雖是妾室,但她的兒女也是燕國公的兒女,以後也是要分家產的,她自然盼著國公府越來越好了。
府上錢財越多,以後分的就越多,這管家是管家,燕國公府的兒女,吃喝都是府上的,不能做生意錢都進了自己兜裡吧。
孟小娘恨不得多拿一點是一點,誰讓二姑娘五姑娘能乾。
孟小娘覺著她以前是想差了,若是二姑娘五姑娘能讓她拿到好處,那還比什麼,那她也盼著兩位姑娘好。
如果能把月兒的雜貨鋪也改成吃食鋪子好了。
按月分銀子就行,彆的事她絕不多問,反正也是一個給二姑娘大展身手的好機會。
這事也不急,等過陣子和燕國公提提,公爺肯定答應。
孟小娘現在隻希望燕明月能討得老夫人歡心,也常去壽安堂,壽安堂有不少好東西。
她自信沒哪個院子準備的禮物能越過她的去,除非沈氏幫她們。
露華苑的燕明茹準備的是親手做的襪子,上頭繡了福字。燕明茹的女紅還不錯,針腳細密,算是挺不錯的禮物了。
七姑娘如今還小,隻管拜壽就是了,府上年紀小的公子們亦是如此。
府上大廚房初十就開始忙活起來了,大廚房那邊總是香氣撲鼻,燕明蕎偶爾露過,總忍不住咽咽口水。
玉明軒的廚娘花了三日,終於做出來一個像樣的蛋糕,燕明玉教了她們,現在輪到她們反過來教燕明玉燕明蕎了。
比如底下那層蛋糕托怎麼烤,奶油怎麼打,還有怎麼調不同顏色的。
燕明玉主要負責烤蛋糕,打奶油,而燕明蕎則管用奶油寫字。
姐妹倆想做一個粉色的,然後蛋糕中間門擺上個粉色的大壽桃,旁邊寫祝壽詞,最好看著喜慶一點。
燕明蕎練字小成,但用奶油寫實在為難,隻能勤學苦練。
等到臘月十五,沈氏問兩人禮物準備的如何了,她想先看看。
壽辰賀禮,沈氏得把把關,若是她覺得不好,還能趁早換彆的。
燕明蕎和燕明玉就把做好的蛋糕給沈氏看了看,沈氏看過之後點了點頭。
沒想到看著還不錯。
沈氏覺著,比她想的要有意思一點。反正壽辰禮不分貴重,看得也是誰更得老夫人喜歡。
喜歡的就算送張紙也喜歡。
燕明蕎道:“母親,這個可好吃了,你等明日就知道了!”
沈氏道:“行,快些回去睡,明兒人多,且有的忙呢。”
次日,戲班子一大早就進府了,然後在國公府花園搭了棚子和戲台子。
台下是擺好的桌凳,戲班子已經化好妝了,隨時都能唱。
府上的各處也都貼了壽字,今兒寧氏打扮也和往常不同,穿了一件深紅色菱紋的褂子,下頭的裙子是墨綠色,頭上的釵飾比以往更華麗,是一套點翠頭麵。
襯得人更加的富貴雍華。
一大早,各府就送來拜貼賀壽,因為壽禮沒大辦,所以來的要麼是沾親帶故的,要麼是和寧氏關係好的。
寧氏今年五十六,和她交好的也是銀發老夫人,皆是在壽安堂和寧氏說一會兒話,然後再去戲台子看戲。
有的人看一會兒便走了,稱是家中有事,改日再來,也有的要留下用中午飯,一塊給寧氏慶賀生辰。
總之來者都是客,府上的丫鬟都小心伺候些,唯恐惹了貴客不快。
這種時候府裡也得小娘子都得出來幫忙照顧客人,燕明蕎記得去年也有,她就在角落裡啃點心吃,也沒人問她什麼。
但今年不一樣,祖母的客人都喜歡拉著她的手問來問去,大約問傅先生都教什麼,學的怎麼樣,然後最後說她和祖母很像。
這些人應該是知道賞雪宴,不然也不會問這些。
問過她之後會再問二姐姐,問她今年多大了,身子如何了,還會誇讚二姐姐如今出落的越發好看了。
燕明蕎能看見二姐姐抽搐的嘴角。
寧氏看著燕明玉長大,情分不同彆人,她笑著道:“過了年就十四了,馬上就是大姑娘了。”
那位夫人笑得越發滿意,然後又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樣子是有話要說,寧氏就讓幾個孫女先去外頭玩會兒。
燕明玉帶著妹妹們告退,寧氏揮了揮手,屋裡也丫鬟也出去了。
門關上,屋裡沒彆人,劉夫人才肯開口,“有人托我做媒,但怕國公夫人不答應,所以先來你這兒探探口風。”
兩人是幾十年的交情,若是這門親事實在不好,劉夫人也不會到寧氏麵前問。
但她覺著還不錯,寧氏未見得覺著好。
劉夫人沉吟片刻道:“說親的是鎮北侯府。”
寧氏疑惑不解,“他家的小公子今年不是才八歲,這麼早就要定下了?”
這算是婉拒,楚錚這號混世魔王寧氏聽過,總愛胡來,再說,年紀也太小了,中間門差著五歲呢,等他能娶親了她家玉姐兒都成老姑娘了。
劉夫人急道:“不是,不是鎮北侯世子,是鎮北候。”
寧氏剛要開口,劉夫人就道:“老姐姐你先彆急,聽我說,鎮北侯他先夫人走的早,世子根本不記事,所以這孩子肯定養的熟。前陣子出了個事兒,楚錚把尚書府的公子打了,所以鎮北侯就想續娶,為楚錚找個嫡母管教他。他還說了,再有孩子,必一等待之,他還願意拿一半家財做聘。鎮北侯也是看中燕國公府,所以才托我一問。”
劉夫人:“我知道,玉姐兒年紀小,什麼親事都找得著,但鎮北侯為人正直,府上沒有一房妾室,嫁過去之後就是當家主母……”
還有句話劉夫人沒說,燕明玉落水的事大家都知道,那會兒已經入秋了,聽說斷氣了才救回來。
多涼的水,以後能不能生養都得另說,若是不行,那不得被婆家磋磨。
這要是嫁到鎮北侯府,還能白撿一兒子,潑天的富貴有什麼不好。
鎮北侯府有錢有權,嫁過去還能受欺負了,也就是她沒嫡出孫女,不然這門親事早就定下了。
外人愛說道,可日子是過給自己的。
劉夫人沒說的話寧氏也想到了,她皺了皺眉,道:“明玉還小,我還想多留她兩年呢。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管教孩子遲不得,明玉得一年多才出閣,那兒哪兒來得及。”
劉夫人知這是不願意的意思,便沒有再勸。
寧氏臉色不太好,管鎮北侯有多好,若是幾年前,那挺好,現在他可配不上明玉,真能胡扯。
隻是,若真在子嗣一道上艱難,那可如何是好。
寧氏不免發愁。
今日是寧氏的壽辰,她不想想這種煩心事,便出去看戲了。
沈氏請的戲班子不錯,很快,寧氏就把鎮北侯拋在腦後。
幾個孫女圍坐一團,又有許久不見的有人聊天說話,這個生辰寧氏過的還是很順心意的。
快中午的時候,燕明軒三人也從書院趕回來了,又等一會兒,燕國公下職,大廚房的人這才傳菜。
總共八桌,每桌二十六道菜兩道湯,等客人都坐好就到了獻壽禮的時候。
這種時候若是壽禮得體,寧氏臉上也有光。
獻壽禮按長幼順序來,燕明軒是長兄,自當他先。
燕明軒送的是一塊刻了壽比南山四個字的印章,刻法有些幼稚,比不上大家,但是親手刻的,也能表示心意。
燕明燁送的是臨摹的賀壽圖,他畫技不錯,雖是臨摹之物,但也能體現孝心,尤其在寧氏身邊,燕明燁愛顯,“祝祖母鬆柏長青,等孫兒日後賺銀子了,一定給祖母買來真跡!”
寧氏笑罵道:“油頭滑腦!”
寧氏讓丫鬟把畫作收好,心裡也是很喜歡的。
下頭是三公子燕明澤,不過他是和燕明月一起走過來的。
燕明澤道:“這份賀禮,是我與三姐姐一同完成的。孫兒寫了一百個壽字,然後三姐姐用針線,把這些壽字繡成一副百壽圖。”
燕明月一同開口,兩人合道:“祝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兩人說話的同時把百壽圖展開,紅底金字,每個字都不一樣,然後這些字又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壽字,才思巧思的確勝過燕明軒和燕明燁的那兩樣。
寧氏雖然不太喜歡孟小娘的子女,也知道這未見得就是燕明月繡的,但還是覺得這副百壽圖不錯,“挺好,你們倆有心了。”
燕明月臉上露出一個笑,歡快道:“祖母喜歡就好。”
其餘桌上不免聽見驚歎之聲,燕明月微微頷首,心裡是極其得意的。
她和哥哥的禮物一塊兒送,把風頭都搶完了,看燕明玉一會兒要送什麼。
賀壽禮的確不錯,就連沈氏,也沒法違心說一句這份禮物不好看。
倘若真讓燕明蕎寫字,燕明玉做雙鞋墊,那這禮物還真落了下乘了,尤其在後頭,根本沒什麼看頭。
後頭三位小公子一起拜了壽,接著就應該輪到燕明玉了。
隻不過剛剛燕明月回來的時候就不見燕明玉燕明蕎兩人,該不會知道比不過,所以偷偷躲起來了吧。
但很快,燕明玉和燕明蕎就從外頭進來了,兩人推著一輛小推車,車上有東西,隻不過離得遠,看不真切。
燕明蕎一邊走一邊背賀壽的詩,走到寧氏麵前,詩也背完了,“這是我和二姐姐一起做的壽桃點心,來賀祖母生辰,我和二姐姐祝祖母日月昌明鬆鶴常春,笑口常開天倫永享。”
兩人聲音清脆,又把推車讓了出來,寧氏定睛一看,推車上擺著的是一個巨大的壽桃,壽桃下麵還有彩色的托,看上去極其喜慶。
托的周圍寫滿了賀壽的詩,正是燕明蕎剛剛背的那些。
寧氏不知道這個是怎麼做的,也不知上麵的字是怎麼寫上去的,更不知這個好不好吃,反正就覺得挺喜歡。
寧氏道:“就一個壽辰,哪兒用得著親手做這些。”
有道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寧氏讓丫鬟把點心分了給大家嘗嘗。
也幸好點心做的大,有半個燕明蕎那麼高,人多每個人分一點也夠吃。
最後送禮的是燕明茹,是自己親手縫的襪子,雖然是簡單的東西,但也是一片孝心,,寧氏也樂嗬嗬地收下了。
七姑娘話還不利索,六姑娘自己去拜的壽,她還小,樣子挺討喜,寧氏誇讚了幾句。
最後沈元景也送了禮物,買來的玉墜子,寧氏也挺喜歡的。
拜壽後,丫鬟也端著分好的點心出來了。
寫看著硬,其實軟的很,稍微抿一抿就化在嘴裡了。
眾人心裡驚奇這蛋糕是怎麼做的,但也不好意思在這種場合問。
雖然燕明月送出的禮物更有心意,也更費功夫,可這點心,他們吃到了。
燕明月勉強吃了兩口,她覺得,也就那樣吧。
燕明月如同嚼蠟。
雖然祖母看了她的生辰禮很高興,但顯然更喜歡燕明玉和燕明蕎送的。
本來,燕明月見祖母喜歡也挺高興的,誰知後麵還有一出。
旁邊桌子的客人都在誇讚點心味道不錯,還有人誇讚燕明玉燕明蕎有孝心,燕明月耳朵裡好像長了毛,她不耐地瞥了一眼,卻瞧見嫡母在看著她。
沈氏警告地看了眼燕明月,燕明月立馬低下頭吃飯,這種場合,容不得她胡來。
壽辰宴結束,沈氏作為當家主母要送客,燕明玉是長女,以後嫁人了也得做這些事,現在正好一塊兒學著。
燕明蕎也是母親和二姐姐去哪兒她就去哪兒,所以也過來跟著送客人了。
這時不免寒暄兩句,不少人都誇沈氏養了一群好女兒,雖然說的是府裡的女兒,可看的卻是沈氏身後的燕明玉和燕明蕎。
沈氏也看了眼燕明玉,這不也挺不錯的嘛,相貌姝麗落落大方,隻是……
眼睛睜得不夠大,難不成又想回去睡覺?
也不知道一天到晚覺怎麼那麼多。
燕明玉規規矩矩站著,卻聽沈氏小聲道:“老實些,打起精神來。”
燕明玉:“……”
她什麼都沒乾怎麼都要挨說。
兩個女兒讓沈氏臉上有光,尤其今日兩人穿的也喜慶,燕明蕎一身紅,燕明玉穿了赤紅色,兩人站在一塊兒很是好看。
不少人暗自打量燕明玉,心裡盤算著家裡適齡的公子,和國公府有親戚的,自家的不行,還有相熟之人。
怕是今日過後,說親的人該踩破燕國公府的門檻了。
劉夫人還想勸勸,但寧氏明顯是心意已決,若是再勸就不禮貌了。
但燕明玉真的挺好,在那兒一站,挺有氣度的。
雖然燕明玉想的是什麼時候送完客人,她好回去好好睡一覺。
吃飽了就犯困,這也是人之常情。
大約過了三刻鐘,終於把所有客人都送上馬車,沈氏還要清點賀禮,點過之後給送到壽安堂去,她便讓姐妹倆先回去了。
燕明軒燕明燁明日一早還得回書院,這會兒去壽安堂陪著寧氏說話,兩人對寧氏感情很深,平日裡很願意過來儘儘孝心。
燕明軒穩重,燕明燁調皮搗蛋些,但總能把寧氏哄的開懷大笑,寧氏也樂得兩個孫子在這兒。
但燕明澤沒去,從前他也去,但祖母總和兩個兄長說話,就顧不上他,一來二去他就不怎麼去了。
燕明月不用送客,她也沒去壽安堂,筵席結束後去孟小娘那兒委屈地哭了一場。
她也說不出來為什麼想哭,總之心裡委屈的厲害,難受得緊。
孟小娘給女兒擦了擦眼淚,道:“有什麼好哭的,今兒可不興哭,大喜的日子。再說,你祖母不挺喜歡那份禮物的嗎。你是庶女,老夫人對二姑娘五姑娘本就另眼相待,月兒,你得做得更好才是,今日不挺好的嗎。”
孟小娘在心裡歎了口氣,至少老夫人很喜歡,那就比像燕明茹一樣送雙襪子強,這副《百壽圖》老夫人興許掛在哪兒,那隻要一看見就能想起月兒來。
是好事呢。
燕明月銀牙都快咬碎了,她道:“……她們倆怎麼那麼愛出風頭!”
就是,怎麼就那麼愛出風頭。
可孟小娘有什麼辦法,她求助似的看了眼燕明澤,燕明澤卻皺著眉道:“姐姐,小娘,這回祖母對咱們已經很滿意了,可彆在這種大喜的日子找不痛快。這送賀禮的事,咱們不也是想討祖母歡心那,姐姐你以後常去壽安堂坐坐,祖母又不能把你趕出來。”
讓燕明月去壽安堂,比禁她足還難受,她本就不喜歡燕明玉燕明蕎,怎麼能坐下跟她們倆一塊兒吃飯。
還有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沈元景,燕明月覺得沈元景是個心眼多的,怕他扒上來,以後甩都甩不掉。
他一個孤兒,能夠得到的也就燕國公府了,說實話,燕明月還挺慶幸嫡母沒讓沈元景跟著她們一塊兒讀書呢。
若是他打什麼不好的注意,那可怎麼辦。
也得讓他知道,國公府的姑娘,不是想高攀就高攀得起的。
燕明澤道:“你也是鑽牛角尖,祖母若喜歡你,你做什麼都喜歡。”
要不是他要去書院,每日定會過去儘儘孝心,哪怕露個臉就走呢。
燕明月吸著鼻子,眼淚是止住了,可話還沒聽進去。
“祖母對沒什麼血緣的沈元景都能那麼和善,咱們是她的親孫子親孫女。”燕明澤耐著性子道,“你跟母親學些捏肩按摩的手法,把祖母按高興了,怎麼可能不喜歡。”
孟小娘跟人學過按摩的手法,每回都給燕國公按的舒舒服服的。
燕明月咬著牙點了點頭,“我學!”
燕明澤:“好姐姐,你認真些,祖母這回對咱們印象不錯,可彆再搞砸了。”
燕明月道:“彆囉裡囉嗦,不然你去學。”
孟小娘:“行了行了,這個主意不錯,老夫人說不用去壽安堂請安,那隔兩日去一趟就是了。”
今日這個結果,是好的不是嗎,一副《百壽圖》,還顯出了她月兒女紅好來,這麼多人看見,也是增光添彩的事。
燕明澤點了點頭,“母親,明年開春就考試了,我想再買兩本書。”
孟小娘痛快地給了銀子,她們錦華苑會越來越好的。
另一頭,燕明蕎在屋裡睡了一個午覺,醒來之後,寫了大字,又看了幾十頁書,這一耽誤,就到了晚上了。
中午吃的席,晚上她在沈氏這兒吃的,就是清粥小菜。
吃飯得講究調和之道,不能一日儘吃些好的。
白粥配鹹鴨蛋,鴨蛋剝開,就露出裡麵帶著一層薄膜的蛋黃,輕輕一戳,油就流出來了。
粥裡還撒了一把蝦米,吃著脆生生的青菜,正好解了中午宴席的膩。
今日燕國公有事,在外頭吃,燕明軒燕明燁去壽安堂儘孝心了,沈氏就和兩個女兒一塊兒用飯。
也不用丫鬟布菜,三人坐著,倒也自在。
今日沈氏是挺高興,女兒的好,做母親的自然為之驕傲。
沈氏有想過讓燕明玉管家裡的鋪子,這樣多賺些銀子,等她以後出嫁嫁妝也能豐厚些。
這鋪子生意步入正軌後就不必盯著了,有掌櫃的夥計幫忙,就連每月拿利潤都能讓身邊的丫鬟去。
這又弄出來一個蛋糕,沈氏覺著也能拿出去賣。
沈氏:“這點心你倆打算怎麼辦?”
燕明蕎想了想,道:“母親是覺著能拿出去賣?像烤肉一樣。”
沈氏:“我看筵席有人想問,大約是覺得好吃。”
沈氏也覺得味道不錯,若是拿出去賣應該能賺不少錢。
燕明玉覺著賣也不是不行,反正有廚娘忙活保持,她也就試試菜,出去轉轉消消食而已, “那就賣唄,盤間門鋪子。”
沈氏輕輕歎了口氣,“上回管鋪子你倆就出頭,這回再出頭恐怕是不行了。”
燕明蕎明白了,她道:“上個鋪子是因為要學管家,父親才做主給我們的。二姐姐,咱們是沒出嫁的女兒。”
沒出嫁的女兒,不能有自己的生意,若真自己做了點心生意,日後每月賺的多了,就算母親祖母不說,彆人也會說的。
吃的用的都是國公府的,結果做了生意賺的錢不是府裡的,這怎麼行。
大約就是這意思,一個鋪子兩人管著行,再來一個,彆人怕是有話說。
可不做這生意,燕國公會願意嗎。
沈氏覺得就算燕國公這幾天不提,以後也會提的。
沈氏偏疼兩個孩子,舍不得她們倆做出來的東西賺了錢還得給錦華苑的花。
管鋪子是管鋪子,但點心是兩人花了好長時間門做出來的。
燕明蕎腦子轉的快,“母親,我們是國公府的女兒,理應為府裡做事,可這個點心是為祖母慶生,就算賺了銀子,也想給祖母花。”
沈氏在心裡哎了一聲,這,也不是沒有道理。
婆婆常給兩個孩子好東西,那送個鋪子表心意也沒什麼問題。
沈氏揉了揉燕明蕎的腦袋,“明蕎知道孝順祖母,不錯。”
燕明玉:“??”
沈氏道:“這事兒我來安排吧。”
燕明玉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但過了一會兒恍然大悟,依錦華苑愛找事的性子,不做蛋糕生意也會趕著你做,若是做了銀子到她和妹妹兜裡,那更能找事了。
所以乾脆把鋪子送出去,祖母疼她們,她們孝順祖母,最合適不過。
鋪子的事兒有沈氏操心,燕明玉什麼都不用管。
姐妹倆也真沒問過,不過玉明軒的廚娘常跟沈氏出門,到了臘月二十,燕明蕎終於放假了,再上課要等到上元節後。
傅仲晏給燕明蕎布置了些課業,列了一個幾篇書目,讓燕明蕎放假的時候看完。
怕燕明蕎聽錯了,所以直接寫在了紙上,到時候照著書單買就好了。
給沈元景傅仲晏也布置了作業,寫五十篇大字,放假二十餘天,算下來一日兩篇。
傅仲晏本也想布置其他的作業,選幾篇書目讓沈元景讀一讀,但沈元景現在剛學到《千字文》,他字都認不全,還是彆多此一舉讀書了。
這站都沒學會,就想跑,不摔跟頭才怪。
正好他字寫的不好看,那手字,傅仲晏就是用左手寫,都比那強,正好練練,練字是滴水穿石的功夫,須得下狠功夫才能小成。
沈元景還有的練呢。
傅仲晏道:“明蕎的字就不錯,寫字不看腦子,隻看平日裡下的功夫夠不夠深。”
對沈元景,傅仲晏不免嚴厲些,他不能參加科舉,以後寫一手好字還能替人寫信讀信,也是一門營生。
沈元景認真聽訓,聽傅仲晏說完,他道:“學生記住了,必加勤學苦練。”
傅仲晏點了點頭,“書背不下來就多讀幾遍,等你多讀幾遍,自然就明白其中意思了。”
沈元景臉上帶著點跟不上的懊惱,“學生記住了。”
傅仲晏不再管他,對著燕明蕎道:“這些書目都是老師仔細選的,你認真研讀,不懂之處記下來,等明年再問,不可囫圇吞棗。”
燕明蕎點了點頭,“學生記住了。”
雖然明日就見不到了,但過年的時候燕明蕎肯定有登門拜訪。
有句話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要拿老師當長輩尊敬。
若是先生們不在盛京,那禮數也得到了。
這些是母親教她的。
下午還剩一門算術課,講完課先生也給燕明蕎布置了些作業,但是不多,先生知道燕明蕎記性好,就算時間門長學過的東西也不會忘,權當打發時間門解悶。
對沈元景,先生也無計可施,但做先生的,總想教好每一個學生,便也給沈元景留了些作業。
上完算術課,燕明蕎就放假了,她還有些舍不得,但放假無疑是令人高興地,三姐姐四姐姐早就不上課了,她經常看見她們和丫鬟在小花園裡踢毽子。
燕明蕎也想去玩,但三姐姐四姐姐恐怕不會帶她,她找二姐姐玩好了。
彆看燕明蕎剛開始放假,但她已經規劃好了,晨起兩篇大字,撫琴半個時辰,然後看傅先生說的書。
下午可以畫畫,至於算術課留的作業,燕明蕎今天晚上回去就能全寫完。
她心裡高興,對沈元景也露出一個笑,“元景哥哥,我先回去了!”
沈元景點了一下頭,燕明蕎拔腿往外走,沈元景又把人喊住,“明蕎妹妹。”
燕明蕎回過頭,臉上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
沈元景道:“傅先生給你留的篇目,可否給我看一眼。”
燕明蕎沒說話。
沈元景低下了頭,“我學得慢,所以想趁放假的時候多用用功,興許能看到傅先生留的那些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