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1 / 2)

我在古代有個崽 禪貓 17769 字 3個月前

女子低著頭,臉上臟得分不清膚色,還有一條長長的疤,穿著看不出顏色的粗布麻衣,頭發打綹,靠近了還能聞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臭味。

“將軍可是覺得這女人可疑?”那士兵問。

戰止戈盯著女子的臉,冷聲問,“魏景和是你何人?”

他是知道魏景和還有一個小妹已經嫁出去了的,他見過魏家人,尤其知道魏景和長得像他娘,方才這女子頭發被吹起的刹那,他看到她的眉眼酷似魏景和。

魏景和有一雙狹長明澈的眉眼,溫和且深邃,叫人過目不忘。

女子突然被叫住,一直瑟瑟發抖,聽了就飛快搖頭,一臉恐懼地倒退,“我不認識,彆找我,我誰也不認識。”

戰止戈見她似乎受了什麼刺激,腦子不太尋常,想到方才他進入破廟時,裡麵正發生的不堪入目之事,就以為這女子也遭了罪。

興許隻是相似。

也許,對魏家人來說,更願意自己的妹妹/女兒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過得好,而不是淪落到如此境地。

可,若當真是魏景和之妹,就此錯過豈不是叫她繼續受苦。

“你叫什麼名?”戰止戈抱著一絲希望問。

“我……我叫大花。”女子畏縮著說。

戰止戈:……

聽說魏景和的妹妹嫁了個秀才,魏景和那般才華橫溢的人應該會給妹妹取個好點的名字吧?

看來真不是了,若是的話,這女子應該在聽到他問起魏景和的時候,就表現得很激動才對,畢竟沒什麼比在亂世中尋到失散的親人更值得叫人興奮。

戰止戈勒住踢踏著想要前進的馬,做最後的確認,“抬起頭來,看著我!”

女子狠狠打了個顫,怯怯抬頭看著馬上凶神惡煞的男人。

“我再問你一遍,可識得魏景和?”戰止戈盯著她的臉,不錯過她眼裡的半絲神采。

話音還沒落,女子已經飛快搖頭。

戰止戈這才真的確定她不是他以為的的人,掉轉馬頭。

“等,等一下……你說的那個人,我,我好像在哪裡聽過。”身後,女子弱弱出聲。

戰止戈回頭,正好捕捉到女子眼裡一閃而過的渴望,他直接甩出鞭子把人卷上馬,“路上跟你說。”

後麵一乾將士都傻眼了,更傻眼的還有那些災民。

那個大花不是臭得連流匪都不願靠近嗎?還毀容了,那個將軍是看上她哪點了?

“魏景和,渝州人士,於永寧五十年考中案首,永寧五十二年考中解元,上有一兄,下有一妹,父親早年走鏢落下腿疾,母親年輕時在大戶人家當過丫鬟。”

馬蹄聲聲中,魏清婉像麻袋一樣被橫著趴在前頭,聽到這將軍把家人都一一說出來了,心裡直打寒顫。

這人跟土匪一樣,二哥當真是犯到他手裡了?

也好,至少知道二哥和爹娘他們都逃過了那場洪水。她聽說當日洪水來臨,村裡十不存一,她想回去找,但夫家急著逃難,讓她想去尋一尋的機會都沒有。

後來……

魏清婉想到後來發生的事,心裡一陣麻木。

“你休想以為抓到我就能威脅我二哥!”她咬牙切齒。

戰止戈總算知道為何這女子從一開始就否認了,敢情是把他當成惡人了。是他方才破廟裡殺人太凶殘?

“我叫戰止戈,此次奉旨前來鎮壓災民。”

魏清婉震驚抬頭,這,這就是人人口中給大家帶來生路的戰神將軍?

她知道戰家每一代皆是戰神,滿門忠烈,斷斷跟她以為的那種畜生靠不上邊。

誰叫他說起魏景和的時候凶神惡煞的,她就以為二哥犯到他手裡了,找她是為了逼供。

“將軍恕罪,我見過披著將軍皮行畜生事的人,所以……”

戰止戈臉色一沉,“若你說的是青州那個守將,已經被我斬首示眾。”

“是我有眼無珠,將軍……呃。”

馬的疾行顛得魏清婉無法完整說完話,又瘦得快隻剩一把骨頭了,馬背硌得她生疼。

戰止戈也注意到了,實在是他沒怎麼同姑娘家相處過,當時著急趕路也沒想那麼多。

他拎住她衣領,將她調轉成坐姿,說,“從這裡到京城快馬加鞭需要兩天兩夜,魏景和如今是順義縣的縣令,順義縣就在京城百裡外,你要是受得住,我可帶你一路同騎,若受不住,我安排人帶你慢慢前行。”

魏清婉已經被這個天大的好消息給砸懵了,二哥當官了?不是她以為的身不由己。太好了!

“我受得住的,請將軍帶我一程!”她隻想儘快見到家人,什麼苦都能吃。

戰止戈點頭,揚鞭加快速度。

兩天兩夜,沿途換了幾匹馬,不停歇奔跑,在第三日巳時,戰止戈終於停在一個驛站前。

“這裡是順義縣城外的驛站,進去洗漱一番,我會讓人前去通知你二哥來接你。”戰止戈從驛站裡走出來,將整個趴在馬上的人抱下來,等她站穩後方策馬而去。

他這次是因為邊關告急而著急被召回京的,半點都耽擱不得。

魏清婉聽到洗漱就已經無地自容了,她身上故意抹上的臭味,戰將軍就這般聞了兩天兩夜……

不,不愧是戰神將軍。

但是想到很快就能見到家人了,魏清婉喜極而泣,激動得渾身都在顫抖。這丟麵什麼的都是小事了。

驛丞聽大將軍說讓他招待一個人,還以為是個美嬌娘,出來看到魏清婉那模樣,還沒靠近就能聞到她身上的臭味了,這還不夠叫人震驚的,最叫他震驚的是那臉上有條長長的疤,分明是毀容了。

這就是個難民啊!

……

衙門裡,魏景和正著手思量給難民們分村落戶一事,一個衙役匆匆進來把一張紙條遞給他。

“大人,這是大將軍讓人送來的。”

魏景和接過來一看,上麵寥寥幾字叫他雙手顫抖,眼眶發熱。

【明允,令妹為兄已替你尋到,暫安置城外驛站】

“大人?”衙役很少見到他們大人這樣情緒外露,該不會要出大事了吧?

“本官有事出去一趟,有事通報縣丞。”魏景和把紙捏成團,收進掌心裡。

“大人可需要小的跟隨?”衙役問。

魏景和擺手,“無需。”

往外走了幾步,他想起家中時不時念叨小妹的爹娘,停下腳步,“你去大溪村一趟,帶本官的父母到城外驛站。”

衙役立即領命而去。

魏景和換下官袍,從廚房取了一個粗糧饅頭一個窩窩頭,獨自一人箭步往城外走,在路過縣城剛開的小泥人攤子時,又花兩個銅板買了一個。

驛站裡,魏清婉洗了兩桶水才把自己洗乾淨,換上驛站的人送來的衣服,坐立不安地在屋裡踱步,整顆心劇烈跳動。

“大人,您要找的人就在這裡麵。”驛丞親自把人迎上來,畢恭畢敬。

魏清婉聽到門外聲音,站在門裡幾步遠,又看看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麼不妥,明明恨不得拉開門出去見麵,卻遲遲邁不動腳。

魏景和揮退驛丞,抬手敲門,“小妹,我是二哥。”

聽到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魏清婉眼淚瞬間刷的滑落。

她上前拉開門,看到站在門外玉樹臨風的二哥,有些不敢認。

魏景和進來驛站就問過驛丞了,知道小妹是一個人回來的。經過逃難的他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此時看到小妹臉上那道疤,他還是恨得直攥拳頭,雙目赤紅。

“小妹。”他聲音喑啞。

“二哥,我終於見到你了!”魏清婉又哭又笑,“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家人了。”

魏景和上前拿出帕子給她擦淚,“無事了,以後有二哥在,沒人再欺負得了你。”

魏清婉終是忍不住上前伏在他肩頭,放任自己哭出心中的委屈和痛楚。

魏景和抬手輕輕拍她肩膀,聽著耳邊妹妹痛苦的哭聲,難以想象她一個人是如何在亂世中活下來的。

至於她那夫家,他甚至問都不用問就已經能猜出個大概,無非是將他妹妹丟下了,或者對他妹妹做了什麼。

當初他考中舉人後,有許多上門提親的人,他其實更看好一個地主家的獨子,小妹嫁過去可當家做主,倒是小妹先看上了那秀才,那秀才家也算是殷實人家。

他知道對方能看中小妹是因為他的前程,他原本也以為,隻要有他在的一日,對方就不敢待小妹不好,哪知天災來得猝不及防。

魏老太和魏老頭相互攙扶著隨驛丞上樓,看到自家老二在門裡擁著一個女子,心裡咯噔一跳。

老二給平安找娘了?

不對,這要是良家女子哪會偷偷摸摸安排在驛站見麵,難不成,真找到平安的的娘了?

“老二,你這是……婉婉!”魏老太剛出聲就看到伏在他兒子肩頭的女子抬起頭來,她瞬間崩潰出聲。

“婉婉啊,你怎麼成這樣子了啊?這是遭了多少罪啊!”魏老太上前把閨女抱住,哭著喊著,雙手都不敢觸碰閨女臉上的疤。

“娘!”魏清婉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淚再次洶湧滑落,緊緊抱住她娘哭得像是終於找著家的孩子。

魏老頭在一旁也激動得濕了渾身顫抖,濕了眼眶,看到閨女的樣子,心疼得不行。

“爹,娘,先進屋吧。”魏景和聲音沙啞。

“對對,老婆子,先進屋,閨女找到了咱應該高興。”魏老頭擦擦眼角淚光。

“你爹說得沒錯,咱一家子總算團聚了,是該高興。”魏老太給閨女擦眼淚。

魏清婉點頭,抹去淚,對魏老頭喊了聲,“爹。”

“誒!”魏老頭含淚笑著應了。

魏清婉扶著她娘往屋裡走。

在亂世中唯一支撐著她活下去的是尋找家人的信念,她從不擔心找到後家人會嫌棄她,因為她娘說過,沒什麼比活著更重要。她更擔心的是,她的家人喪生在那場洪水裡,叫她不知為何而活。

魏景和從袖袋中拿出饅頭和窩窩頭遞給魏清婉,猶豫著又拿出那個小泥人。

魏清婉看到小泥人徹底破涕為笑,伸手接過來,“二哥這麼些年了還是隻會送小泥人。”

“二哥如今雖當著官,卻沒俸祿可領,小妹就再忍受一次吧,待日後二哥給你個小玉人。”

魏景和的話成功讓氣氛不再悲傷。

“你可彆被你二哥騙了,他可不隻會送小泥人,是隻會送你小泥人。”魏老太拆台。

魏清婉一聽,瞬間忘了一切悲傷,欣喜地問,“娘,我有二嫂了?”

魏老太想到當初撿到平安時閨女已經嫁出去,而且為了不聲張也沒來得及去知會一聲,之後更是因為天災分隔兩地。

想到家裡的乖孫,她笑著拍拍閨女的手,“這倒沒有,倒是你有小侄子了。”

“虎子嗎?我記得沒錯的話,虎子如今應該也六歲了?”魏清婉不懂怎麼又說到大哥身上去了。

魏老太已經許久沒再提到虎子了,再提到,心裡還是沉痛和惋惜。

她把饅頭塞給閨女,“這是你哥給你帶的,看把你瘦的,先吃著,娘慢慢跟你說。”

魏清婉給她爹娘讓了讓,見她爹娘當真不吃,就自個吃了。這還是她這幾年吃過的最香最好的饅頭,跟大將軍路上吃的乾糧不算。

等她吃完一個饅頭,也弄懂了如今家裡的狀況。

虎子在逃難途中夭折了,大嫂被休了,家裡還多了個可愛的小侄子,是二哥的。

聽她娘一口一個乖孫,說小侄子有多乖,嘴多甜,她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那是怎樣的孩子,能叫爹娘一提起來就眉飛色舞,能叫一向清雅好潔的二哥親自當爹又當娘,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拉扯大。

“娘,您說得我都想快些見到小侄子了。”她笑道。

“成,等你吃完咱就回去。”

“我路上吃就行。”魏清婉把剩下的窩窩頭拿上。

魏老太看到比以前利落許多的閨女,不知道該欣慰還是該難過。過去,閨女可做不到邊吃邊走這種事。

……

如今縣裡已經有拉人的牛車,衙役去接魏家二老就是雇的牛車,車夫知道拉的人縣令大人一家,連錢都不要,樂顛顛就去了,這會還等在外頭候著。

縣令大人可是他們順義縣的再生父母,什麼困境到他手裡都能解決,要他給縣令大人白拉一輩子車他都樂意。

魏清婉這些年一直在南邊求存,這還是第一看到北方風光,這時候在南方氣候已經變暖,有的地方已經開始青草冒芽,北方這邊還有著雪剛融化完的痕跡,一眼望去,到處光禿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