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覺得你能賺得跟多,柳玉蘭沒說完的話柳葉氏一下子就能想到,她真的很想一腳踹過去,看看她說的什麼話,這還約定了時間,隻是,對於大孫女做出的這件事情再不滿,她也不會想讓她的名聲毀了,害她一輩子的。
“梅花,接下來你辛苦一下,幫著她們賣吧,都是一個村子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也彆收取什麼費用,你賣手鏈什麼價格並不是秘密。”柳葉氏說到這裡,看著柳玉蘭,“明日就將你今日收的錢還給她們,就說是算錯了,之後你們姐妹兩再努力編手鏈,也算是給梅花的賠罪和辛苦錢。”
對於這樣的結果,柳梅花很滿意,她雖然是不吃虧的性子,可也知道在鬨下去對她是一點
好處也沒有的,再說,柳玉蘭名聲毀了,也會影響到她的。
“至於小梅,我也得說你兩句,有什麼事情就算不能好好說,也可以告訴長輩,隻要你沒錯,長輩會為你做主的,記住,再怎麼說玉蘭都是你的大姐,怎麼能對她大吼大叫,這不是一個有家教的姑娘該做出的事情。”柳葉氏又說了柳梅花兩句。
“知道了,奶奶。”柳梅花點頭。
“老大,”看著柳葉氏這邊完事了,柳全貴開口說道,“你這女兒要好好看著,咱們柳家村都是厚道人,心不能黑也不能歪,今天這是小事,可從玉蘭的用心來看,聽著就讓人心寒,若現在不改,以後遇上大事,出了事或者犯了族規誰也救不了她。”
“我知道,爹。”就是他爹不說,柳元宵也不打算再縱容這個女兒。
“從明日起,玉蘭每日抄寫族規一遍,青鬆你看著你妹妹,務必讓她銘記我們柳家村的族規,讓她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樣的心思是不能有的。”對於一個不認字的人要抄寫族規,這懲罰也不算輕的。
而柳家村的族規,先生上第二堂課的時候就很認真仔細地一條條地講解了,並且要求所有的學生都牢記,而村子裡,每年也會抽出一定的時間,讓村裡的大大小小熟記到最後達到能背誦的程度。
柳青青覺得,柳家村之所以民風這麼淳樸,族規的功勞肯定不小。
“是,爺爺。”柳青鬆同樣開口說道。
這件不大不小的事情算是這麼解決了,可誰也沒發現,大房和二房之間的關係已經出現了
很細小的裂縫。
在距離過年還有二十來天的時候,學堂裡的先生說從小年開始到第二年元宵都不用上課,柳青雲算著沒有多少時間,心裡有些惆悵。
這天下學,柳青青看著神情有些落寞的柳青雲,問了原因之後倒很能理解,他家裡不像她家那麼多的兄弟姐妹,而他似乎也不怎麼和村子裡的小夥伴一起玩,於是安慰道:“青雲哥哥,我們都在同一個村子,就是不一起上學堂,我們也可以去找你玩,你也可以來找我們的。”
“真的嗎?”實際上柳青雲作了那麼久難過的表情,就是為了這話,青青可真是太貼心了。
“當然。”柳青青點頭。
柳青樺跟著點頭,“你們兩家又沒隔多遠的路,一起玩方便得很。”
回到家裡的柳青雲想著他的字是越練越好,都是青青的功勞,他是不是送點東西表示一下,可是要送什麼呢?坐在板凳上的柳青雲用手支著下巴,嘟著嘴皺著眉開始苦思冥想。
“想什麼呢?”見兒子從自己開始做晚飯一直到晚飯都好了,還是這副姿勢,柳元時開口問道。
麵對自家爹,柳青雲是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直接將他的苦惱說了出來。
“確實是該送點東西,”柳元時笑著說道:“這有什麼,我們家裡還有好些皮毛,我都整理好了,現在天氣冷的,你送過去,讓她們給青青做帽子,圍脖什麼的,正好用。”
柳青雲眼睛一亮,隨後又暗了下來,搖頭,撇著嘴說道:“這算什麼,那些皮毛不是我打
獵回來的,也不是我硝的,送過去人家還有做針線活,一點誠意都沒有。”
“得,老子不管了,你自個兒想有誠意的東西吧,”說著將筷子遞到柳青雲手裡,“快些吃飯吧,一會就涼了,吃完再慢慢想。”
柳青雲覺得有道理,終於苦思冥想了一個晚上想出了個好主意,第二天一大早,從床底下掏出他的黑色陶罐,打開蓋子,把裡麵的銅板小銀塊都倒了出來,若是柳青青看見的話,她就不會再覺得她那將近六兩銀子的銅板是很多的私房錢了。
“爹,硬紙多少錢一張?”聽到堂屋裡有聲響,房間內的柳青雲直接提高聲音問道。
柳元時推門,靠在門框上,看著他兒子堆在桌麵上的私房錢,問道,“什麼樣的硬紙?”
“能寫字的,不要太厚,最好是白顏色的。”柳青雲想也不想地說道:“爹,我這些錢應該夠了吧?”
柳元時挑眉,走了進去,“給青青那丫頭準備的東西?”既然之前兒子連他的皮毛都不要,那現在他也不會說銀錢由他來出,隻不過,這些私房錢好像也是從他手裡流到這臭小子的存錢罐裡的吧。
“恩,”
“要幾張?”
“兩張吧。”柳青雲想了想說道。
柳元時從桌上拿起銀塊中比較大的一塊,見自家兒子麵不改色,收進腰包,“成,中午的時候我就給你帶回來,有沒有想吃的,我順便給你帶回來。”
若是旁人看到柳元時父子兩相處的情況,他們就會明白,柳元時寵柳青雲的程度一點也不比柳元吉寵女兒要少。
柳青雲搖頭,“爹,你看著買吧,我不挑食。”
接下來柳元時就看著自家兒子認真地準備給柳青青的還禮,那差點就廢寢忘食的小模樣,他承認確實是誠意十足。
緊趕慢趕的,柳青雲總算在臘月二十這一天,將東西完成,用精巧的小木盒子裝好,放進書袋裡,心情很是愉悅地上學去了。
“青青,我的字因為你才能提高得這麼快,這是我的謝禮,你收下吧。”柳青雲將木盒子遞給柳青青,說實在的,他心裡還是有些緊張的。
看著已經跟他們熟悉的柳青雲如此鄭重,柳青青眼裡帶著笑意地接過,她身邊的柳青樺開玩笑地問道:“青雲,這裡麵不會是裝著雞蛋吧?”
“不是,”柳青雲搖頭。
柳青青打開木盒子,巴掌那麼大的一疊紙片整整齊齊地擺放在裡麵,最頂上的紙片很工整地寫著一個壹字,呡嘴,拿起第一張,紙片並不像他們平日裡書寫的紙張那麼輕薄易壞,拿在手裡很是方便,而第二張上麵果不其然地寫著貳字。
柳青青將木盒子放在課桌上,把前麵十張拿出來,原本想要問這有什麼用的柳青樺兄弟三個看著第十一張上寫著的吃飯二字,心裡明白了。
柳青青按著順序一一翻過,裡麵全都是一些生活常用的字,彆說柳青青對於這份謝禮心裡
十分震動,就是柳青樺兄弟三人都感動不已。
“你小子,可以啊!這都能想到。”柳青樺拍著柳青雲的肩膀說道。
“青青喜歡就好。”柳青雲被這麼誇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不值什麼的,也沒費多少工夫。”
這一點柳青青他們自然明白,若是柳青青沒有常笑這個翻譯,她肯定會比柳青雲還更早地想到,可對於這些小孩來說,要想到這個主意就不是那麼容易了,否則,以她的兩個哥哥對她寵愛的程度,要是想到了早就做出來了。
柳青青將一疊紙片收起來,真心誠意地道謝,“青雲哥哥,謝謝你,我很喜歡。”
“你喜歡就好。”這一次柳青雲臉上的紅暈絕對不是他故意擺出來的,“這裡麵的字並不全,你若是需要可以再補充的,最好用針線將這些紙片裝訂好,用布袋子放著,那樣比木盒子輕便,你出門在外,常笑不在或者你偶爾想要自己表達想說的話時,就可以隨時拿出來。”
“恩,”柳青青點頭。
而這天中午吃飯的時候,柳青青動作利索地掏出吃飯那張紙片,趕在柳全貴說開飯之前,揚起手從他爺爺笑眼彎彎地一路晃過去。
讀了書的堂兄弟們自然看得明白,可桌上還有柳全貴和柳元和兩個文盲,至於他爹和大伯還有四叔,至今依舊在縣城做工,中午是不回來的。
“爺爺,是吃飯兩個字,姐姐讓我們吃飯。”已經成為學子的柳青槿自然被安排在柳全貴這一桌,笑著替他姐姐說道。
“是嗎?”柳全貴這話剛剛落下,伸手要去拿青青手中的紙片,隻見柳青青又抽出一張來,上麵隻有一個字,“是,”桌上的堂兄弟們同時念道。
“嗬嗬,不錯,”柳全貴笑嗬嗬地說道,很是珍惜地拿著兩張紙片,仔細研究了半天,“原來這就是吃飯和是兩個字啊。”
柳青青點頭,她的智商本身就不低,記憶裡更是好得出氣,再加上一上午的時間,那一疊紙片早已經被她摸熟,擺弄起來很容易,而得知這是柳青雲送來的謝禮,家裡的大人將他誇了好幾遍。
令柳青青沒想到的是,因為她以後的日子裡時不時地使用這些紙片,家裡的文盲們雖然還是不會寫字,可不久之後,他們竟然也認識了卡片上所有的字,不得不說這也算是個意外的收獲。
午飯過後,柳青青讓她娘幫忙縫一個專門裝這些紙片的袋子,看著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愉悅氣息的女兒,蘇氏自然是樂意得很,一個下午就搞定不說,還在袋子上繡著和書袋同樣卻小好幾號的柳樹,和一個小小的青字。
將紙片整齊的放進去,柳青青再練習了一會,就能不看袋子準確地拿出她想要的那張,雖然用這樣的紙片和三個哥哥弟弟們對話看起來很簡潔,可兄妹四人都玩得很開心。
等到柳元吉知道這事後,心想,他還是小瞧了那小子,心眼可真多,看著自家女兒像是得了什麼寶貝一般,愛不釋手的模樣,更覺那小子實在是太會討人歡心了,不過要他點頭,可沒那麼容易。
當然,因為這事,柳元吉將柳青樺兄弟三人叫到房間內,狠狠地教訓了一頓,大意是柳青雲都能想到的事情,你們身為青青的哥哥弟弟的竟然沒有想到?真是太不稱職了。
待到三人都被訓得麵紅耳赤後,蘇氏才笑得很是溫柔地說道:“好了,三哥,他們三個對青青有多好你心裡是有數的,不過,我瞧著青雲那孩子確實是不錯,模樣長得俊俏,又知禮懂禮,關鍵是心思細膩,長大後肯定是個知冷知熱會疼人的好男人。”
“你,”柳元吉看著自家媳婦對柳青雲一副滿意的模樣,那臭小子難道不僅僅是在他的兒女麵前晃蕩,還在她媳婦麵前討巧賣乖?好你個臭小子,這心眼多得快趕上蜂窩了吧你。
“好了,三哥,你快彆生氣了,不是我自誇,咱們這三個兒子,在村子裡那也是個頂個的出色,”蘇氏笑看著三個兒子,罕見的沒能和她丈夫心意相通,“不過,你們可不能驕傲,要繼續努力,爭取超過青雲那孩子。”
雖然蘇氏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但總得給兒子們定個目標,不然頂著我是全村第一的模樣驕傲自滿下去,很可能就廢了。
“是,娘。”柳青樺三人在外麵不管怎麼頑皮打鬨,在蘇氏麵前都是一副乖孩子的模樣。
雖然那些紙片是真的像柳青雲說的那樣費不了什麼功夫,也不值多少銀錢,但柳青雲的這份心意柳青青還是銘記在心裡的,於是,在大多數和柳青雲相處的時間裡,她都會用這紙片來表達她的意思,沒有的才讓常笑翻譯。
一般這個時候,柳青雲都會笑得特彆開心,一雙眼睛閃閃發光。
時間一眨眼就到了臘月二十二的晚上,柳全貴召集全家人坐在堂屋,從這一天起,柳元宵
他們三個就再不用去縣城做工,而在這天完工後,他們就接了工錢回家。
雖然接著乾下去工錢會更多,可比起全家一起準備過熱鬨新年,那些工錢就顯得不那麼吸引人了,最重要的是,他們兄弟四個一直貫徹了柳全貴的話,錢是掙不完的,家裡人平安和團圓比什麼都重要。
“明日老大你們四個去縣城帶著錢,把我們之前預定的豬肉背回來,順便再買些紅紙,”剛想說對聯的柳全貴改了口,“如今家裡已經有了不少讀書人,你們各個房間門口的對聯你們自己寫,無論好看與否,自己心裡有數,難看的繼續努力,好看的爭取更好看,至於廚房,院門,堂屋還有我們老兩口的房間,就看你們誰寫得好,我們就掛誰的。”
後麵的話明顯是對著他的孫子們說的,已經在讀書的八個孫子齊齊地說道:“是,爺爺。”
見孫子們聽話,柳全貴接著布置,“其他的東西跟往年一樣,老大你們跟你娘拿了錢後看著準備。”
“是,爹。”柳元宵已經不是第一年準備這些東西了,自然知道該買些什麼,他們男人負責的大部分都是吃的。
柳全貴的話說完,接著就是柳葉氏了,“今年我跟老頭子商量了一下,明日去縣城車扯幾匹布,再買些棉花,給家裡的孫子孫女一人做一套新的棉衣棉褲,常笑也做一套,老大你們四個大老爺們就不做新的了。”
柳元宵等人沒有意見,在他們看來,衣服能穿能保暖就行,不像小孩子,都想穿新衣。
說到這裡,看著四個兒媳婦臉上都沒有表示不滿,柳葉氏很是滿意,“至於我這個老婆子和你們四個兒媳婦,一人做一件新棉衣,褲子將就去年的就可以。”
四個兒媳婦都有些意外,沒想到還有她們的一份。
“明日你們四個去縣城,扯布和買棉花的錢我會交給老三媳婦管著。”柳葉氏說著這話時看向楊氏和苗氏,見她們什麼多沒說就這麼定下來了。
她這麼做也有她的道理,大媳婦的性子要繼續磨,等到她不再那麼急躁能夠顧全大局後,她自然會給予她長子媳婦該有的地位,至於兒媳婦,就她那性子,將錢給她家裡恐怕沒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