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2 / 2)

“老三,愣著乾什麼,該下地了。”柳全貴一出來,就聽見三兒子的話,瞪了對方一樣,不悅地說道:“昨天我說的話你們都忘了嗎?”

柳元吉摸了摸鼻子,扛著鋤頭就跟上柳全貴的步子,後麵柳元宵和柳元豐沒敢多說,隻是給柳元和鼓勁,示意他努力。

去地裡的路上,柳全貴父子四人,再加上柳青鬆,時不時地對著村子裡的村民打招呼。

“爹,二弟真的沒問題嗎?”身為老大的柳元宵,從小就是個操心的命,更彆說對象是柳元和,他能放心才怪,柳元豐沉默地跟在一邊,點頭,他雖然是四弟,可對上二哥,他覺得他能當四哥了。

柳青檀其實一直想跟柳元豐說的,隻是一大早就被柳青樺兄弟三個拉著去了縣學,春闈在即,他們不能放鬆,得繼續努力,所以,還沒來得及呢。

柳青鬆心裡也是擔心的。

“蠢東西,動動腦子好好想想吧。”柳全貴眼裡閃過一絲得意,不過在看向自家三兒子的時候就沒有了。

果然如此,柳元吉笑嘻嘻地說道:“爹,你可真是老奸巨猾。”

“找打。”柳全貴雖然是一臉嚴肅,不過,從他說話的語氣就可以看出來他的心情不錯。

等到柳元宵三人知道這對父子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的時候,他們紛紛用崇拜的目光看著柳全貴,心想,果然薑還是老的辣,他們還嫩著呢。

至於柳梅花的事情,柳家人都沒有提起過,直到半個月之後。

“荷花,梅花呢?這些日子我怎麼沒有看到她?”對於二房單獨過的事情,苗氏隻要一想到就會哭,即使柳荷花解釋了,這事是柳元和自己求的。

但苗氏一點也不相信,認為其他三房出息了,便嫌棄他們二房,將他們當包袱一樣給扔了。

柳荷花縫衣服的手一頓,看著麵前的親娘,彆說她無語,就是坐在一邊的青柏媳婦也是無話可說,都過了這麼久了,才想起來,問一聲,娘這腦子平日裡都在想什麼呢。

“梅花有事,”柳荷花並沒有多說,“怎麼,娘找她有事?”

苗氏搖頭,“我就是問問,那死丫頭,以前就隻知道氣我,現在更好,看都不來看我了。”

那你就沒有想過去看她?這句話柳青柏的媳婦林氏真的很想問,不過,看了一眼一邊的大姑子,再想著梅花現在的處境,還是忍住了。

柳荷花在這個話題上多說,“娘,你給爹做的新衣服呢?”現在的日子已經不像從前條件那麼艱苦,所以,每個季節家裡人都會縫新衣服,而她所問的,是年前苗氏就開始動手的那件。

苗氏一愣,隨後眼眶就紅了,眼淚啪啪地往下掉,另外兩人都習以為常。

“娘,說話。”

“我不知道你爹的尺寸,衣服有些小,得重新做。”苗氏開口說道,她沒好意思說,那不

是有些小,而是小了好多,夥食上去了,家裡之前乾瘦的人一個個都壯實了,而她還是按照柳元和以前的尺寸,不小才怪。

柳荷花不問了,低頭做自個兒的事情,原本麵對這樣的情況,林氏是有些尷尬和無措的,如今,她也能夠做到像其他人那般,充耳不聞。

於是,這邊姑嫂兩個都在做衣服,配合著苗氏的抽泣聲,倒也寧靜祥和。

“會試的時間往後推了三個月?”柳青樺等人瞪大眼睛看著木陽,“恩公,是真的嗎?”

“恩,”木陽點頭,“所以,你們不用這麼用功的。”

即使是縣學裡的先生都還沒有收到消息,柳青樺等人也不會懷疑這個消息,“也好,這樣,我們可以再多學一些,加深鞏固一下。”

其他人點頭。

木陽卻在搖頭,這些娃娃啊,怎麼就不知道偷懶呢。

“再告訴你們一個消息,到時候我們家的人也要回京城,”木陽開口說道:“之後衛縣的縣令也不再是我爹了。”

“啊!”這個消息比起前一個更讓他們在意,木縣令就很好,不說縣城和柳家村的富裕,就是衛縣下轄的其他村子,即使是這兩年不再減稅,都能吃飽穿暖。

這若是來了一個貪官,不是將這一切都破壞了嗎?

“放心吧,接任縣令的人是我爹的人,就算做得沒有我爹好,也不會是你們想的那樣。”木陽笑著說道。

柳青樺等人提著的心放下了,“那木縣令呢?”對於他們來說,即使是個小小的縣令,都是很大的官職。

“你們還是好好操心你們自己的事情吧,我爹就更不用你們擔心了,”木陽笑著說道:“不過,你們村子裡的瓜果,產出的雞魚,依舊隻能送到我們這裡來,到時候我爹應該會派人來收的。”

“那是當然,除了木縣令,我們也不認識其他人。”再說,就算有人眼饞,可誰知道他們有沒有木縣令可靠,他們也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

木陽在心裡撇嘴,他爹是越來越懶了,就這麼一點事情還指使他,他還是不是寶貝兒子了?

柳家村的人對於這兩個消息想法是跟柳青樺他們差不多的。

在真正農忙到來之前,柳家人也積極地準備娶新媳婦的事情,而在柳青榆娶媳婦的前一天晚上,柳青青在床上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等睡著之後。

空曠陰冷的石台,恐怖的十字架,翻滾的烏雲,火燒般的疼痛,六個太爺爺憤怒的麵孔,村民紅著眼拚命的模樣,柳青青隻覺得全是都像是要被烤化了一般,好熱好疼。

就在她覺得自己可能就這麼死掉的時候,醒了過來,躺在床上的她還能感覺到那種火熱的難受,耳邊隻聽得到自己沉重的呼吸聲音,抬頭一抹額頭,全是冷汗。

大眼睛裡全是驚恐,這噩夢實在是太可怕了,跟著心顫抖的是她的整個身體。

醒來之後,她便再不敢睡覺,多久沒有做這麼恐怖的噩夢了,想著以前的事情,她心裡的

不安在不斷擴散,自從她來到這裡,隻要是噩夢,似乎都是有所指示的,而這一次似乎關係到整個村子,否則,不會連六個族老都出動的。

彆怕,彆怕,柳青青躺在床上,兩手按著心口,感覺到那裡依舊在不斷地跳動,不停地在心裡安慰自己,在好幾十次之後,終於緩解了不少。

既然是有所指示的話,她就不能忘記,就像上次找到被拐走的青槐他們,這裡麵說不準有什麼線索,想到這裡,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仔細地回憶著當時的環境,呼吸再一次變得急促起來。

害怕知道的線索會被自己忘記,柳青青撐起她軟趴趴的身體,就著外麵陰暗的月光,點了油燈,磨墨,拿起筆,慢慢地將夢中的場景勾勒出來。

害怕得手顫抖的時候,就停下來,不斷地安慰鼓勵自己,然後在繼續,等到終於畫完之後,她的衣襟再一次被冷汗打濕。

即使是看著這張圖,柳青青都能感覺到那種壓抑,陰暗,冰冷,恐懼等等的負麵情緒。

不過白紙上所畫的地方,柳青青可以確定,這絕不是在衛縣,想了想,又臨摹了一張,等到哥哥去縣學的時候去問問恩公,他見識廣,可能會知道。

“青青,你沒事吧?”第二天,柳青青一出現在院子裡,嚇了眾人一跳,那慘白的臉色讓他們不得不擔心。

“沒事,想到青瑜哥今天也要成親了,心裡高興,所以昨天晚上睡得有些晚。”柳青青在心裡很是歡快地說道,常笑這個翻譯一直很稱職。

“你呀,”柳葉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快去洗漱,吃過早飯後,回房間休息一會,離著接新娘子看熱鬨還有斷時間。”

柳青青點頭,沒有反駁,她現在確實是疲憊得很,但今天是柳青榆的大喜日子,無論怎麼樣都要撐過去的,她要真將做噩夢的事情說出來,恐怕家裡人會多想,甚至可能會牽連到新媳婦身上,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隻是她不知道,有人相信了她的說辭,可更多的心裡卻帶著懷疑,隻是見她不願意說,也就壓在心底,沒有多問,估計也知道青青在顧慮什麼,他們自然不會戳破。

“看著點你妹妹,她要是有什麼不舒服,一定不能讓她忍著,知道嗎?”柳元吉拉著三個兒子說道,青瑜的大喜日子是重要,可他的閨女更重要。

“恩,放心吧,爹。”柳青樺三人點頭。

之後又加入了柳青雲,在新娘子沒來之前,他們就坐在柳青青的房間內,看著睡覺的柳青青,許是昨晚的噩夢太過深刻,如今即使沒有做夢,她也睡得不是很安穩。

“等到新人拜堂之後,還是瞧瞧請三大爺給青青看看,這臉色太差了。”柳青雲開口說道,其他人點頭,柳家人嬌養的寶貝閨女,平日裡一張臉都是紅撲撲的,如今一片慘白,他們能不擔心才怪。

二房內,苗氏終於知道梅花是被關起來了,林氏在廚房裡幫忙,於是,柳荷花被她逮住了,“荷花,他們為什麼要關著梅花?”

“娘,這事爺爺和爹他們一起做的決定,你就不要管了。”柳荷花心頭一跳,隨後冷靜地

說道。

“那是我的女兒,我怎麼能夠不管,荷花,梅花是你的妹妹,你怎麼能夠這麼對她?”苗氏哭著吼道,幸好此時院子裡已經很熱鬨了,否則,就苗氏這聲音,肯定會將幫忙的人都引過來的。

“娘,你彆鬨了,先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柳荷花廢了好一番功夫,才將苗氏給打發了,隻是心裡總覺得不安,不過,今日是青瑜哥大喜的日子,提起娘恐怕會影響爹的心情,等明天再說吧。

苗氏流著淚看著柳荷花離開,猶豫了許久還是一咬牙,走到柳梅花的房間門口,“梅花,你在嗎?我是娘啊。”

一日日的被關著,柳梅花心情很是煩躁,聽到苗氏哭著的聲音,沒好氣地說道:“你來乾什麼?”

“我想問問你好不好?”

“你覺得我這麼關著能好嗎?”柳梅花諷刺道。

“我也是才知道你的事情,你彆怪我,你放心,我不會不管你的,”苗氏聽到女兒這麼說,貼著門哭著說道:“我一定會想辦法放你出去的。”

“你能想到什麼辦法?爺爺和爹他們都不會同意的,你還能做什麼?”柳梅花眼睛一亮,不過,說話的語氣卻是沒怎麼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苗氏完全不明白,“無緣無故的,他們為什麼要把你關起來啊

。”

“一時半會我和你也說不清,娘,鑰匙在姐姐身上,你能想辦法拿到嗎?”柳梅花開口問道。

“這,”苗氏有些猶豫。

“哼,”柳梅花冷哼一聲,“你還是不是我娘,我真懷疑我是不是你親生的,這事要是發生在玉蘭姐或者桃花身上,大伯娘就是拚了命也會幫她的女兒的,到了你這裡,除了哭你還知道什麼。”

苗氏心中一痛,梅花怎麼能拿她和大嫂那麼粗俗不堪的人比較,“那你等著,娘試試,不過,白天不行,家裡人來人往的。”

“娘,你聽我說,鑰匙姐姐肯定是隨身帶著的,你白天好好休息,晚上等到姐姐睡覺之後,再將要是拿來,到時候我再慢慢告訴你,為什麼爺爺和爹他們要關著我好不好?”柳梅花心怦怦直跳,不過說話的聲音卻很是鎮定。

“這樣好嗎?”那不是偷嗎?這話苗氏沒說出來。

“你要是不願意,就彆在這裡假惺惺的關心我。”柳梅花聲音一下子就變得很是冷淡,“反正你還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就是少了我這一個,你也不會覺得有什麼的。”

“好了,我拿還不行嗎?”苗氏人並不笨,她不知道她這麼做是真的為了女兒,還是想要對柳家人忽視她的抗議。

兒子成親不讓她參加,家裡分家沒人問過她的意見,如今關她的女兒竟然還都瞞著她,沒

一個人問她一句,這麼一想,哭著的她心裡再一次累積了不少怨氣。

“我就知道娘對我最好了。”柳梅花笑著說道。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算了,誰讓我是你娘,欠你的唄。”即使知道梅花所說的話有很大的水分,但被冷落了太久的苗氏還是忍不住開心的。

房間內的柳梅花也開心地笑了,她並不是像前世那般不顧家人的,她的離開,一是為了自己的幸福,二也是向家裡的人證明,她的選擇是沒有錯的。

“那娘,你要小心點,晚上我等著你啊。”柳梅花說話的聲音都帶著喜悅,眼裡閃著堅定地光芒,讓隻能說是清秀的她添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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