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2 / 2)

書房內,端木淩將他的煩惱對著端木瑞說了一遍,“皇弟,你自小就聰明,你說,這事要怎麼辦?”

“欽天監還沒動靜?”端木瑞並沒有立刻就將他的想法說出來,而是皺著眉頭問道。

“恩,他們依舊說一切正常。”這才是端木淩懊惱的地方,若是欽天監的人有了同樣的結果,他就可以直接下旨了,朝堂的大臣們也沒有反駁的理由。

可一國的皇帝,因為一個村姑的噩夢,就將整個大夏折騰得雞飛狗跳,端木淩能夠想象那

些文官禦史們會反對成什麼樣子,若他一意孤行的話,血濺朝堂的事情是絕對會發生的。

端木瑞皺眉,想了好一會,“皇兄,對於這件事情,我其實和陽兒是一樣的態度,相信青青那丫頭的。”

“朕知道,”端木淩點頭,他也是偏向相信的,可作為皇帝,他不能按照直覺來做事,更何況是這麼大的事情。

“皇兄,要不這樣?”

看著端木淩實在是煩惱得不行了,端木瑞才開口將他的計劃說出來。

“所以,做噩夢的人變成了朕?”端木淩皺眉。

“是的,皇兄,”端木瑞收起笑容,一臉的嚴肅認真,這件事情是最重要的,皇族之中,除了皇帝,這事按在誰的頭上都有掉腦袋的危險。

端木淩自然也明白,什麼是天子,上天之子,他得到老天爺的警示是正常之事,若是皇城皇族的其他人,難不成你也想當天子?

端木淩並沒有立刻答應,在他心裡,這個親弟弟還是占有很重要的位置,“要不,這事朕讓皇子去辦?”當然,這皇子也不可能是太子。

“皇兄,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端木瑞笑著說道:“但你很清楚,這事再沒有比我更合適的人選,若事情是真的,這麼大的功勞落在某個皇子身上,對太子來說,並不是件好事。”

“可是,這也太委屈皇弟你了。”這些年,這個弟弟為他做出的犧牲還少嗎?端木淩眼睛落到他的右臂上。

“皇兄,不委屈的。”端木瑞笑著說道,“這事就這麼定了吧,再猶豫下去,我擔心時間不夠。”

“你先讓朕考慮考慮。”端木淩依舊沒有答應,他很清楚,隻要皇弟一提出這件事情,所有的矛頭都會指向端木瑞,而他這個當兄長的竟然就這麼坐享好處?

端木瑞站起身,認真地說道:“那皇兄你慢慢考慮,不過,無論你的結果如何,明日早朝我都會將這事提出來的。”

“你。”結果,他的話還沒說完,端木瑞就轉身離開。

原本有皇弟幫忙解決,端木淩覺得應該輕鬆一些的,可此時,他真的高興不起來,反而心裡是更加地煩悶。

半個時辰後,太後笑看著一臉鬱悶的皇帝,“行了,你應該高興才是,當皇帝的,大多數都是孤家寡人,你有如此為你著想的兄弟,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可是,皇弟他。”

“哀家知道你想說什麼,哀家也心疼他,隻是,他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個兒再乾什麼,”即便是身為太後,看著兩個兒子如此和睦,她的心裡是比任何人都高興的,“你若真覺得虧欠他,以後對他更加好些就夠了。”

“這個母後不說,朕也會的。”隻是端木淩依舊覺得,禍事全讓皇弟來抗,而好事又推到他的身上,心裡怎麼都覺得不得勁。

端木軒的府邸,“遠塵大師,我八哥如何?”九皇子開口問道。

遠塵大師搖頭,“貧僧是沒有辦法,”眼睛並沒有看躺在床上端木軒的身體,而是落在了柳梅婷的身後空蕩蕩的地方,“施主,你心頭的戾氣比上次更加嚴重,如若不及時回頭,後果不堪設想。”

在場的人都古怪地看著遠塵大師。

而飄著的端木軒臉上是一閃而過的驚訝,他怎麼也沒想到遠塵大師還真有大本事,所有人都看不到他,他卻能看見,隻是,他所說的話,卻不是端木軒想要聽的。

一看端木軒的表情,遠塵大師就知道對方並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阿彌陀佛。”

“大師,這事是否隻有特定的人才能解決?”柳梅婷恭敬地問道。

遠塵大師的視線停留在柳梅婷身上,原本一臉的慈悲,如今少了慈祥,多了幾分悲意,“阿彌陀佛,女施主,花非花,霧非霧,切勿被表象迷了雙眼。”

柳梅婷皺眉,同樣沒將遠塵大師的話放在心上,“大師,你並未回答我的問題。”

又一個癡兒,遠塵大師在心頭感歎,卻也不再多加勸告,“一切皆有因果,女施主既然心裡明白,又何須問貧僧。”

對於這個答案,柳梅婷倒是不覺得意外,沉默地看著床上躺著的端木軒,無論如何,她都不會不管她的男人的,“大師,我知道了。”

看著柳梅婷身上出現的戾氣,遠塵大師臉上的悲意多了許多,“女施主,凡事三思而行。”

“我知道。”

遠塵大師搖頭,翩然離開。

“九皇子,十皇子,八爺的事情交給我就可以了。”柳梅婷怕再拖下去,八爺真的會有個好歹,既然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

“恩,”九皇子和十皇子點頭,就算眼前之人不是他們所想的那個,也得等八哥醒來之後再做定奪,再說,八哥對她喜歡他們是看在眼裡的。

柳梅婷離開了,端木軒自然也跟著她一起離開,無論他心裡想不想,這事都不是他能夠決定的。

這天晚上,柳青青依舊在做噩夢,最初還是他們幸福安逸的柳家村,等到場景轉換的時候,大雪已經沒有了,可各處的哭嚎聲更加的淒厲,征兵。

皇上下達的聖旨,誰敢反抗,即使是當年的將眼睛都哭瞎了,抱著孩子的媳婦跪著求饒,小小的孩童稚嫩的哭嚎,都阻止不了這些。

戰場上,她親眼看見原本隻是普通農民的新兵一個個的倒下,鮮血染紅了黃色的土地,留下的是他們死不瞑目的一雙雙無任何光澤的眼睛。

這一次,柳青青身上倒是沒有任何的疼痛,但渾身卻冷得更加的厲害,這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麼沒有了,那他們家裡等著他們回去的親人們要怎麼辦?

推己及人,柳青青看中她的每一個親人,彆說是死彆,就是她的弟弟妹妹身上出現一道小小的傷口,她都會心疼半天,那些失去親人的人,那些被留下的孤兒寡母要如何去承受這樣的結果。

醒來的時候,天依舊是大亮的,除了冰冷的身體,柳青青的心也在痛的,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見柳青青醒來,柳青雲他們這一次沒有多問,而是端了柳青青最喜歡吃的飯菜,讓她先將肚子填飽,在他們看來,無論怎麼樣,保重青青的身體是頭等大事。

而此時的朝堂上,果然如端木淩所料的那般,當端木瑞就因為自家皇兄的一場噩夢,便要大動乾戈,六部官員和禦史們的炮火全都衝著他而去。

不過,端木瑞依舊笑得優哉遊哉,仿佛被說的人不是他一般,但對於要做的事情卻格外的堅持,一副我就要這麼做的模樣,你能將我怎麼樣的無奈表情?

“皇上,此時萬萬不可,雖然這些年大夏風調雨順,國庫也算充盈,但也不能像瑞王這般的兒戲。”一文官站出來,痛心疾首地說道。

端木瑞挑眉,“感情做噩夢的不是你們家兄長,所以你們不心疼,我告訴你們,這事我做定了,無論你們是要死要活,都阻攔不了我的。”

“你,你。”一個年級大的禦史氣得渾身發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這麼直接暈了過去。

“皇上,萬萬不可啊!”文官中能察言觀色的人並不少,一看見龍椅上的端木淩有動搖的情況,也不管那暈倒的老禦史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以往瑞王如何胡鬨,微臣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了,可今天這事不小,怎麼能因為一場夢,就如此地胡攪蠻纏。”

說完,開始咚咚地磕頭。

“好了,你們一個個說得都太嚴重了,”端木淩不耐煩地說道,“端木瑞是朕的皇弟,他

能如此替朕著想,朕很欣慰。”

端木淩這一句話下來,原本準備行動的皇子們,包括太子和四皇子都停了下來,他們很快就明白,這明明是父皇他們兩兄弟在唱雙簧,而這件事情恐怕父皇也是準許的。

想到這裡,太子第一個站了出來,“父皇來天子,做如此噩夢,想必是上天有什麼警示,再想著鎮國寺的事情,諸位,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兒臣同意太子殿下的。”四皇子跟著站了出來。

於是,原本朝堂上是文官們言辭激烈地炮轟端木瑞,卻因為太子的一席話,而變成了皇子之間的爭鬥,吵得那叫一個不可開交,反而是提出這事的當事人端木瑞空閒了下來。

端木淩心裡很欣慰,不愧是朕的太子,果然深得朕心。

一群武將看著各自站隊的官員們吵得一個個麵紅脖子粗,心頭覺得好笑,聽聽,這話題已經扯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時間依舊,有些暴躁耐心不多的武將,終於有人跳出來開口說道:“皇上,微臣認為瑞王的話不無道理,防範總是沒錯的,為駐守北疆的戰士送去抗寒的物資,並無不妥。”

“微臣附議。”

即使武將之間的心也不是在一塊的,但他們可不像隻會動嘴皮子的文官,因為他們知道,無論有沒有雪災,駐紮北疆的戰士,每年的冬季是最難熬的。

看著這站出來的一排武將,文官們傻眼了,他們可不是真傻,真的是在互相攀扯,他們隻是希望這般下去,讓皇上忘記了瑞王所提的事情,如今是怎麼回事,這群武夫怎麼又講話題轉

了回來,這下該怎麼辦?

“嗬嗬,既然如此,這事就交給瑞王去辦,”端木淩可不會給這些人反應的機會,眯著眼睛立刻開口說道:“六部要緊密配合瑞王的行動,如若有人敢敷衍了事,朕決不輕饒。”

“臣弟遵旨。”端木瑞的聲音那個響亮,說著這四個字的時候,聲音裡全是得瑟和得意,眉毛一挑,看著那群呆若木雞的文官,意思很明顯,看到沒有,皇兄還是最看重我的。

氣得那群文官一個個都差點吐血,朝廷大事,怎可如此意氣用事,荒唐,簡直是荒唐至極。

正有人準備死諫,端木淩蹭得一下就站起身來,乾脆利落的說了兩個字,“退潮。”然後,人就毫不猶豫地甩袖離開。

結果,好幾個身體不太好的文官咚咚地到底,昏迷不醒,在這一群官員中,欽天監的李大人整個人都縮著脖子,他突然有種很不祥的預感,若真的有雪災發生,他的下場會是怎麼樣?

離開的時候,大皇子看了一眼太子,冷著臉離開,九皇子和十皇子的臉色也不是很好,實際上他們的想法跟那些文官並沒有太大的差彆,父皇是昏了頭了,才會跟著皇叔做出如此兒戲之事。

“太子二哥?”四皇子也有些不明白。

“你回家好好養傷吧,”太子笑著說道:“多想想,咱們父皇是多麼英明。”

四皇子也不再多問,既然是二哥讓他回去想,那麼,一定就有他的理由,看著走在前麵的太子,四皇子冰冷的眼裡閃過一絲崇拜,二哥可真厲害,這麼快就想明白皇上和皇叔的用意。

跟其他的皇子不同,經常跟在太子身邊的四皇子,知道的事情總是要比他們多那麼一些。

柳家村,下午的時候,柳元初就收到柳青雲他們寫來的信,信上對於柳青青的情況並沒有怎麼提,隻是將她的噩夢細細地說了一遍,後麵附上了他們的想法。

這麼大的事情,柳元初自然要找自家老爹還有村子裡說得上話的人一起來商量的,結果也不出柳青雲他們的意料,熱心淳樸的柳家村人對於將銀子掏出來幫忙並不覺得有什麼。

他們現在不缺吃喝,留下日常用的銀子之後,明年依舊能掙回來的。

柳全貴帶著三個兒子外加一個長孫回到家裡,皺著眉頭問道:“老三去哪裡了?今日青雲他們來信,有重要的事情要說,他怎麼能缺席。”

在他的眼裡,任何事情都沒有宗族裡的事情重要。

柳葉氏搖頭,眼裡帶著擔憂,“整個村子都找了,並沒有找到人,還有,老頭子,老三媳婦也不見了。”

“不見了?是什麼意思?”柳家村一向是平安無事的,所以,柳全貴聽了這話,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那麼大的人了,還能走丟了。”

“難道是去蘇家了?”楊氏這話一說完,她自個兒就否認了,老三和老三媳婦做事,一向可靠,去哪裡之前都會跟家裡人說一聲的。

“你們有沒有人知道他們去哪裡了?”柳全貴皺著眉頭問道。

柳家人紛紛搖頭。

“爹,會不會出什麼事情了?”柳元宵有些擔心地問道,“這眼見著天就黑了。”

一聽這話,柳葉氏哪裡還坐得住,“老頭子,我們快去找找吧?”

柳全貴點頭。

隻是,他們把整個村子都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柳元吉和蘇氏,最後,整個村子都發動了,直到有幾個家長來到他們家,說他們孩子看到下午的時候,有幾個陌生人扛著兩個麻袋出村了。

一聽這話,柳葉氏整個人都癱倒在地,她哪裡還能不明白,她的兒子和媳婦被人綁走了,柳家人也有些亂了分寸。

“二叔,你們先彆著急,”柳元初生怕柳全貴和柳葉氏急出個好歹,趕緊勸道,“這事恐怕跟京城裡有關,明日我去京城裡問問。”

“對呀,”柳青才接著說道:“既然是綁了人,恐怕對方也是有所求的,我們村子裡並沒有什麼值得彆人覬覦的,我想恐怕是在京城裡的弟弟們惹了什麼人。”

“我跟你們一起去。”柳元宵也不顧不斷扯他袖子的楊氏,開口說道,他身為家裡的老大,這個時候不站出來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柳家人這邊在商議對策,另外一邊,柳元吉和蘇氏睜開眼睛,就看見明亮的燭光,布置雅致的房間,隻是他們現在一點欣賞的心情都沒有。

手腳都被捆著,嘴也被堵著,回想起他們之前被敲暈的場景,脖子還有些發疼。

許是算計到他們清醒的時間,房間門嘎吱一聲被推開,看著走進來的人,柳元吉和蘇氏的眼睛瞪得老大,裡麵冒著憤怒的火焰。

柳梅婷笑看著兩人,命丫鬟離開,然後親自將房門關上,這才坐在凳子上,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呡了一口,放下後,才開口說道:“三叔,三嬸,我知道你們現在很生氣,如若不是我實在沒有辦法,也不會出此下策。”

柳元吉和蘇氏看著麵前的柳梅婷,剛才他們一直在想,是誰綁了他們,隻是,怎麼都沒想到,對方竟然是她。

“三叔,三嬸,你們放心,隻要柳青青按照我所說的做,我是不會將你們怎麼樣的。”柳梅婷笑得一臉溫柔,可在柳元吉和蘇氏眼裡,對方已經跟喪心病狂的畜生沒什麼差彆了,想到她竟然用他們去威脅他們的寶貝女兒,眼裡的火焰更加的旺盛了。

柳梅婷有十足的把握,柳青青是絕對不會棄她的父母於不顧的,所以,另外一種可能,她不說也罷。

視線落在兩人腰間的荷包上,柳梅婷的笑意更加明顯,“三叔,三嬸,你們放心,等到我的事情解決後,任由你們處置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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