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大女兒的話,再看著拿著比不停寫著她意願像是瘋子一般的小女兒,歐陽夫人是心如刀割,既恨自個兒女兒不爭氣,竟然被一個隻見過幾麵的男人迷得神魂顛倒,理智全無,又心疼女兒小小年紀,就為愛所困,為情所苦。
她曾經也年輕過,那個時候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心愛之人另娶他人,那種痛苦,就是現在想起來都生不如死,好在後來她得到她想要的了。
歐陽夫人深吸一口氣,既然她能行,那麼,她女兒也同樣行,更何況對方如今隻是一個芝麻大點的小官,笑得很是溫柔地說道:“好了,蝶兒,彆這個樣子,我知道你能聽得進去我的話。”
隻可惜,歐陽蝶依舊故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完全沒有半點反應。
“你若是想要得到柳青雲,就給我把頭抬起了,”歐陽夫人笑得是一臉自信,盯著歐陽蝶的目光充滿了慈愛和柔和。
歐陽蝶寫字的手一愣,像是好久才明白過來她娘說這話的意思,終於將頭抬了起來,目光裡全是期待。
這樣的小女兒看得歐陽夫人差點心酸得又哭出來,不過,她一定會讓之前燦爛幸福的笑容回到蝶兒身邊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蝶兒,你放心,我一定會讓柳青雲娶你的。”
歐陽蝶想了想,低頭,很快,一行字出現在歐陽夫人的眼裡,“娘,你說的是真的?”
“恩,”歐陽夫人點頭,“你要相信娘,就將這件事情交給娘去辦,你呀,就隻要耐心地在家裡養好身體,等著娘的好消息,好不好?”
“真的?”歐陽蝶寫下這兩個字。
“當然是真的,娘什麼時候騙過你。”歐陽夫人對於女兒的懷疑,沒有半點不滿,笑眯眯地說道。
歐陽蝶點頭,乾瘦的小臉才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看得歐陽夫人和歐陽舞都好一陣歡喜。
歐陽燁的院子內,歐陽燁的貼身小廝看著他家少爺,認認真真地花了一個時辰才畫出的一個年輕男子,然後又用毛筆將整個畫紙都塗黑,唯獨留下一雙眼睛,盯著那雙眼睛良久,然後扔掉筆,瘋狂地大笑起來。
這樣的歐陽燁讓小廝嚇得渾身發抖,少爺的性子是越來越詭異了,行為做事也越來越讓人害怕,好像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附身了一般,這麼一想,小廝就越發地害怕了。
不過,身為少爺的歐陽燁可沒心情去管他家小廝那顆顫抖的心,眼睛直愣愣地盯著那雙眼睛,笑得滿臉的猙獰,“哈哈,老天爺不絕我,總算找到了,找到了。”
笑過之後,便是一臉的陰狠,“筆。”
小廝聽後,有些哆嗦地遞上毛筆,接著就驚恐地看見他家少爺將那雙眼睛染成了鮮紅,不由得倒退一步。
“哼,”小廝的反應讓歐陽燁冷哼一聲,然後,兩手放在輪椅上,欣賞著他的畫作,渾身的陰冷氣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發的濃鬱。
“府裡有什麼動靜?”好久之後,歐陽燁的目光才從畫作上離開,自顧自地推著輪椅走到院子裡,目光盯著某一處,突然開口問道。
那小廝雖然膽小,但是能力絕對是出眾的,否則,他也不會成為自歐陽燁傷了腿後,伺候的人中到現在唯一活著的一個,這不,歐陽夫人剛剛才決定為女兒出謀劃策的詳細情況就從他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歐陽燁聽後,冷笑一聲,眼裡帶著嘲諷,“這麼些年了,都還是那些老手段嗎?既然如此,看在我心情好的份上,就幫她一把吧。”
“少爺?”小廝驚悚地叫道,少爺說出這樣的話可比之前的瘋狂更加令人吃驚。
“怎麼?你有意見?”
小廝連忙搖頭,將心裡的疑惑完全壓製住。
“很快你就知道了,如若這不是一場你死我亡的爭鬥,我又怎麼會放著好好的清淨日子不過,非要多管閒事。”可能是待在這幽靜清冷的小院的時間太久,歐陽燁即使是笑著,都帶著讓人發寒的陰冷。
小廝滿頭霧水,完全不明白少爺話裡的意思,歐陽家雖然沒落了,可到底還有皇後娘娘在,在他看來,隻要不犯大錯,就算是這麼一直衰敗下去,也不會到你死我亡的地步。
這天晚上,九皇子陰沉著一張臉形色匆匆地來到端木軒的府邸,而這個時候,端木軒陪著養傷的柳梅婷在用晚膳,看見九皇子直接進了他側妃的院子,沒有半點不高興,反而笑著說道:“九第,你來了,用過晚膳沒有?”
“八哥,我有事情。”九皇子看了一眼柳梅婷,並沒有打招呼,在他眼裡,一個側妃而已,在皇家的規矩裡,她還配不上他叫聲一聲八嫂。
端木軒愣了一下,點頭,隨後對著柳梅婷說道:“你慢慢吃,有什麼事情告訴下人就是了,我和九弟先去談事情了。”
柳梅婷溫柔幸福的笑容一僵,然而,並沒有等她的回答,端木軒已經起身和九皇子往外走,看著兩人的背影,心裡一陣煩躁和苦澀。
她不在意九皇子眼裡的不滿,畢竟成親那日的事情,雖然端木軒什麼也沒說,甚至府裡的下人都閉口不提,但她很清楚,這事並不是那麼容易過去的。
一想到上官雨,既然是對方已經死了,她依舊恨得牙癢癢的,都怪這個愚蠢的女人,不僅毀了她心中完美的婚禮,還讓她的新婚生活變得如此糟糕。
柳梅婷獨自坐著,看著桌上的飯菜早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好胃口,放下筷子,臉上的笑容慢慢的隱去,慢慢地回想著成親之後,她和端木軒相處的場景。
端木軒依舊那般的溫柔,對她也很好,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樣的生活差了點什麼,因為這和她成親之前期待的幸福感覺差得實在是有些遠。
還有,原本沒成親之前,端木軒的許多事情都不會瞞著她,而如今,剛才九皇子過來,很明顯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說,但端木軒絲毫沒有讓自己知道的樣子,想到這裡,柳梅婷皺眉,難道成親之後,端木軒也將她當成其他皇子後院裡的那些女人一般,而她柳梅婷以後的人生便要想那些怨婦一樣,每日塗脂抹粉地等待著丈夫的臨幸?
想到這裡,柳梅婷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頭,不行,那絕對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一身的本事怎麼可能用在整天和那些後宅女人的爭鬥上,女人,總要有一份自己的事業才行,不然,她遲早會失去自我,變得和這些目光斷線的女人一樣的。
“娘娘?”貼身的婢女小心翼翼地叫道,她雖然是陪嫁過來的丫鬟,可對於自家主子的性子還是了解的,如今她的臉色這般陰沉,想來心情很是不好。
柳梅婷回神,還在養傷期間,身體虛得很,這麼一會就有些昏沉和疲憊,“扶我回房間休息吧。”一切都要等養好身體以後再說。書房內,“八哥,你看?”九皇子掏出一張畫紙,上麵四處都被塗黑,唯有一雙帶血的眼睛很是醒目,清晰,若沒有那刺目的紅色,這雙眼睛無疑美麗動人的。
端木軒微微皺眉,“九弟,你這是何意?”九弟不是十弟,自然不會無聊地跑到他府上來惡作劇。
九皇子美麗的臉上露出一個妖豔的笑容,“八哥,你知道這雙眼睛是誰的麼?”
端木軒再次認真地看著那畫,時間一久倒真有些熟悉,想了想,有些不確定地問道:“柳青雲?”
九皇子點頭,陰寒的眼裡都染上了笑容,“八哥不愧是八哥,當初我可是許久才想到的,不過,八哥,你應該想不到,還有一個人擁有著這樣一雙眼睛。”
端木軒也跟著笑了,“九弟,你就彆繞彎子了,要是十弟在這裡,恐怕早就對著你吼了。”
九皇子摸了摸鼻子,“歐陽夫人,八哥,我說的不是現在歐陽府的那位,而是已經死了的那個。”
端木軒剛想問那又如何,可話到嘴裡舌頭卻突然僵硬了,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震驚,原本悠閒坐著的人一下子就站起身來,也不在意椅子落地而發出的聲音。
“你確定?”端木軒站了良久,才看著九皇子問道。
“八哥,這樣的事情,我若不是有十成的把握又怎麼會跟你說。”九皇子笑著說道:“柳青雲我們是熟悉的,瞧瞧這雙眼睛,對於這一點,八哥應該不會有什麼疑問的。”
端木軒點頭。
“至於之前的歐陽夫人,這幅畫便是歐陽燁所作,而我,同樣問了歐陽府裡的老仆,”九皇子很是陰險又得意地一笑,“擁有一雙一模一樣眼睛的,若說柳青雲和歐陽家沒關係,我是不信的。”
端木軒皺眉,對於柳家村的人,能查的他都查了,自然知道柳青雲是撿的,而且時間和端木雲丟失的時間差不多,之前沒往那方麵想,現在想起來,怎麼看都不是巧合。
“這事還有誰知道?”端木軒笑著問道。
“歐陽燁一定知道,至於太子他們,我就不清楚了。”九皇子想了想,接著說道:“我想很有可能父皇和太子都是不知道的,否則,怎麼可能放任他在京城當一個不起眼的芝麻小官,要知道柳青雲若是有個什麼閃失,直接關係到的就是太子的性命。”
聽了這話,端木軒再看著自家九弟眼裡的火熱和殺意,哪裡會不知道他的想法,隻是,他
並不完全讚同九弟的話,“九弟,父皇和太子是不是也知道他的身份還真不好說。”
說到這裡,端木軒再一次變了臉色,白得有些嚇人,甚至眼裡都染上了恐懼,好一會之後雙手捂臉,嘴裡發出像哭又像是在笑的聲音,但無論是在哭還是在笑,那壓抑著的低沉之聲,夾雜著無限的痛苦和悲涼,沒有半點的愉悅可言。
“八哥,你怎麼了?”看見這般失態的端木軒,九皇子怎麼還能笑得出來,連忙關心地問道。
隻是,端木軒並沒有回答,那痛苦的聲音許久之後才消失,“九弟,讓你見笑了。”雖然恢複了正常,可臉色依舊難看得很。
“我們是兄弟,你說這些,也太見外了,”九皇子皺眉,隨即很是擔憂地看著端木軒,“八哥,剛剛你是想到了什麼?”
“嗬嗬,”端木軒慢條斯理地將椅子扶了起來,重新坐下後,才苦笑出聲,“九弟,柳青雲就是端木雲的事情,太子是否知道,但父皇肯定是知道的。”
九皇子的臉色也是一沉,“怎麼說?”
“柳青青,”端木軒說出三個字,然後,九皇子那聰明的腦袋很快就想到了,點頭,“也是,柳青青既然是父皇要找的人,那麼,能和她相配的自然是要父皇心裡滿意的,”九皇子說到這裡,想到之前端木淩曾經想要給柳青雲指婚。
狀元郎入贅啞女,怎麼看著婚事都荒唐,可後來,父皇卻是半點動靜都沒有,想必是對兩人的身份都是有所了解的,那麼,這麼重要的兩個人,他們的靠山絕對不僅僅是皇叔,保護他
們的還有父皇,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