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22 “這裡都是他的玫瑰味,你聞得出……(2 / 2)

聯係唐萌父母,通過父母施壓還是太慢了。

建立臨時標記,提前確立關係,才是最簡單高效的選擇,就像他之前打算讓阮君蘅做契約情人一樣,他不追求過程,隻注重結果。

在他原本的人生規劃中,選一個omega做妻子是他從未考慮過的選項。

尤其是高匹配度的omega。

他看過調查研究,一旦alpha形成依賴,易感期再使用抑製劑的效果會大打折扣。

人總是比抑製劑多生變數。

再加上他不喜歡omega,嬌弱不能自理的omega,需要精心照料,不像抑製劑,不用時直接塞回儲物櫃。

可唐萌有些特殊。

他的性格讓他覺得有趣、精神力是罕見的S級,他願意為了這點特殊做出讓步……

還沒等任朝北說完他的話,那紅著臉的omega突然捂住自己的後頸,睜著水潤迷離的貓眼,惡狠狠道:“滾開!”

他的唇也是紅色的,仿佛沾染了被碾碎的玫瑰花汁,色厲內荏說出這兩個字時,輕微的喘息聲抑製不住從唇邊溢出,於是這聲拒絕也顯得像是在邀請。

任朝北盯著那一張一合的唇,看到那蒙著一層水霧的貓眼虎視眈眈盯著他,“彆過來,你的信息素,讓我聞了就覺得惡心!”

濃鬱的玫瑰花香在唐萌的唇齒間傾吐而出,哪怕說著刺傷他人的句子,也香得讓人頭暈目眩神魂顛倒。

強行梳理“線”後刺痛不已的精神海域因為這股香氣減緩了痛苦,隻是聞到一部分信息素,就有這種效果,這是最昂貴的抑製劑也無法帶來的撫慰效果,抑製劑隻能止住身體上的痛苦,卻不能緩解精神層麵。

這些年來獨自熬過易感期的任朝北被這樣的香氣蠱惑了,像誤入玫瑰莊園的過客,被肆意生長、譜寫古老浪漫的玫瑰吸引。

易感期間,他作為alpha的本能在無限放大,哪怕潛意識裡已經得知這浩大的玫瑰莊園將是一場看不到頭的迷宮,可任朝北依然忍不住涉足其中。

許多人在校園論壇猜測,永遠一張天才嘲諷臉的任朝北有朝一日換一副作態,會是什麼樣。

原來是這番模樣。

哪怕被狠狠罵了一頓,還恬不知恥地往前走,簡直像被抽了一巴掌還要乞食的狗。

隨著距離的拉近,唐萌聞到了任朝北身上一點輕微的雪鬆氣息,由於高匹配度加上發情期的放大效果,任朝北邁進來的一小步,似乎在唐萌的世界裡演變成了一條灑落積雪的小路,神秘的旅人抬腳踩中積雪下的枯樹枝,哢嚓的脆響,仿佛是omega的天性在心動,想要變成一朵任人采擷的花。

該死!

他討厭這種想要臣服的天性!

唐萌咬緊牙關,每個牙齒都在咯咯作響,他不想在任朝北麵前露出被信息素支配的醜態,不想再被這個傲慢的alpha一次又一次羞辱,不想重蹈覆轍,成為一個和alpha共處一室就被指責不值錢的omega。

他用發軟的手開啟了光腦的錄像模式。

任朝北的腳步一頓。

書中那些人不是最愛追問他在發情期和任朝北共處一室的細節嗎?

沒有人願意相信書裡的唐萌進了任朝北的家,就真的清清白白地走了出來,哪怕他們之間真的沒發生什麼,甚至任朝北隻是提供了omega抑製劑,是書裡很怕疼、從來不敢自己往腺體裡打針的唐萌顫抖著手,紮錯了好幾個位置,才顫顫地打了進去。

痛覺格外發達的唐萌在那次注射時並沒有哭,他狠狠咬住下唇,努力維持著最後的體麵,離開了任家。

可不知怎麼的,他發情期呆在任家的消息一瞬間傳開了,找不到源頭,所有人都在好奇議論這件事,他們總能編出看起來有頭有尾像模像樣的謠言。

有人說,之前就有omega發情期跑去任朝北機甲室的先例,雖然那次失敗了,可失敗原因是他和任朝北匹配度太低,現在唐家那個omega仗著自己和任朝北高匹配度,模仿了前輩的失敗方案,結果也失敗了,被任家退貨回來了。

也有人說,唐萌從任家出來的時候,嘴巴的皮都破了,可不算退貨,再說了,那個omega任朝北可是理也沒理,而唐萌不光進了任家的門,又用了任家的抑製劑,任朝北即使再嫌棄,這個omega也算是他家的人了。

還有人說,怎麼可能真的那麼巧,正好跑去送還任家東西,就撞上發情了?一定是早有預謀。

……

雖然那些聲音在唐萌變成alpha後,全都消失了,可唐萌希望它們從一開始就沒出現過。

而現在,那些痛苦似乎穿越了書籍,降臨到了他的精神海域裡。

痛苦是有力量的。

唐萌努力讓這對內自我傷害的痛苦朝外蔓延,他不想重演書中的劇情,做一個可以被所有人支配的無助omega。

日後他會變成強大的alpha,現在他也會變成強大的omega。

漂亮的玫瑰身上本該就布滿尖銳的刺。

“再過來,我手上這段錄像可以送你進聯邦警局。”唐萌一字一句道,他猜任朝北現在過來隻是想逼他露出醜態,沒有什麼標記他的意圖,可聯邦omega保護法有規定,當omega處於發情期時,alpha未經允許不得強行靠近omega。

不過任朝北對著他逸散出信息素這一點,讓唐萌有些毛骨悚然。

他不清楚任朝北怎麼這次和書裡說的不一樣,還對他逸散了一點信息素,他直覺此刻的任朝北非常危險。

宛如一頭困獸。

S級omega的感知力讓唐萌捕捉到了任朝北的信息素細微異常,唐萌猛然睜大了眼——

該死!任朝北不會在易感期吧?!

難怪任朝北一直走向他!

冷靜冷靜!快點回憶一下這種情況要怎麼處理,跪下來哭著求任朝北彆發情了……啊呸呸呸不是窩囊組這種東西啊!

......

阮君蘅趕到時,正好聽到屋內傳來了唐萌鏗鏘有力的聲音:“你不是說,你討厭被信息素支配的感覺嗎?那麼你現在算什麼?被信息素支配的野獸?”

阮君蘅站在離任朝北身後一米的位置,這個位置雖然屋內的人看不見他,但以任朝北的戰鬥天賦,正常狀態下是絕對能發現他的。

不過機甲作戰係連年第一的alpha,卻毫無所察地站在原地,仿佛被什麼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機械鏡片後的藍眸一眨不眨盯著唐萌,好像是第一天看清唐萌,也仿佛是第一天才看清自己。

看清易感期狀態下,和父親沒什麼區彆的自己。

他厭惡被信息素支配,厭惡omega,厭惡父親,厭惡母親,厭惡那畸形的因信息素綁定在一起的夫妻關係。

如果能隻使用抑製劑就好了。

如果和一個人結婚時能摒除信息素的乾擾就好了。

如果找一個beta伴侶就好了。

……

“你不是說,omega天生嬌弱,除了生育能力強,在你眼裡一無是處嗎?”

“但我是不是有一點比你們這些alpha強?我現在處於發情期,可我沒有被信息素支配。”

雖然打了抑製劑,可隨著時間的流逝,抑製劑的強度在不斷減弱,任朝北身上不可避免散發出了一些雪鬆信息素。

小學課堂上說,如果AO的匹配度高於百分之九十,一旦他們結合,alpha在易感期時將無法離開omega,omega在發情期也無法離開alpha……

如果匹配度剛好是百分之九十呢?

年幼的任朝北這樣詢問生理課老師。

——“那大概離淪陷隻有一步之遙了吧?”

不管父親和母親鬨得有多凶,吵得有多難看,隻要他們有一方在發情期或易感期,便會受到信息素支配,重新如膠似漆地待在一起。

在他長大一點後,父親會傳授他一下“人生經驗”,譬如:“娶個高匹配度的omega,不管你對他是什麼態度,隻要在他發情期釋放一點信息素,他將永遠也離不開你。”

他鄙夷父親。

可潛意識裡接受了對方長期對他灌輸的價值觀。

然而眼前這個發情期的omega卻絲毫沒有受高匹配度信息素的影響。

他生了一雙貓一樣的眼睛。

也像那隻貓一樣會從他的身邊跑開。

生機勃勃的玫瑰並不需要鬆柏的庇護,它開出了莊園,一路無邊無際自由生長,開在雨林、開在高山、開在曠野、開在無人區,馥鬱的香氣似乎因為廣袤無垠的天地變淡了,可是風一刮,玫瑰的芳香卻能自由地吹向所有它想抵達的地方。

對滿屋子香甜的信息素,阮君蘅什麼也沒聞到,唐萌此刻雖然臉頰泛紅,但他的眼神無比清明堅定,如果不是他自己親口說出他處於發情期,阮君蘅或許並不能察覺出來。

這並不妨礙他覺得此刻的唐萌很吸引他,那雙明亮的雙眸有種熠熠生輝的魅力。

阮君蘅看向任朝北,看到了連任朝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奇異眼神。

那是一個alpha想要標記一個omega的眼神。

阮君蘅也想要“標記”唐萌,他想要跪下來親吻唐萌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將唐萌的手放在他的左心口,一遍遍對唐萌訴說著他的心動。

可那不是omega需要的標記。

阮君蘅從未像此刻這樣深刻地意識到,他是無法標記omega的beta。

哪怕他擁有良好的出身,他也無法和唐萌在一起,因為他是一個beta,而唐萌是會發情的omega,他將永遠也無法真正撫慰唐萌作為omega的生理需求,他無法標記唐萌,他能做的隻是為唐萌打上一支又一支抑製劑。

阮君蘅看過許多OB結合的案例,無論他們曾經多麼甜蜜,隻要有高匹配度的alpha插足,他們的結局幾乎都是落寞收場。

從前他並不討厭自己的性彆,還認為做個永遠不會被信息素影響的beta沒什麼不好,可當唐萌信息素的芬芳溢滿整個室內,他卻聞不到任何氣息時,阮君蘅仿佛嘗到了心臟被毒蛇啃食般的疼痛扭曲。

信息素、匹配度、標記……一個個阮君蘅陌生的領域,全都是他無法涉足的領域,橫跨在他和唐萌之間。

他將永遠無法抵達到彼岸,可任朝北生來就在終點。

唐萌經過這番和任朝北的對話,至少折服了任朝北一半的心。

隻要任朝北接下來願意服個軟,態度好一些,他們就可以順理成章在一起了。

他好像嫉妒到快要發瘋了。

那些陰暗的情緒積攢攀升到了閾值,占據了他的大腦,操控了他的身體,讓他毫不猶豫走進了屋內,擋在了任朝北和唐萌兩個人中間。

“讓開。”任朝北對這個自己曾經想要包養的beta沒了任何興趣,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唐萌身上。

“阮阮?”

唐萌隻能看見阮君蘅的背影,像一麵保護他的牆,幫他隔絕了一部分來自任朝北信息素的衝擊,“你怎麼來了?”

見對方還攔在唐萌麵前,又叫得如此親密,任朝北不悅地皺起眉。

阮阮?唐萌和阮君蘅到底是什麼關係?難道說……

任朝北眯起眼,對上沒有任何笑容做偽裝的阮君蘅,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抹同性相斥的厭煩。

“這裡都是他的玫瑰味,你聞得出來嗎?”任朝北冷冷問道,他的潛台詞很明顯——

我們AO之間的事情,你一個beta擠進來做什麼?

身為beta,他將永遠都無法聞到心上人的信息素味道,甚至連唐萌信息素的氣味,都是作為情敵的任朝北一字一句告訴他。

阮君蘅的回應是直接給了任朝北一拳。

阮君蘅的速度很快,再加上任朝北沒有防備,那一拳直接砸在了他的機械眼鏡上,被打歪的鏡片上藍光閃爍,任朝北轉過頭來,伸手扶正眼鏡,視線終於從唐萌身上轉移,冰冷的藍眸宛如冰層下流動的岩漿。

下一秒,他握緊拳頭,以同樣的力道、角度、動作砸向了相同的位置——

阮君蘅的左眼。

“等等,你們……!”唐萌看呆了,還沒來得及阻止,那兩個人就直接打了起來!

任朝北打架很有章法,他大概是請了專業的老師訓練,很懂該如何在比賽中製勝,一舉一動甚至透出暴力美學。

阮君蘅並沒有這樣好的條件,他在學校的格鬥課中,成績也一直不出挑,雖然一方麵和他作為beta身體素質先天比不上alpha有關,但另外一方麵則是,阮君蘅真的不會打架。

他不會打正式比賽裡有條條框框規則的架。

他擅長殺人。

兩個人你來我往,乍一看是任朝北占了上風,可任朝北的表情卻凝重下來,因為阮君蘅的每一次出手,都能帶給他強烈的危機感,也許是易感期放大了他的不安煩躁,任朝北的太陽穴跳得極快。

“彆打了!你們快住手!任朝北!阮君蘅!”唐萌焦急驚慌的聲音喚回了阮君蘅的理智,像陽光一樣驅散了他快要溢出來的陰暗麵,他的動作停了下來。

再晚那麼一秒,或許任朝北真的會這麼死在他手裡。

這樣不好。

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不用弄臟他的手的方法,殺死任朝北。

最重要的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當著唐萌的麵做這樣的事情,怎麼能讓這麼可愛漂亮的omega為他傷心焦急呢?

想到唐萌,阮君蘅失控的理智仿佛在頃刻間都回來了,看向一旁快要哭了的omega,阮君蘅沒再躲閃,直挺挺接住了任朝北給的一記重擊。

腹部被膝蓋用力撞擊,刹那間的劇痛,可阮君蘅也如願看到了唐萌不可置信憂心忡忡的目光。

阮君蘅的喉嚨一陣腥甜,他沒有把這股血咽下去,而是順勢噴了出來,再虛弱地倒地。

他終於能聞到味道了。

血的氣息彌漫在室內,他的視野被血染紅,有任朝北的血,也有他的血,這些血滴落在地,宛如一朵朵玫瑰。

——“這裡都是他的玫瑰味,你聞得出來嗎?”

藏在手套下的手指微顫著,想要觸碰綻放的血花。

好想聞到他的信息素。

好想。

好想好想……

無數這樣的念頭充斥在他的腦海,阮君蘅在恍惚間真的聞到了一縷極淡的神秘幽香。

淡到迅速被醫院的消毒水淹沒,似乎隻是阮君蘅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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