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晚成幽幽地發過去一個“滾”字：我找地兒抽根煙，煙抽完你還不下來，咱就甭見了。
向衍一聽，急了，直接改發語音過來，“彆呀！我大老遠地來看你……”中途一頓，語氣嚴肅起來，“不對，你丫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
辛晚成沒答，收了手機，問大堂的服務員，吸煙室在哪兒。
她課業太忙，壓力又大，同學無論男女基本都抽煙，她有時候也會來一根解解壓。
吸煙室裡已經坐著幾個人，酒店的酒廊就在隔壁，基本上都是喝得微醺來這兒抽煙的。辛晚成走到角落坐下，有點喪。
她已經連軸轉了18個小時，今晚好不容易可以放鬆一下，向衍那丫還讓她在這兒無止境地等。
她抽的是大衛杜夫，細煙，煙油味倒不重，點燃一根，濃濃的薄荷味助她清醒。
她看著眼前這些吞雲吐霧的陌生人，把煙叼在嘴上，空出手來，摸進包裡，摸出手機鏡頭，很快安裝完畢，用手機拍攝下對麵那人，臉被他吐出來的煙霧吞沒的瞬間。真是一個透儘了孤獨的瞬間。
調完濾鏡之後，辛晚成把照片發到了自己的ins上。
吸煙室裡網速有點慢，照片還未上傳完畢，她身後，吸煙室的門被悄聲推開，又有人走了進來。
辛晚成光顧著看上傳進度，沒回頭。
上傳進度卡在40%，半天沒動，這時，不知是誰的手機開始震動——她手機信號這麼差，怎麼彆人的手機信號這麼好？辛晚成無聲地撇撇嘴，震動聲在這時堪堪一停，轉而響起的，是帶點沙啞的嗓音：“喂？”
中國人？
辛晚成正要回頭——
“對，下周一回。”那人又說。
辛晚成半側轉的腦袋瞬間僵住。
再也動彈不得。
就在辛晚成自己與自己僵持不下時，葉南平的聲音再度響起：“知道了。”
他有些失聲，像是感冒了，但辛晚成依舊能聽清，他的下一句：“我閨女最近還好嗎？”
“……”
“……”
葉南平又說了句：“照顧好她，回去給你帶禮物。”
便掛了電話。
吸煙室恢複安靜。
不一會兒，有人起身離開，腳步聲，開關門聲，聲聲在耳——不知是誰離開了，辛晚成自始至終背對著一切坐在角落，直到煙灰堆得過長，徑直掉落在她的手背上，辛晚成隻覺手背一燙，手心本能地一撒開，手機掉落在地的同時，她也猛地醒過神來。
辛晚成趕緊把煙灰彈了，衝著被燙到的手背連呼了好幾口氣，終於沒那麼燙了，她才彎腰撿起手機——
照片的上傳進度，堪堪從99%跳到100%，辛晚成卻顧不上這些。
閨女……
這不才，十個月嗎……
辛晚成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再次打開相機，照身後，吸煙室裡已經沒了葉南平的蹤影——
要麼剛才開門出去的人，就是他。
要麼，就是剛才說話的那個中國人，壓根就不是他……
“……”
“……”
葉南平出了吸煙室之後，直接去了電梯間。他的手機在這時叮地一響，他摸出來一看，是ins發的通知，提醒他關注人更新了動態。
葉南平點開來看。
他的私人ins沒有頭像，從沒發過照片，關注列表裡，也就隻有一個人。
他唯一關注的那個賬號，一分鐘前上傳了一張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人，被環繞的煙霧吞噬掉了臉。
照片從立意到構圖，隨意中透著嚴謹。這個賬號他關注很久了，從第一張照片到今天這張照片，很明顯，技術一直在進步。
尤其近期的作品，他看的時候，從沒皺過一下眉頭，可今天這張……葉南平仔細一瞧，突然久違地皺了下眉。
卻不是因為照片拍的不好，而是照片的背景，似乎有些眼熟。
卻在這時，電梯抵達，打斷了葉南平的思緒。
葉南平隨手給照片點了個讚，腳步如常地進了電梯。
電梯門安靜得合上。
即將嚴絲合縫地關上的前一瞬間，卻突然伸出一隻手來，一把格住門縫。
電梯門重新打開的下一秒，葉南平神情緊繃地走了出來。
他分明是認出了這張黑白照的背景，不等電梯門重新合上，他已快步朝吸煙室的方向返回。